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葬礼(6)【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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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铭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沈斌丰会这么啰嗦了,他表情平静地盯着沈斌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后来我大学哥们儿杨伟说让我回这边江苏来,在这边有肉吃。于是我就领着同样和我一样是在北漂的女朋友回了江苏,然后我就跟了陆闯,算是混黑吧,属于陆闯小弟的小弟。那时候还觉得挺不错,一个月有那么几千块钱,平时都闲着,一个月出去做那种勾当也就一两天时间,但是钱拿得多。现在的黑社会也不像是电影里面那样,动不动就是群殴砍人的,现在也讲究一个精英化和漂白,黑社会的各个都低调得不得了。没有人纹身,也没人敢纹身。所以我当时去女朋友老家的时候,也倍儿有面子,因为没有人知道我是混黑的,我就说我是老板的司机,一个月收入几大千呢。”说着,沈斌丰又要了一杯红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然后抿了抿嘴,继续道:“可是……后来……后来……”说着说着,沈斌丰居然就真要哭出来的样子。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这时候,一个路过的宾客瞧见了沈斌丰在哭,居然以为他是在为季家死去的那几个家族精英悲恸,开始宽慰起沈斌丰来了。
沈斌丰也懒得管了,索性就当作是在宽慰自己,一边抽泣着,一边点着头,等把情绪缓过来了,那个宾客也走远了,于是沈斌丰就继续跟陈铭说道:“后来……一次我女朋友来公司看望我,正巧被陆闯那狗曰的瞧见了……我真是太后悔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这个……我那头为什么要让她来……为什么……”
陈铭听了之后,头皮微微有些发麻,他的确没有听杨伟提及过沈斌丰有女朋友的事情,但是也有可能是自己没有重视沈斌丰的原因,所以才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故事在里面。
“后来怎么了?”陈铭赶紧追问道。
“结果当天……陆闯就安排我在公司里面加班……其实我们这种小马仔有什么班好加的,但是我也没有拒绝,就答应了。然后就让我女朋友自己打车回去……结果晚上十点过的时候,我就听见电话在响,接起来是我未来丈母娘打过来的,她问我说小慧为什么还没有回家?顿时就懵了!因为公司距离小慧家不远,就算走路的话,也该到了!然后我就着急得到处找,忙活了一夜,也没有见到人影。”
说着,沈斌丰的眼神越来越悲凉,又是懊丧,又是后悔,又是悲怆,捶胸顿足,恨意滔天,幽幽道:“我一夜没有睡好……当晚我女朋友小慧的电话始终打不通,人也没有回家……我担心了一晚上,本来觉得第二天天一亮,应该就能收到她家里面打来的电话。结果……结果……”
说着说着,沈斌丰真的就大声哭了出来,眼泪汩汩往下流,再也憋不住了。
陈铭双手搭在沈斌丰肩膀上,用了刚才那个宾客的那句“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情绪和意图,完全不一样,这一次,陈铭算是真的明白沈斌丰了。
“我……我……我第二天……”沈斌丰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含糊不清了,但他还是选择把情绪控制下来,跟陈铭把话说完。
“我第二天,接到丈母娘的电话……说小慧找到了。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兴奋得快要跳起来!结果没想到,第二句话我就顿时傻了,她告诉我,小慧死了,溺水身亡。当天早上有人在湖边发现浮尸,然后报了警,警察把她捞起来以后,找到了她的学生卡,然后联系到了学校那边,学校再用学生档案,找到家长的电话。然后就通知家长过来认领尸体,认定是失足溺水。”沈斌丰眼神痛苦不已,显然是在回忆一件让他悲伤到极限的事情。
“我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结果有一天……陆闯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结果他居然把这件事情,悄悄吹给了杨伟听,当时杨伟就震惊了,假意地恭维了陆闯几句之后,杨伟就联系到了我,把事情的真像告诉了我……原来小慧是被陆闯沾污了!把她给活活溺死的!我当时想到这个,就恨不得提上刀跟陆闯死拼到底!把他的脑袋砍下来,祭奠小慧……但是杨伟把我拦住了,他说,杀陆闯,要等时机!于是我就等啊等啊……每天都活在煎熬和愧疚之中,总算等到有一天了……陈少……你知道我听到你说要杀陆闯,我有多开心吗?你真以为杨伟一个人能够把杀陆闯的事情扛下来?没有我这帮兄弟在后面顶他,他能办得了?”
说着,沈斌丰惨笑一声,恨恨道:“这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虽然没有能手刃陆闯,但是我已经很解恨了!那家伙死了之后,带上刀去问候他全家的,就是我!就是我!我只要一想到小慧,我整个人就被仇恨冲昏了脑袋!事情之后,我知道,小慧就算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我终于为她报仇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斌丰似乎回忆起他当时的表情,那种狰狞恐怖,没有丝毫人性色彩的表情。
“做得好。”
陈铭面色平静,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我当时要是知道有这一出,我不会让那条死狗死那么舒服。我会把他交给你,让你把他的肉给一口一口地咬下来。我不知道小慧是怎样的一个好女生,但是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如果有人敢这么对待雪之,我不仅是要杀他全家了,他的所有亲朋好友,包括亲朋好友的亲朋好友,我都要赶尽杀绝。甚至他的祖坟,我也要给刨起来,鞭尸。当然,只要我陈铭还活着这么一天,我就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的薛雪之,不会比我的家族重要,但是,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好!”
沈斌丰竖起大拇指,眼神飘忽,明显是有些喝高了,不过还面前站得稳,称赞道:“好!好!好!陈哥!我喊你哥了!喊得服服帖帖!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替雪之放心了!以后我沈斌丰跟着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有空带我去小慧的坟前上柱香,烧点纸。”说着,陈铭拍了拍沈斌丰的肩膀,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道:“不早了,打起精神来,要干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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