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打完收工,开始收拾家伙事儿,一件件地把机关收进纳石。
身边几个禁军看着这些机关,差点流下羡慕的口水,在他们眼里,这可都是了不得的宝贝啊!
不就是因为这些宝贝,这个少年才能以十六岁之资,跻身于强者行列么?
我上我也行!
不过在秦源眼里,除了自己亲手做的木鸢算宝贝,这七个铁人真心不行。
之前被大长老砍过的那两个,现在零部件都散了一地,眼看是不能用了,当真是脆得可以。
跟纸人完全没法比。
纸人虽然不见得一定能抗住大长老一剑,可胜在轻贱啊,你哪怕给它劈去半个脑袋,或者半个身体,拿点纸糊一下就好了。
而且还不挑,什么纸都行,糊得好看难看也随意,反正纸人又不搞对象,不讲究那个。
不过能杀了大长老,浪费两个铁人也值了,起码这两天他能睡个安稳觉了。
姜应泰跑过来,看了眼地上大长老的尸体,则颇是可惜地叹了口气。
道,“贤弟,你怎生将他杀了?”
秦源皱了皱眉,理直气壮道,“这等反贼,不杀他作甚?你没见他修为高强么,若是让他跑了,定然遗祸无穷!”
姜应泰忙道,“可如果不杀他,咱没准还能审讯出更多情报呢?就好比利滚利,这把咱能赚更多啊!”
如今朝廷内部对圣会的定性基本明了,就连此前向来同情百家的庆王,最近也不再为圣会话,圣会肉眼可见地即将彻底沦为反贼组织,姜应泰有此良机,自然想捞更多政绩了。
秦源一听,当时就黑脸了。
“不是,姜统领,你意思是我杀得不对了?好家伙,我心心念念想着给大哥送条鱼,反倒落个不是!早知道这样,我不如去找清正司,或者找钟家也行!”
上头有人,秦源话就是底气足。
就杀了,怎么滴吧?
姜应泰见秦源黑了脸,赶紧笑道,“这什么话,贤弟能想着老哥,这份感情老哥还能忘了不成?杀了便杀了吧,杀了也是条大鱼!”
这时,一个禁军校尉从大长老身上摸出了令牌、玉佩、宝剑等一堆东西,然后跑来,喜不自胜地道,“大人,从这些东西来看,他果然是圣会的大长老施英之!”
姜应泰也忍不住微微一笑,心想这把功劳是稳了。
不过,又马上黑下来训斥那校尉道,“他当然是施英之了,难道我贤弟还会弄错不成?”
校尉自知失礼,连忙笑着给秦源赔了个不是,“秦公公,瞧我这张嘴。我意思是,一切都如您所料。您啊,简直是神机妙算、算无遗策!”
这话得又好听又中肯,秦源的脸上终于又阴转晴了。
笑道,“行了,少拍马屁。收拾收拾,撤了!”
“对,撤了!然后喝酒去!”
秦源心想,天都快黑了,老子小别胜新婚,老婆都还没陪够呢,才不跟你去喝酒。
于是道,“算了,酒先欠着,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贤弟,贤弟且慢。”
姜应泰见秦源要走,立即快步上前,不由分地搂住他的脖子,硬是将他带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随后,又压低声音,道,“贤弟,八月十五,仲秋节你可有空?”
仲秋节,就是蓝星上的中秋节,两者起源不同,但意思差不多,都是家人团聚的日子。
距离八月十五,差不多只有七八天时间了,估计他出去寻完仙踪就到。
话,那天他应该很忙,毕竟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嘛,而他现在有好几个家。
就很考验时间管理能力。
不过他一个太监也不好太细,于是便道,“仲秋节,我应该与我大哥、小妹一起过。”
姜应泰嘿嘿一笑,“总不必过一整天吧?是这样,大哥我想在仲秋节那天,请你来家里小聚。正好,家父一直对你欣赏有加,也想见见你这个少年俊才呢!”
秦源听罢,就觉得有点蹊跷。
左相要请自己赴家宴?看上去,像是要拉拢自己啊?
不太对,左相就是庆王的人,自己跟庆王什么关系,左相应该也清楚,他应该会避嫌,不会私下与自己结交才是。
庆王不会喜欢自己的手下拉帮结派的,这是最基本的官场哲,左相能不懂?
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其实这场私宴就是庆王发起的,目的只是大家多亲近亲近呢?
