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鹤安朝他点头,然后挥了挥手。
阵型顿时打开一个口子,让他们一行十几人汇入其中,于是矛头便只指向了他们身后追着的队伍中。
那队伍大约有一千人,显然是仓促中追着出来的,在三千士兵面前便有些不够看了。
他们发现祁鹤安等人后,便立刻勒马,但已经有些晚了。
密密麻麻的箭矢以一道弧线划过天际,如从天而降的暴雨一般落入人群中,一茬过去,便倒了三分之一。
领头的人见状便知道此行讨不到好处了,未免将自己折进去,几乎是立刻调转马头下令,“撤退!”
饶是如此,紧跟而来的箭雨还是又留下了上百人。
见他们落荒而逃,祁鹤安抬手止住欲追的士兵,“穷寇莫追。”
谁知道他们后方有没有大军,他们这三千人可不够看,完成目标就是了。
这三千人将尸体料理完,便回了城内。
直到城门关上,才有个小兵打扮的人越众而出,一把抱住祁鹤安。
“侯爷,这份大礼可喜欢?”宿辰哈哈大笑。
祁鹤安给了他后背一拳,“这谁出的主意?实在是太冒险了。”
宿辰顿时龇牙咧嘴,“就知道侯爷你会这样说,这是我们全体一起想出来的!”
法不责众,祁鹤安只好放他一马。
宿辰嘚瑟道,“这群孙子嚣张了这么久,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知道谁是大小王了,趁着他们以为我们刚到,出其不意地绕到东面,截断了他们刚运过来的粮草,这下子他们可损失大了!”
祁鹤安终于露出一抹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副官。”宿辰嘚瑟一笑。
城内的众将领士兵也已看到了天边那冲天的火光,知道东境军粮草被烧后,个个都激动得不得了。
正好为北境军接风洗尘,太守府宰了几头猪,大家好好庆祝了一番。
翌日。
连日急行的北境军休息一日的功夫,圣旨也到了漳城。
朝廷大批粮草辎重供应,要他们务必收复被东境军占领的越城,降了敌军。
反击的号角正式吹响。
双方调转,东境军由攻城的一方变为了守城的一方。
在此起彼伏的士气加持下,几次交手都是北境军大获全胜。
他们不过是依靠着高大坚固的城墙负隅顽抗罢了。
不过五日功夫,便损兵折将,丢盔弃甲地撤出越城了。
北境军入城的那日,艳阳高照。
越城城门大开,任由他们长驱直入,清剿城内还未来得及撤离的残兵。
北境军拆成无数小队,涌入冷清的大街小巷中。
祁鹤安骑在凌霄身上,也亲自带了一队人选了一条街道巡视。
一路上,入目净是零落凄凉景象,许多门户大开着,里面箱笼倒了一地,一看便知是被劫掠过,街边还有许多不知死了几天的尸体,散发着腐烂的恶臭。
看得祁鹤安脸色越来越阴沉,一时间杀心空前高涨起来。
不论战争局势如何,越城百姓亦是东境军的同胞,并非异国人,他们治军如此不严,做出这种劫掠行为,简直是畜生不如。
不多时,便遇到了一伙残兵,大约有数十人。
这伙残兵还在百米外就发现了他们,纷纷上马逃窜起来。
祁鹤安带队追着一行人而去,只是越城内街道交错复杂,拐个弯便丢失了踪迹。
正在这时,众人耳边突然有女子的呼救声传来。
“救命,救命啊……唔……嗯呜呜……”
那呼救声很快被捂住,但祁鹤安听力极好,已通过声音迅速锁定了方位。
他一挥马鞭,示意分成两队,一队跟着他走,一队绕行拦路,很快便在一处巷子里围堵住那伙残兵。
祁鹤安视线一扫,很快便锁定在了为首那人马背上的一个麻袋。
那人正一脸恼恨,举着刀朝麻袋中捅去,被祁鹤安眼疾手快地一箭射穿手臂。
刀掉在地上,那人惨叫一声,连带着麻袋一起从马上滚落。
祁鹤安收起弓箭,拔出腰间刀刃横刀向前,声音冷若冰霜,“降,或是死。”
剩下的残兵面面相觑地对视着,不多时便纷纷下马丢下兵器举手投降。
祁鹤安挥手,身后士兵一拥而上,将那伙人纷纷捆成粽子。
又有人隔开了麻袋上的绳子,将里面的女人放了出来。
青天白日下,所有人的呼吸都窒了一瞬。
那张脸实在是太美,即便是蓬头乱发,衣衫破烂,但依旧难掩惊艳,一眼望去几乎要夺人心魄。
且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大片大片的淤青与红痕,叫人一眼便知发生了什么。
一般每个军营里都有军妓,大多是犯错被抄家的官员家眷罚没而来,这女子呼救,应当是因貌美被抢占为军妓的越城人。
但北境军军纪严明,很快便移开了目光,还有人想为女人披上件衣衫。
“姑娘,敌军被打退了,你可自行回你的家中去。”
女人却像是怕极了一般躲避着士兵的手,“不要,不要……”
那模样像是被吓疯了,士兵不忍直视,为难地看向祁鹤安,“大帅,您看这?”
祁鹤安眉头微皱,正打算开口时,却见那女人的视线蓦地朝他扫来。
“大帅?北境军统帅?你是明宣侯祁鹤安,是吗?!”
女人的声音里难掩激动,眼眶含着一泓要落不落的泪,我见犹怜。
祁鹤安身子一顿,随后打马上前几步,“你认识本侯?”
那女人猛地点头,又摇头,“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我在宫里听人提起过你!”
她朝祁鹤安伸出手,露出雪白的皓腕,哀哀求道,“明宣侯,救救我……”
宫里?
祁鹤安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而后不动声色地道,“你是何人?”
那凝脂般的纤细玉手悬在空中无人去接,又颤颤巍巍地落下,十分可怜。
“我是先帝的宸妃,江浸月。”女人含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