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长卿的声音,焦急而不失礼貌,幽怨而不失卑微,听着让人怪心疼的。
秦源这才想起来,这位百里兄眼下还在自家地窖里关着呢!
来也怪,怎么总是把他给忘了呢?
幸好这回有秦力和秦小芙送饭,要是像上次那样,怕不是要饿死了?
秦源“自我检讨”了一番,然后就换了方向,往清正司跑去。
毕竟要想把百里长卿带出去,最好经过清正司的同意,否则要是被截住,扣他一顶“勾连反贼”的帽子,那多不划算啊!
秦源跑到范正庆的公房,正好这老头还在,只见他一只手拿着公文案卷,一只手拿着苹果,一边啃一边看。
秦源愣了下,高手也这样吗?
也对,高手也拉屎的嘛!
范正庆看到秦源,不禁皱了皱眉,道,“这么晚了,何事啊?”
秦源看桌上还有个苹果,就不客气地拿过来,自己啃了。
范正庆瞪眼,“那是老夫的晚餐!”
秦源一脸淡然道,“我给司里找了条大鱼当内应,一个苹果总值的吧?”
范正庆放下卷宗,把嘴里的苹果咽下,然后眯起眼问道,“一条大鱼,内应?那有多大呢?”
秦源微微一笑,“百里暮云的儿子,百里长卿!”
范正庆闻言神情顿时一僵,颇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源,又轻轻咬了口苹果。
然后道,“你剑霸的儿子,给你当内应?怎么,你跟他睡了?”
“啊?”
秦源顿时嘴角微微一抽,心道:范正庆你个大流氓,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也对,他要不是这脾气,能跟钟载成好到一块去?
不过,他现在能跟自己这么话是好事,明已经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嘛!
于是道,“睡是没睡,但感情可能比睡了更牢固!”
范正庆又道,“来听听。”
秦源就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大致描述了一遍。
然后又道,“我觉得,现在杀他,还不如将他放回去。他是剑霸的儿子,得到的消息肯定比常人要多。到时候两军交阵,但凡他能给我点情报,都可能影响整個战局。”
范正庆现在信了,立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欢喜道,“没错,此子大有价值。你小子又立功了!
这样,此事不宜让更多人知道,我亲自与姜统领打个招呼,让他关照下守城校尉,到时候你随便找点东西掩护下他,就能让你们出去了。”
秦源心想,范老头能打招呼就最好了,省得自己欠姜应泰人情。
于是道,“那就这样,今晚我们就出去。”
完,正要出去,却又被范正庆叫住了。
“回来,问你个事情。”
秦源回头,问,“大人,还有事?”
范正庆把手里的苹果核扔进纸篓里,然后问道,“你今天见过苏若依吗?”
“没有啊,怎么了?”
范正庆淡淡道,“哦,那没事了,她要剁了你,你自己小心点。”
秦源顿时脖子微微一凉。
好嘛,这是东窗事发了!
叹了口气,道,“大人,你就没有劝劝她吗?清正司的人随意剁人,也犯法的吧?”
“看剁谁了。”范正庆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快绷不住了,于是赶紧挥挥手,示意秦源快滚。
秦源心里七上八下地出了清正司,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赶紧回家,把百里长卿送出城再。
秦小芙和秦力看到秦源平安回来之后,都大松一口气。
“哥,你总算回来了,我和大哥这几天都担心得吃不下饭。哥,要是明天你再不回来,他就要去清正司打听你了!”
秦源心中微微一暖,然后笑道,“行了,你哥我能有什么事?无非是路上遇到点小意外,稍稍耽搁了一下。”
完,又问道,“我那兄弟百里长卿呢?”
一提起他这个,兄妹俩就开始大吐苦水。
秦小芙带着哭腔道,“哥,那个什么百里长卿真是伱要是再不来,我都想搬家了!”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啊?”秦力接话道,“这小子白天倒是老实,待在地窖不敢出来,等到了晚上,那眼睛跟妖精似的放绿光,每天晚上都要从地窖爬出来,去敲芙妹的门,是要跟她聊天!
你芙妹一个黄花丫头,能大晚上跟他聊天吗,吓得我整夜整夜守在芙妹门口,不停地劝哪!可那人似乎脑子不好使,怎么劝也不走,每次直到天亮才回地窖!”