可到时候皇子校考已经结束,景王和庆王都已经图穷匕见,自己公然去赴庆王那头的宴,景王知道了,是不是会有想法?
正在犹豫呢,却听姜应泰又道,“贤弟你放心,就是寻常家宴,没有什么外人。除了我父亲娘亲,就是我
哦对了,还有舍妹。仲秋节那天,舍妹也会过来。一年里头,她就这一次出宫的机会,而且只能待三个时辰,晚上还是要回宫的。
你二人也不算陌生,贤弟应该不介意吧?”
秦源听到这,登时就把原本想的话给咽了回去。
早这么不就得了?
什么景王庆王的,咱就是赴个“家宴”,有何不可?
也不想想,敏妃一个姑娘家,多不容易,一年到头就出宫一次,咱能让她失望?
去,必须去!
谁特么拦我,老子跟谁急!
就是,当天晚上这时间管理,倒确实是个大问题。
首先,那天晚上钟家是一定要去的!
毕竟自己跟钟瑾仪,现在虽未订婚但已经胜似订婚,这等节日要是都不上门,慈爱明事理和忠孝明大义肯定是要掀桌子的没准俩父子掀完自己家的,还会跑来乾西宫再掀一次。
这跟自己之前为钟家涨了多少门面无关,而是一旦不去,就意味着完全不给钟家门面,他们能受得了这气?
其次,苏若依那头,也肯定得去苏若依那丫头看着粗线条,但其实内心是很细腻的,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个赵夫人在“教导”,那就更不好敷衍了。
好在还有七八天,可以好好想想,到时候该如何一碗水啊不,三碗水端平
此时,充满了复仇渴望的熊禀诚,正独自走在街上,内心满是彷徨和焦虑!
大长老从空中跌落的画面,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遥想当年,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弟子,却蒙大长老器重,一路将他扶上京城朱雀殿甲字科档头的位子,可谓待他恩重如山!
现在,大长老却很可能是因为他的疏忽,而被朝廷的鹰犬杀害!
一想到这,他就心如刀割,双全紧攥,热血翻涌!
这群禽兽!
好,此仇先算了!
君子报仇,十年啊不,八十年不晚!
想必大长老他老人家,在天有灵的话,也不会愿意看着自己,去以卵击石的!
这么一想,心里就好受多了。
但是,报仇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另外一件事,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拖了。
那就是,赶紧想想,他娘的该如何活着出去啊?
熊禀诚很清楚,现在整个圣会肯定都在满京城找他。
一旦被找到,他自然也会被打成叛徒,然后就能追随大长老的脚步,去与他团圆了。
另外,他也清醒地意识到,清正司里的那位“青影使”,也一定想杀了他!
那位“青影使”在得到关阳炎等人的所在位置之后,不去抓他们,反倒是跟踪自己去杀大长老,很明显就是关阳炎的人。
而且,从之前秦源与清正司过从甚密来看,那“青影使”与秦源或也关系匪浅,秦源的情报很可能都是从青影使那拿的!
身为朱雀殿的档头,这点分析能力他还是有的。
虽然很惊讶,年轻的关阳炎到底是如何在清正司布下这么大的一颗棋子的,但熊禀诚能确定,那位神秘的“青影使”,一定会借清正司的手,也满城追杀自己!
不杀了自己,他能安心?
他不会安心的,他怕自己将他的真实身份出去!
可,这也是自己手里最大的底牌!
现在整个京城的黑白两道都在追杀自己,自己确实没这个能力,强闯城门或者城墙逃跑。
可,只要用好这张底牌,自己必然能死里逃生!
想到这里,熊禀诚的嘴角,忽地浮起一抹莫名的微笑。
是时候拼一把了!
此时,只见前面正好经过一大队禁军,熊禀诚便毫不犹豫地走了上次,找到一个领头的,道,“这位将军,我有圣会的重大情报,要面禀你们的统领!”
那头领顿时一愣,随后喜出望外道,“此话当真?”
熊禀诚斩钉截铁道,“千真万确,若是有假,你活剐了我即可!”
头领看着熊禀诚不像是脑子有问题的人,不至于拿禁军取乐子,于是赶紧道,“那好,我这就带你去见姜统领!”
白捡的功劳,谁不喜欢?
熊禀诚点点头,又非常鸡贼地道,“不过,我还有个要求!圣会的人如今正在追杀我,我怕途中有意外,你们能否给我换一身禁军服,让我混在你们之中?”
