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宁苏家只住在老宅的便有三房,除了三叔祖一家,还有二叔祖与四叔祖一家。
像是三叔祖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苏召,次子苏善,大老爷苏召又有三子一女,苏登是老大,下头还有弟弟苏律跟苏溧,苏溧是庶出。
二老爷苏善有三子二女,苏言、苏铎、苏鉴和苏西华、苏芷珍,其中苏鉴跟苏芷珍是庶出。
只是三叔祖这一房就有十几口子人,晚上的接风宴虽然是仓促间准备的,但是依旧很郑重,认亲也十分顺利。
大家对苏辛夷实在是太好奇了,毕竟他们老苏家除了齐国公之外,最令人敬重的便是苏四爷苏淳了。
也就只有京城这一房会正经成为苏大爷,苏二爷,苏三爷,苏四爷,其他房头的人都是带上一个名字称呼,用来分别是哪一房头人。
苏家人太多了,不可能统一排名,那得排到几十号去,这还怎么称呼?
于是像是三叔祖这房的苏召,便会称他为召大老爷,苏登别人便会成为登大公子,登大少爷,如此便能分的清清楚楚了。
苏辛夷听到这里总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登徒子……
不行,不行,她怎么思想总滑坡,越来越往坏蛋的路上跑呢。
苏登总觉得这个六妹妹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寻常,她能肯定在听到他的称呼时她笑了,还是那种不怎么良善的笑。
因为时间太晚了,本来没打算惊动善二老爷那一房,但是周二太太得了消息,就赶紧跟丈夫说了,善二老爷就带着家眷来了。
苏辛夷也见到了苏西华与苏芷珍,那边四夫人与苏祁忙着与族里人寒暄,还有从京城带来的给个房的礼物都要分派,善二老爷一家来了,四夫人当然得把跟二房的拿出来。
而这边苏辛夷跟筠姐儿就连带苏白薇都得了礼物,苏白薇怪不好意思的,她都是嫁过人又和离的,怎么好接。
三叔祖母却笑呵呵的说道:“怎么就不能要?就算是和离了又能如何,和离归家那就又是咱们家苏家的姑娘,拿着。”
苏白薇眼眶都红了,忙笑着接了,苏辛夷就明显看到这一刻大姐是真的放松了。
可见她心里对于回老家还是很担心族人怎么看她的,只怕这一路上都在忧心此事。
李大夫人跟周二夫人这对妯娌对视一眼不由也是一笑,俩人自然也拿出孩子们的见面礼。
苏辛夷一晚上收到的礼物是真的不少,她的心情相当的复杂,上辈子她因为早早出嫁并未能回淮宁,对淮宁老家的人没有什么认知,但是现在看到这些族人,不免就想起老太爷说过的话。
当年她父亲出征,从苏家本家也带走了不少人,这些人有些回来了,有些没回来。
家族是什么?
苏辛夷这一刻突然就有了新的感悟,也就明白当时她回淮宁时老太爷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有些话不用说,要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懂。
苏祁跟苏登兄弟们早就熟悉的,现在又见面双方都高兴,四夫人早些年也跟着丈夫回过族中,跟李大夫人与周二夫人都相熟,一场接风宴下来,就连苏辛夷都觉得舒服极了。
老宅一直给京城的长房留着一个院子,这次她们回来,就把这里打扫出来,她们直接住进来。
在这里有自己的宅院,就不会感觉像是去别人家做客,就是真的回到了自己家,这种不感觉棒极了。
苏辛夷躺在柔软的锦褥间,还能闻到熏被褥后留下的淡淡的花香,真是令人舒服极了。
能做个好梦!
