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的眸子接连闪动，这个东陵府来的师弟，实在是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
炼丹、炼器……如果他说的不是假话，莫风便是一个行走的灵石矿。
只要他稍微露出一些自己的身份，便会有无数修士争先恐后地送上灵石。
“你的炼器水平……是什么品阶？”
相较于炼丹，她更关注的是莫风炼器的实力，那也关系着青玉流最后的修复。
即便是五品炼器师，也可以在修复的过程中提供莫大的帮助。
不过顾倾城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小小年纪，修为已经如此强悍，放在炼器上的时间不会太多。
“只要灵材足够，我可以独自一人修复青玉流。”
莫风盯着顾倾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她回以同样用力和认真的目光，想要从莫风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异样。
毕竟青玉流可是道器，能够修复道器的大炼器师，恐怕连神武门的门主也要尊敬三分。
但大炼器师的身份，放在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身上，还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师弟，你不应该骗我的。”顾倾城说道。
“将你的琴拿来。”
莫风没打算回答，而是使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证明。
从碧月清风曲中，他早就听出来，这把琴的水准，也不过是五品的法宝而已。
炼器的手法更是粗糙，如果不是顾倾城那巧妙的手，莫风甚至难以忍受上面流淌的琴音。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顾倾城眸子一转，便了然了莫风的目的。
年轻人总是喜欢迫不及待地在自己眼前展示他们自己。
无论是修为、功法、武技、家世背景、还是财富。
莫风也不例外。
现在她已经将莫风划入了那些流俗的年轻修士行列。
不过莫风是她的师弟，长歌门覆灭百年，遗徒们顽强支撑到现在，道统早就接近消失。
即便莫风心高气傲，她也愿意给这个机会。
不一会，顾倾城便抱着自己的那把木琴款款而来，木琴遮住她的半张脸，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莫风将桌上的灵石收起，朝她伸出了手。
“它叫惊鹊，五品法宝，小心点，别弄坏了。”顾倾城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就算莫风是一个能够炼制五品法宝的炼器师，想要修改自己的惊鹊，也存在巨大的难度。
炼制法宝，就像是画师作画一样。
而想要在别人已经完成的画作上增删几笔，便将这幅画的水平提升一个乃至数个档次……
那后来的这名画师，手段显然要比前者高明得多。
莫风接过惊鹊，随意拨弄了两下：“材料不错。”
“那是自然。”顾倾城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长歌门的弟子，在琴的选材上，格外偏好梧桐。
顾倾城的这把梧桐木琴，品质比上莫雪歌的那一把焦尾都不遑多让，甚至隐隐超出。
不过，惊鹊内蕴的五行灵力，和那块焦黑的梧桐一样，同样不够调和。
炼制惊鹊的炼器师，似乎也没有调整五行灵力的能力，炼制这把琴，已经算是带着镣铐跳舞。
水平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手掌抚过琴面，莫风对惊鹊的状况已经了然，指尖突然绽出黑色火焰，将起根琴弦直接焚断。
顾倾城微微往前踏了一步，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琴弦，用的可是五阶妖皇踏月马的尾巴，虽然宝贵，但也在自己承受的范围之内。
在顾倾城心疼的目光中，黑色的火焰又转为白色。
白色火焰在琴身上不断跳动，烫出深浅不一的色块。
但这次顾倾城没有心疼，俏脸上反而流露出震惊，因为她感应到，整个琴身上蕴含的五行之力，居然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谐调。
但莫风的动作还没有停止，梧桐木的琴身，已经被他用白色的火焰梳理到了极致。
如果现在就停止，再用原来的材料续上琴弦，几乎已经可以成为六品的法宝了。
但莫风怎么可能就此满足？
沉寂许久的太玄经运转，金色元力绽放指尖，他已经开始直接用手指镌刻灵纹。
一般的炼器师镌刻灵纹，或是用笔、或是用刀，只有极少数对自己手法极为自信的炼器师，才会选择用手。
手指固然可以更好地感应灵材表面的材质，但对应的是元力操控的难度成倍提升。
但顾倾城眼前的小师弟，反而不存在对元力操控的困扰。
他的呼吸极为平稳，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和他将数百万灵石随意倒在桌上的时候一样轻松写意。
灵纹越来越多，线条也越来越复杂，顾倾城已经看不懂了。
她的心里凭空生出一点期待来，期待着自己的惊鹊，在莫风手下变成六品的法宝。
方才对莫风的怀疑，已经随着莫风逐渐展示出来的高明炼器手法，烟消云散了。
莫就在这时，莫风的指尖的速度突然加快，右手已经舞成了虚影。
与之对应的则是，琴身表面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繁复的花纹。
顾倾城屏住呼吸，看灵纹覆盖的面积，莫风的调整快要完成了。
她生怕一个喘气打扰到莫风，将惊鹊从本该到达六品的境界，跌落到五品。
“成了！”
莫风最后一指落下，在惊鹊的背面刻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风”字，大功告成。
“这个‘风’，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顾倾城试探着问道。
“没有，但凡我的作品，都会留下这个字。”莫风无所谓道。
这也是炼器大师才有的特权。
如果不是手法极其高超，谁希望在自己性命交修的法宝上，留下别人的痕迹呢？
莫风没有说话，只是将惊鹊朝顾倾城面前一推，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试试。
顾倾城的手激动得甚至有些颤抖，她本来没有报太大希望的，只是莫风又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接二连三的惊喜轰击之下，她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浅薄。
这样精绝的炼器手法，如果不是亲眼展示在自己面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会相信的。
“铮——”
她用力地拨了一下，惊鹊发出一声如刀如剑的清鸣，前所未有的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