着,秦力又指了指仍在屋檐下的一个布袋子,道,“而且,每天晚上他都送芙妹一样东西,是什么宝贝。我又不敢收,还他他又不要,只能扔那了。”
秦源走过去打开布袋子看了看,好家伙里头丹药、秘籍、兵器应有尽有,以百里长卿的身份,大抵这些都不会差到哪去,真的要是个普通修者拿到,怕是等同于开挂了。
所以,你他傻吧,那是真傻,也不问问人家女孩子愿不愿意,就直接送东西。
但是你他不傻吧,还别,拿钱砸这招他用得是真溜,要是一个普通的女修者,看到这些八成会心动。
秦源呵呵一笑,心想那些秘籍回头研究研究也不错,于是将布袋收入纳石之中。
又来到地窖,打开盖子。
蓬头垢面的百里长卿,再一次饱含热泪地冲了出来。
“秦兄!你总算来了!”
秦源也顿时“热泪盈眶”。
“长卿兄,让你受苦了!”
紧紧拥抱!
照例,先让他吃了顿饱饭。
然后,弄来用一辆小板车,放上一跺厚厚的干草,让百里长卿钻进去。
百里长卿整理了下衣冠,钻之前对秦小芙道,“芙妹,后会有期!”
秦小芙一转头,理都不理他,立即就回了屋子。
话,现在秦小芙可也有几分傲气的,看到讨厌的人才不会像以前那样俯首隐忍呢,毕竟他二哥在京城,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地头蛇一样的存在,她还怕谁?
秦力嘱咐秦小芙要关好门,然后推着藏了百里长卿的草垛,跟着秦源一起往城门口走去。
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照例上来盘问。
“文牒拿出来。车上什么东西,大晚上出城作甚?”
秦源递过身份文牒,呵呵一笑,“我大哥闲不住,在城外弄了个牛棚,非趁晚上凉快,把干草运过去。我怕他出意外,就陪陪他。”
那校尉狐疑地打开文牒一看,顿时脸色就变了。
“哎哟,原来是秦公公啊!这事闹的你看,这位是你的亲大哥?”
“是,他叫秦力,以后几位爷多关照。”
“那一定,一定!秦大哥真是操劳啊,这点小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嘛。”
秦源笑道,“是啊,闲不住。”
这些对话,自然是给草垛里的百里长卿听的,毕竟送他出去,得有个合理的逻辑,要是守城校尉连问都不问就放行,那也太明显了点。
校尉自然是得到姜应泰的指示了,于是在演完戏之后,就笑哈哈地放了行。
三人又往前走了好一阵,这才让百里长卿从草垛里钻出来。
道别!
百里长卿又一次感激涕零,头顶星光大作。
更咽道,“秦兄二度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
秦源笑了笑,然后压低声音道,“我已接到消息,过几日朝廷就会进剿陇西,到时我会设法混入朝廷的大军,或许不久之后,我们还能在陇西见面呢!”
百里长卿无比期待地点了点头,“没错,陇西大战将起,原来秦兄也知道了!秦兄,我等你来陇西,到时候我一定好好尽地主之谊!”
“好!不过,还是老规矩,你切不可跟任何人提我,这次还是你自己跑出来的!否则,我身为青云阁弟子暴露身份,小命难保!”
“知道,秦兄放心!”
搞定了百里长卿,又把秦力送回家,秦源这才快步跑去苏府。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想,到时候该怎么跟苏若依解释,才能让她不剁自己呢?
然后一跑到苏府门口,他就顿时傻了眼。
只见苏家的院子上空,此刻正悬浮着两个身影,以及两把大宗师意剑。
两个身影之中,一个是女的,另一个也是女的。
而且,瞧着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腰围尺寸他都马上报出来。
秦老艺术家心里咯噔一下,闪过一个不太好的念头,但又不太敢相信,怀着一丝丝侥幸,揉了揉眼睛。
是幻觉,肯定是幻觉!
她们两个怎么会碰到一起呢?
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之后,发现那两道靓丽的倩影依然浮在空中。
且,杀气腾腾。
苏若依身穿淡黄色的纱裙,神色凛然,意剑悬浮在它身边,剑身已然赤光隐现。
只听她冷声道,“钟瑾仪,久闻你钟家世代修习剑仙秘术,今天我倒要领教领教,到底有多了不起!”
钟瑾仪身穿素青色束腰长裙,目光如霜,她身边的意剑,则散发着暗金的色泽,这是钟家意剑练到高阶的标志。
只见她面露不屑,语气淡然道,“凭你,也配?”