到了第二天就忙了起来,首先三叔祖就把老宅的这几房人请了来,先开了祠堂,拜祭先祖,将苏辛夷的名字记在了苏淳的名下。
但是在记嫡出还是庶出时犹豫了一下,苏四夫人便说道:“三叔祖,记在我名下便是,辛夷的生母已经过世,这孩子我是当自己生的。”
记在四夫人名下,那便是嫡出了。
苏辛夷并不意外,因为上辈子也是这样。
女眷不能进祠堂,苏辛夷等人就在外等候,等三叔祖等人出来后,大家又回了三房入席,今日才算是正经的宴席了。
苏辛夷跟四夫人认了一圈的人,几十口子人,记到最后她已经两圈发黑,完全记不住人是哪一房的,是哥哥还是弟弟,是姐姐还是妹妹,是伯娘还是婶娘。
苏濛玉看着乐得不行,只他们三房就近二十口子人,更别说再加上其他两房,还与其他血脉稍微远一些的族人更多,立时就能记下来才是奇怪了。
二房的二叔祖已经过世,二叔祖母常年卧病在床,身体孱弱,因此并未出来见人。四房的四叔祖跟四叔祖母看上去也是和善的,再说苏辛夷她们从京城来,是苏家长房的人,苏家的荣耀基本上都是她们这一支带着,因此在老宅也不会有不长眼的给她难堪。
一顿饭吃的皆大欢喜。
认亲宴后,修整了一天,苏辛夷这才算是缓过神来,又拿着名单册子重新记忆一遍。
当时记不住是人太多,信息太杂,现在重新记一边是未免自己万一遇到人想不起来怎么称呼,那就太尴尬了。
好在她脑子好使,几遍就差不多了。
她看着人名册子心想,苏家真是人丁兴旺,想起昨晚她问母亲的话,为什么在苏家看不出嫡庶之别?
母亲说因为苏家以军功起家,家中儿郎上战场不知凡几,像是当年他爹带着族中几十人奔赴边疆,回来不足十分之一。
所以,苏家每一个子嗣,都很重要。
苏辛夷想起母亲说这话时的惆怅,以及言语中带着微微的悔意,她懂。
因为上辈子母亲临终前就曾握着她手的说过,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年她一直无法怀孕,因为两人情浓没能劝说父亲纳妾延续香火,以至于四房后继无人。
她也知道,苏家的人对她是有些怨恨跟不满的,她自己也很后悔,只是……
只是谁又能想到边关大乱,谁又能想到她父亲带兵征战一去不回呢?
苏辛夷知道母亲现在对自己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自己的悔意与对父亲的愧疚,所以当她出现的时候,对母亲的人生来讲,正如她自己说,是对她的救赎。
苏辛夷不能赞同,但是母亲自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极尽所能的对她好,呵护她,是因为她是父亲唯一的孩子。
苏辛夷坐在窗前想起这些旧事,思绪便有些繁杂跟憋闷。
明知道这辈子已经重来,她不会再走上上辈子的老路,但是她依旧感觉到人生的沉重与压力。
父亲的光耀太盛,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上辈子给他丢尽了脸,这辈子她想别人提起苏四爷的女儿时能说一句虎父无犬女。
苏辛夷使劲揉揉脸,这个担子有点重,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挑起来。
但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反正另一条路上辈子走过,失败了。
这辈子就奔着另一条路跑吧。
苏濛玉来约苏辛夷出去逛街,苏白薇要带孩子就不跟她们出去玩了。
苏辛夷就跟着苏濛玉出了门,没想到在大门口遇上刚回来的苏登跟苏律还有苏溧三兄弟,三人门口排排站,正好把路堵了个结实。
“这是出去逛街?”苏登笑着问道。
苏辛夷跟几个人问好,便点头道:“濛玉姐姐带我出去看看淮宁的风景。”
苏登犹豫一下,看着苏溧说道:“三弟,你陪着一起。”说完看着苏辛夷跟苏濛玉,“正好你们买点东西还有人帮着提。”
苏辛夷就笑了,都有随从跟着,哪需要苏溧跟着。
展桥这次没跟来,曹清跟着来了,苏辛夷这两日忙着上族谱,认亲,就让曹清带着穆邢彼此熟悉一下,然后再让穆邢带着曹清认认路,俩人互帮互扶,争取早日和睦相处。
今日她们要上街,俩人就在府外等着呢。
苏溧一见苏辛夷笑,便道:“六妹妹难道担心我提不动不成?放心,哥哥有的是力气。,正好咱们中午不回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辛夷就笑着答应了,“那就多谢溧哥了,今儿个我可有口福了。”
苏辛夷以前没来过淮宁,这边人说话说得快一些她就有点听不懂,这几日也跟着苏濛玉学当地方言,而且这边的女儿家说话个顶个的温柔,反正要是她五姐来了,保准乐不思蜀。
苏登跟苏律还有正事要做,说了几句大家就分开了。
苏溧陪着俩妹妹出门,苏濛玉是个性子活泼的,苏辛夷的性子也很好相处,苏溧带着她俩玩就觉得是个好差事。
哪知道还没上车,苏祁得了信就追了出来。
苏祁喘着气,“等等我,我也去。”
他能不去吗?