头领一听就觉得此人靠谱,便立即道,“好,我让人给你换一套便是!”
熊禀诚在接过那套从另外一名禁军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后,嘴角又微微一扬。
呵呵,我倒要看看,禁军的大统领,堂堂左相之子、敏妃之兄姜应泰,还是不是圣会的棋子?
等事情捅到禁军,再由禁军捅到皇帝和剑庙那,不知道那青影使和秦左使,会是什么表情?
这边,秦源刚刚和姜应泰约好,仲秋佳节之时,他去姜家赴宴的事情。
想着苏若依还在等自己,于是就跟姜应泰道别。
就在这时,只见一队禁军人马过来。
为首一人对姜应泰道,“姜统领,有个自称之前是圣会朱雀殿的人,现在要弃暗投明,有重大情报要面禀给您。”
姜应泰一听,顿时乐得哈哈一笑,忙对秦源道,“贤弟,你大哥我今天是不是走了鸿运?”
秦源却是摸了摸下巴,心想这套词儿怎么有点耳熟啊?
正想话呢,只见那“弃暗投明”之人就被带了上来。
秦源见之,差点就笑出声来。
好家伙,你搁这呢?
本来还在想有没有办法找到你呢,你怎么又跑来送了?
连续送塔两次,咋的大长老没让你打野,你真就不给就送,二十投呗?
因为秦源穿着普通的禁军服,所以熊禀诚一开始也没注意到秦源,上去就先冲姜应泰行了个大礼,然后低着头,一脸谦卑地道,“姜统领,我有重大情报,可否借一步话?”
姜应泰想了想,便手轻轻一挥,设下一道隔音的结界,结界不大,只笼罩了他、秦源及熊禀诚三人。
然后呵呵一笑,道,“吧。”
熊禀诚依旧低着头,完全没注意站在一旁,笑呵呵看他话的秦源。
见姜应泰让他,他便道,“我这情报,涉及庆王、清正司青影使,以及如今宫内外的红人秦源,事关他们与圣会勾连之事!姜统领,你敢接否?”
秦源又摸了摸下巴。
哎哟嘿,激将法都用上了?不错嘛!
再姜应泰,听完这个,顿时整个人都凌乱了。
什、什么玩意儿?
庆王勾连圣会?
宫内外的红人秦、秦源,也勾连圣会?
娘的,我姜家把家运都赌在庆王身上了,你告诉我庆王勾连圣会?
我他娘的当然知道了,我还知道庆王是鹊呢,要不要老子再给你详细?
可现在,庆王已经去了灌顶之毒,正要一步步迈向太子的宝座,回头就要剿灭你们圣会,你再来提这个?
还有,那什么什么红人,可不就是我贤弟吗?
我贤弟勾连圣会?
我他娘的也知道啊,当初庆王利用圣会灌顶,他就是帮庆王和圣会联络的中间人啊,还立了大功呢!
所以,老子跟他们是同伙啊!
你这个情报,老子敢不敢接?
庆王是“鹊”的事情,除了萧先生,就只有左相和姜应泰知道了,敏妃也只是后来猜到的。
六月十五那天,庆王的行动姜家可是全程参与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问题是,姜家一直是庆王的暗子,而且六月十五那天,姜应泰的禁军主要负责善后,所以庆王不可能也没必要让圣会的人知道,他与姜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一不知道不要紧,直接导致熊禀诚塔下送人头。
姜应泰凌乱了一番之后,默默地看向了秦源。
幽幽地问道,“贤弟,你看呢?”
熊禀诚这才发现,原来姜统领身边还站着一人。
于是抬起头,悄悄瞄了一眼。
这一瞄,就直接让他脸色一白,又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
嘴里大喊着,“你、你,你是”
秦源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冲他拱了拱手,很有礼貌地道,“在下,乾西宫,秦源!”
熊禀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轰隆隆作响。
慌乱地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他指着秦源,忙对姜应泰道,“姜大人,他是圣会反贼,他是反贼!赶紧抓了他,抓了他就是大功一件!”
姜应泰淡淡一笑,对秦源道,“贤弟,此人满口胡言留不得,要是你没什么用的话,就杀了吧?”
秦源点点头,表示同意。
熊禀诚一看这,顿时又跪了下来。
大喊道,“秦左使,姜大人,我还有个重大情报绝对是大情报!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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