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大地,因为神兽幽荧的掠过,尽目废墟,没有任何抵御之力的凡人在火海中丧生。尤其是当初的临邑镇,因为背靠承天道教,成为可以比肩应天皇朝都城的存在。
然而幽荧只是简单飞过,也让临邑镇彻底覆灭,留下的神兽气息,更是杜绝了生机的存在,若无相应的方法净化,只怕此后千年都无人可以居住。
当初的临邑镇武馆内,火海并不能蔓延至此,灭世气息也无法侵扰分毫。
头戴凤钗的女子轻纱遮面,依稀可见倾世之荣。她坐在长凳上,背脊挺直,紫色的纱裙勾勒着她的曲线。一双水袖自然下展,垂地不染尘,入俗不沾世。
“一千年了,幽荧也已经破封,你的答案是什么,也该告诉我了。”
曾经的武馆大剑师如果还在世,一定认识女子面前之人,便是教导他剑术的浪客。
只见这浪客以幽荧冥焰煮酒,炽烈的浓郁的酒香蔓延,与周边萧条大相径庭。
“其实,你心里早有答案,只是不愿承认。”
“哼。”女子略有愠色,“如果千年后,你能告诉我的只有这模棱两可的答案,你信不信,胡殿会死在东海,李雪宁会死在西蜀。你所珍视的一切,都会消亡。”
“我喜欢你动怒的样子,会有一些贴近凡尘之人。”
女子似乎真的动怒,元力汹涌,胸腔起伏,果真比刚才的高冷要更让人心生仰慕。
“我其实告诉过你,天道并不能让你们安然离开,能带你们出去的人,曾经有,以后也会有,但不是现在。”
“所以,千年时间,我还是白等?”
浪客转过身来,递过一杯温好劲道却不大的酒水。
女子接过来,一饮而尽。
“当然不会。我不想做的事情,让别人帮我完成就是了。”
“李雪宁?”
“嗯哼。”
女子沉默了,“一千年了,你不去见她吗?”
浪客难得的有了些情绪波动。“你若是同往,我不介意去一次。”
“那么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与天道之间,究竟谁胜谁负?”
“嘶哈、、、”似乎因为酒水太过浓烈,久经酒场的浪客也难免抿了一下嘴。
“不胜不败。但却是我主动撤招。”
“为什么?”
“第二个问题咯!”浪客言语轻佻,看向紫衣女子。
“不说也好,东海再不要踏足。”
“我舍不得你死。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离开天元大陆就意味着死亡?”
“以我的能力来说,是。所以,你还要离开吗?”
紫衣女子自身斟了一杯酒,“天元大陆已经困扰我族万年之久,我们一族唯一的目的就是离开这里。这是我的宿命,我不可能放下的。”
浪客轻叹一声,“曾经我以为我可以帮你解脱。但是见识到真正的世界之外,我还是放弃了。”
“既说我是你最爱之人,却连这个秘密也不愿告知,男人啊,总是如此狠心。”
紫衣女子第一次以同样的轻佻态度回应,便叫浪客难以招架。
“若是娶了你,一定有趣极了。”
“你现在的修为,还做得到娶我吗?”
浪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想试试。”
“偷心不成,便以武力相胁,男人啊,不仅无情,更是绝情。”
浪客自知与女子难以厘清,赶忙转移话题道:“胡殿已经前往东海,想来是为了那水灵珠。也是你们一族的宝物,你可愿意信我?”
“不信。”
虽是不信,千年已等。虽是不信,却不坐守东海。虽是不信,眸中情意绵长,不可细思考量。
“去看看慧心妹妹吧。移魂换神阵法成功,她却是不知的。”
“暂时不必了吧。”
“总要面对的。”
“能拖一时是一时。”
紫衣女子站起身来,“宋师兄,我不是良人,有自己的宿命,不可能因为儿女私情误了族中大事。”
“我可以将一身修为交给他人,我相信你也可以。”
“自己累苦如此,怎忍他人牵涉。”
“哎!”长叹一口气,姓宋的浪客无奈,“我只能确保李雪宁有足够的力量打开天元大陆,但是我无法保证所有人都能活下来。”
“足够了。如果可以,让沅潇一人离开就足够了。”
“离开是为了什么?有我在,有我们的修为在,逍遥天元大陆不好吗”
“从我出生那天起,我就承载着族民的期望,那就是返回家乡故土。长久的岁月以来,我族已经付出了太多。本以为羽弦师兄是我族的希望,却还是在飞升上界之后杳无音讯。曾经,你是我的寄托,可惜、、、直到又一千年的今日。”
“也许,他死了。”
紫衣女子勃然大怒,“不许你这么说羽弦师兄。”
“我没在开玩笑,天道只是运行的规则,但背后的人,不在了。羽弦那家伙即便真的飞升成功,没有庇护的他,也一定身死道消。”
紫衣女子神色大变,“不,你只是嫉妒我和羽弦师兄的感情。你猜忌我们,所以这样说的对不对?”紫衣女子绝不相信羽弦真人身死。
“我自认傲绝天元大陆,即便飞升的羽弦也比不过我,我只是为了你选择留下而已。嫉妒他?我才没有咧。”
“剑尊,我今日再信你一次。倘若你还是欺骗我,我一定亲自动手,斩杀无名剑宗所有人。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从剑尊口中得知羽弦师兄九死无生,紫衣女子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对于钦慕自己千年的剑尊也发起火来。
“盈盈,你动怒的时候,最好不要蹙眉,会长皱纹的。”
“是你逼我。”
“谎言不会伤人,只有真相,才是刺痛心头的利刃。”
紫衣女子转身就走,“最后一次,我已经失去了耐心。”
剑尊并没有挽留怜心盈,而是将酒水饮尽,“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但无论如何,不能浪费这甘醇的酒酿啊。”
剑尊千年再现,一瞬离开中州大地。“曦皇,既然沉眠千年,何苦又醒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