一夜过去,等林北玄睁开眼时,乌获已经带着人将东西都收了起来。
所有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后,整齐排列站好,等待着林北玄的指示。
经过一夜的深思,林北玄已经取消了原本的计划,而是打算先在罗州绕上一圈,逐步朝罗州中心收缩。
这么做有个好处,那就是能够极大减少碰到那些实力较强的饿死鬼。
因为越靠近中心,受到饿死鬼本体辐射的影响,从其本体诞生出的分支也会越强。
以他们现在这支队伍的实力,一旦碰上请神境级别的饿死鬼,依然十分危险。
林北玄取出一张从安乐县带出来的羊皮卷,将其平铺开来。
这是份地图,上面绘有罗州大致的地形地貌。
罗州是个山地与平原结合的地区,地形复杂多变,不过好在绘制这张地图的匠人手法细腻,用细致的笔触勾勒出的山峦与河流,能够一眼分辨,而且地图上对于一些重要的地方城镇也多有标记。
林北玄将手指沿着山脉、河流以及道路移动,很快就找到了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
从青州官道进入五十里位置便是所谓的回凤坡,也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回凤坡最主要的标志便是一座高耸如云的巨石,这块巨石形状独特,犹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因此得名。
而在回凤坡下附近原本还有几座村庄,就是不知此时这几个村子还在不在。
从回凤坡一直向西,便能途径乌蒙延伸过来的雪峰山,穿过雪峰山便能抵达罗州的平原地带……
这么一程下来,基本也算是将罗州外围区域走了个遍。
林北玄想了想,决定带着人先去看看这几个村子内是否还存有活人。
将羊皮卷重新收好,林北玄看向面前站立的众人,挥了挥手。
“走吧!”
灰蒙蒙的天空之下,两百余人的队伍宛若一条长蛇,蜿蜒前行在荒芜的大地上。
偶尔一阵风吹过,散溢的黄沙遮住人的眼睛,让队伍的行径有些艰难。
眼前所行所看,植被少的可怜,到处都是干枯的土地,怪石嶙峋。
林北玄一边盘算着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村子,一边思考着关于持人练械,行军阵煞的门道。
昨晚他看了一夜的太白阴经,心里已经有了些方向,将练械与阵煞同时进行并非不可能的事,只是需要花费多出几倍的心力。
林北玄将乌获和沈婷淼叫到身边,取出昨夜抄录下来关于练械的法门交给对方。
乌获挠着脑袋,有些尴尬道:“大统领,俺不识字,不然你还是带着俺们练一遍吧!”
林北玄闻言一怔,他倒是差点忘记这茬了,青云寨里的人大多不识字,最终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拿出阵煞的抄本递给沈婷淼。
沈婷淼接过后看了两眼,眼睛顿时一亮。
她作为安乐县县令的女儿,又是从上京来的,见识自然不少,很快就发现了这抄本内容中的不凡之处。
这是关于凝练行军势气的战阵之法,通过杀敌凝练军人的煞气,再以煞气转化成军势应对更强的敌人。
这已经属于兵家的范畴,就连她也只是在自己父亲和一些大人物交谈时偶尔听到过。
它与俗世中个人所学的门道不同,而是一种更加高深的集体作战门道,在某些兵家独辖培养的军队中,还会将其孕生出来的军势称为‘魂’。
这种军势只有那些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军队身上才会产生,甚至势中已经诞生出了灵魂。
历朝曾经有支军队名为虎啸营,传闻其战阵摆开后,军势若寒冬之虎,即使是俗神被拖入其中,也会被害虎绞杀。
这在历史上是有真实案例的。
所以这种修炼阵煞的法门往往是兵家和朝廷的不传之秘,或许某些大世家藏库内会有,但绝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这种乡野小县之中。
沈婷淼瞪大眼睛,有些震惊的望向林北玄,不敢置信道。
“所以你昨晚一直在看的就是这个?”她小心翼翼捧着手中抄本,生怕有一点不小心便将其损坏了。
林北玄有些意外沈婷淼的反应,挑了挑眉道:“这东西很珍贵?”
“岂止是珍贵,这可是无论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因为能花钱买这玩意儿的人不是半途被杀身死,就是背靠大势力,有人担保。”沈婷淼此时呼吸都有些颤抖。
林北玄还是第一次见对方这个样子,显然这太白阴经的价值比他想象中还要高的多。
要知道,这阵煞之法只不过是太白阴经上篇分类中的其中一个门道……
林北玄默默点头,朝沈婷淼道:“那这阵煞之法就由你帮着我训练他们了。”
“你想让我用这阵煞之法领兵?”沈婷淼语气有些激动道。
“嗯。”
林北玄笑着答了声,就留下震惊加激动的沈婷淼独自留在原地,自己则开始教导乌获认起了人械抄本上的文字。
人斜与阵煞不可能让他一个人传授给两百余人。
作为这支队伍的统领,他不可能事事亲为,需要将自己的权利下放下去。
乌获和沈婷淼就是他看中的人。
因为他知道,两人绝不会背叛自己,所以才会轻易地将人械与阵煞的法门交给两人。
有两人在身旁辅助,不仅能提高训练的效率,他自己也能轻松不少,等两人熟悉人械与阵煞后,就能帮着他传给剩下的人。
他们目前这支队伍虽然总共不过两百余人,却已经开始初具军队的雏形。
一边赶路一边教导乌获。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已经抵达了规划路线上的第一个村子。
樟村。
樟村本是因为其村中一棵几百年的樟树得名,这棵树看着村中十几代人从出生到死亡,所象征的意义非凡。
然而此时从林北玄的视角看去,这颗樟树虽依然矗立在破落的村子中央,却宛如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它的枝干扭曲,叶子已经掉了个干净,根系裸露在外,似在绝望中挣扎。
而更令人醒目的,是那光秃秃的树干腰间无数的牙齿咬痕。
这颗守护了村子几百年的古树,最后也抵不过人们饿极时那狰狰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