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到这里,桑生的脸色却忽然冷了下来,坐在石桌上埋头饮着茶,似乎想起了其他不太美妙的事情。
我隐隐意识到,这两人或许真的与桑生发生过什么纠葛,桑生一怒之下,才不再做尸匠这行。
看他这模样,罗琛与赵潜这两人干过的坏事绝对不会少。
只见桑生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才慢条斯理地对我说:“本来嘛,这七年的事我本想当作过眼云烟就这么过去的,没想到这两人又因为自己的贪欲惹上事了,甚至还把咱俩给牵扯进去。想来想去,还是先跟你说清楚吧,也免得你被这两个道貌岸然的人给骗了。”
我一愣,认识桑生的这几个月来,他还是第一次跟我提起他过去的往事,以前不管怎么问都是不说的。
看来,这两人的事,真的刺激到了他。
桑生喝了口茶,才继续跟我说起当年自己的事。
七年前,桑生也才十六岁,才刚刚从高中毕业,因为书读得不好,也考不上大学,又是个孤儿,打小就住在孤儿院里,成年之后便不能继续在孤儿院里待着了,更别说继续读书了,干脆就辍学出来打工。
孤儿院里出来的小孩,吃不饱也穿不暖,那时的桑生几乎营养不良,骨瘦如柴,比起同龄的孩子身高都矮了一大截,根本没有饭店敢收他,生怕自己被举报收留童工。就连工地里搬砖的活儿,也是不要十五六岁的小孩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桑生才遇上了带他入门的老叔,老叔是尸门里出名的起尸匠,在华南地区颇具盛名,见桑生可怜,才让他跟着自己接活儿干。尸匠这行虽赚得不多,每个月接的活儿若是多了,也能赚个三四万,少的话,也有一两万,填饱肚子也算是足够了。
这样的生活,比起之前在孤儿院里的苦日子,可过得滋润无比。
桑生就这么跟着老叔五年,学了不少起尸的本事,自己也攒了不少钱,渐渐能够独挡一面。可就在他二十一岁的那年,师徒俩在路过湖南的一处小山村时,遇上的也正是罗琛与赵潜二人,这两人被水下的东西缠身无法逃脱,老叔出于好意,才救了这两人一把。
却不料想,往后却搭上了两个大麻烦,甚至还为了这两人送了命。
救了这两人后,桑生才知道,这两人平时除了接些起尸的活儿,还会干些捞尸的活儿。一般都是不小心淹死在湖底,连警察都捞不上来的尸体,才会找懂行的人来捞尸。
也就是所谓的捞尸人。
但罗琛与赵潜干的,可不是普通的捞尸的活儿,除了捞湖底的尸体外,他们还捞湖底的金银宝物,再将这些捞起来的金银财宝倒腾到古董店去,赚个好价钱。
桑生与老叔碰到他们时,这已经是他们干的第十一个单子了。前面的十个捞尸的活儿,包括倒卖湖底的金银财宝,赚了差不多有十多万。
这两人从中得了利,更不愿意放弃这活儿。俗话说得好,常走在湖边,哪有不湿脚的?罗琛与赵潜就差点淹死在湖南的那条湖里,要不是老叔顺手救了他们一命,他们估计早就死了。
后来,罗琛二人表面上说是跟着老叔报答救命之恩,因为老叔人脉广,在华南地区一带颇具盛名,但凡家中有事的,都会找他帮忙,每个月没有十次,也有好几次的活儿。罗琛二人也跟着吃香。
可这两人表面上除了与老叔一起干起尸的活儿,背地里却借着老叔的名头,给人捞了不少的尸,也从中谋了不少利益,更是捞了不少金。
但很快,他们私底下干的这事儿,就被捅到了老叔的面前。老叔格外愤怒,勒令他们不许再干这些捞湖底金财的龌龊事情。
像这些在湖底的财宝,其实大多数都是古时墓穴主人送葬的殉葬品,很多都被埋在墓穴上边,但由于现代社会的更迭,自然环境渐渐被破坏,古时的墓穴也有不少沉在了湖底,这些财宝便会浮在湖底的泥土里。
这种事,风水门里知道的人并不多。也就只有盗门的人清楚,但就算盗门的人有这个心思想盗走这些湖底财宝,也没这个胆子。谁也不知道,拿走这些湖底财宝,是否会动到地下的风水,甚至是惊到湖底的别的东西,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
水至清,湖至阴。阴气极盛之地,便会引起至阴之煞物。像是传说中的水鬼,便是从湖中衍生而成。谁也不敢赌命,为了所谓的财宝,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罗琛与赵潜偷偷干的这些事儿,其实已经算是违反风水门里的规矩了,就连盗门的人,都不敢动湖底的东西,一旦动到湖底的龙脉,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结果这两人倒好,明面上答应老叔不再到湖底去摸金了,可还是趁着老叔不注意,偷偷到湖底去倒腾财宝。
而就在一处村子,他们彻底翻了车。在将水库里的财宝倒腾到岸上之后,村里的人就陆续开始死人,直到死了五六户人家,老叔才渐渐感觉到不对劲了,质问罗琛两人才知道他们干的事。
而这家村子,也正是老叔的老家。为了挽救村子里的村民,老叔亲自到湖里去了一趟,却不想淹死在湖底。老叔死后,村子里重新恢复了平静,这些邪事也没再出现在村子里。
说到这里,桑生冷冷一笑,“这俩人也算是厚脸皮,还有脸来参加老叔的葬礼,要不是因为他们,老叔又怎么会出事?”
“那之后,我便不再与他们来往。直到二十三岁那年,攒够了所有本钱,扔了以前的家伙什,才跑到云南来,开了家普普通通的寿衣店,混混日子就过了。”
“说来也算是一个意外,这两人打听到云南有处千年古墓,若不是他们亲自去找了一趟郑老板,要不是郑老板亲自出面,我是绝不可能跟他们一起合作的!”
提起这事,桑生满脸都是恨意,眼神都带着浓烈的愤怒,似乎要将这两人挫骨扬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