苏若依应该是怒了,双臂猛地张开,犹如玄天素女浮于夜空,强大的仙息瞬间爆散开来,引得夜空一阵风起云涌,意剑上的赤光更甚。
而钟瑾仪也不甘示弱,毕竟她如今也仙气在身,且从钟瑾元那了正宗的驭气之法,当即召唤长剑浮于身前,刹那间长剑周身布满暗金色烈焰。
秦源本来还在想听听两人什么,毕竟知道原委才好劝嘛,但是一看这架势,当时就头皮一麻,心想这尼玛是来真的啊!
于是赶紧脚尖一点冲了上去,拦在两人中央。
喊道,“别动手!别动手!听我,有话好商量,大家先把剑收起来!”
但是没有用!
苏若依的意剑划出了一道赤色的剑光,伴随着空气的巨颤,径直朝钟瑾仪的肩膀,呼啸而去!
秦源一看这还得了,赶紧手一抬召唤出自己的意剑,“轰”地一声就将此剑挡下。
他现在是二品大宗师,而且三转仙息浓郁至极,还是大气池境,接近气海境,挡下这一剑自然不怎么费力。
苏若依一看此景,顿时就炸了。
清澈的眸子里,刹那间就晶莹闪烁,豆大的泪滴眼看着就要飚出来!
“你、你竟然帮她!”
终究是错付了吗?
秦源叹了口气,赶紧道,“我不是”
却话还没完,就被钟瑾仪一把拉开。
“滚一边去!”
钟瑾仪怒喝一声,随后便指挥意剑呼啸而起,化作一道金光,也奔着苏若依的左肩而去!
秦源都快抑郁了啊!
赶紧又操控自己的意剑,替苏若依挡下了这剑!
钟瑾仪大怒,看向秦源怒道,“你究竟站哪头?”
苏若依见状,也跟着怒道,“话啊,你究竟站哪头?”
这个问题,此时如果让她们押注,她们两个肯定都会毫不犹豫地押自己。
毕竟,在她们眼里,对方都不过是秦源在外头“沾花惹草”结下的“果”,自己才是跟他一路走来的“正牌妻子”啊!真到了关键时候,那没良心的难道会不站在自己这边吗?
秦源现在心里苦,嘴里也苦啊!
我站哪头?我哪头都不想站好吗?我只想静静!别特么问静静是谁!
长叹了一声之后,他苦着脸道,“两位姑奶奶,咱就打架还站这么高,邻居看了是不是也会笑话?这个问题你们要真想知道,就下来,下来我就给你们个答案,可好?”
怎么呢,他现在好歹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难道不要门面的吗?
苏若依冷哼一声,却是拧着脖子一动不动。
嗯,她倔起来可没那么好哄。
秦源只好又可怜兮兮地看向钟瑾仪。
钟瑾仪或许也想到了钟府的门面,于是哼了一声,终于收了气息,落入院中。
苏若依见钟瑾仪落地,也就不拧了,跟着落入院中。
秦源松了口气,连忙跟着落地,依旧拦在两人中间。
然后一番打听,终于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方才钟瑾仪主动来到苏府,是要找苏若依。
为什么来她没有,但是秦源猜测,她应该是不想钟载成和范司正再打起来,想找苏若依聊聊的毕竟,她已经接受了苏若依的存在。
不过,走进大门后,被齐婶看到了,齐婶就笑呵呵地上来问她是谁,来做什么。
因为从没见过齐婶,于是钟瑾仪的恐惧症又犯了,但是也不想伤及无辜,就没解释,直接一挥手,用正气将齐婶刮到一边去了。
按理她掌握好了分寸,齐婶是不可能受伤的。
可齐婶是谁啊?一看这架势,当场就躺地上了!
两条腿一阵乱蹬,肥胖的身躯又熟练地在地上来回翻滚,同时大喊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苏若依此时刚从范司正那回来,已经得知了秦源在外头“有人”的事情,正气得发抖呢,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惨叫,就赶紧跑了出去。
然后细眼一瞧,当时整个人就炸了!
好你个钟瑾仪,勾引我男人不,竟然还敢上门打人?
这是来示威挑衅啊!
真当我苏若依好欺负吗?
于是新仇旧恨一叠加,她就直接掏出大宝剑,朝钟瑾仪杀去。
小嘴还不饶人呢,开口就来一句,“贱人,安敢?”
钟瑾仪长这么大都还没被人这么骂过呢,于是登时也无名火起,便与她打了起来。
事情呢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
现在问题来了。
两个女人站在他的两边,不约而同地都向他表达了同一个意思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今后怕是无法和谐共处了,你选一个吧!
这局怎么破?我想抄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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