六妹妹一出门,他就心慌不已,还是跟着比较放心,不然在府里干等着,那才是要命。
四人坐了一辆大车,后头跟着府中的护卫,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苏濛玉在车上看着苏辛夷问道:“六妹妹,你想去哪里?”
苏辛夷对于逛街兴趣一般,主要是出来认认路,听着苏濛玉这样一问,便说道:“我随便,哪里都行。”
苏濛玉一想也是,辛夷对这里不熟悉,她立刻说道:“咱们先去珍宝楼,再去绸缎庄,然那一整条街都是好吃的好玩的。”
苏溧跟苏祁都没意见,反正他俩今天的任务就是陪玩嘛。
马车前行没多久就右拐,然后远远地就能看到一处高立的坊门,坊门之后人来人往,喧嚣之声远远地便传了过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朱楼画阁,绣户珠帘,雕饰华丽的马车停靠在大街旁。箫管之音,琴弦小调从茶坊酒楼不断地飘散出来。
便是苏辛夷对这些不感兴趣,此时也有了愉悦的心情。
她们弃车步行,在人群中慢慢的游走,当街叫卖的摊贩兴致高昂,苏辛夷闻到了浓浓的香气,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梅子姜、香糖果子……东西太多了,简直是目不暇接。
苏辛夷啧啧称奇,淮宁的坊市比起京城来似乎更自由花样更多,她随口一问价格。一份多的不过十五文钱,便宜一些的七八文也有,百姓们都能吃得起。
苏辛夷就对她二哥说道:“比京城要便宜。”
苏祁点点头,“天子脚下,自然要贵一些。”
说这话,那边苏濛玉已经让苏溧买了吃食过来,苏溧手里抱着七八个纸袋,看着苏辛夷笑道:“六妹妹,随便挑。”
苏辛夷看着苏溧这样子就笑着说道:“多谢溧三哥。”说着挑了个梅子姜满满地吃着,看着两边售卖珠宝、布匹、香料、、药品等物的店铺,人群络绎不绝,看上去生意非常好。
苏祁在一旁看着就说道:“这里不愧是淮宁最繁华的地方,跟我记忆中一样。我记得以前在拐角处有个卖书画、珍宝的店铺,怎么现在没有了?”
苏溧就道:“那家的儿子不争气,上了赌桌把家当都输进去了,他爹为了把他的命从赌坊里赎回来,把铺子给卖了。”
“那倒是真是可惜了,他们家铺子里能淘到好东西。”苏祁叹道。
苏濛玉抓着苏辛夷进了成衣铺子,挑挑拣拣,选中了一套桃粉色的衫裙,还给苏辛夷选了一模一样的,俩人换了衣裳,连发髻都梳了一样的出来,往苏溧跟苏祁跟前一站,俩人惊得半响没说话。
苏濛玉得意洋洋的问道:“怎么样?”
苏溧立刻夸赞道:“好看,两位妹妹穿上就好似月中嫦娥下凡。”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别以为她没看到苏溧之前那微带着惊悚的神色。再看着苏祁强忍着笑意的脸,她深吸口气。
她是真的不适合这种粉嫩嫩的衣裳,但是苏濛玉兴致昂扬,她也不好让她失望。
穿就穿吧,反正只有今天。
只要她自己不找个镜子照一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逛了一大圈,买了不知道多少东西,中午在一家叫做牛二酒楼的地方吃饭。
踏进彩帛装饰的楼门,便是一条极为宽阔的主廊,足有百余步。南北天井两旁的走廊旁是一间间小閤子,閤子的窗扇打开,里面坐满了客人。
“等到了晚上这里灯笼、蜡烛明亮辉煌,上下映照,会有唱曲的伶人来助兴,那才叫一个热闹。”苏溧笑着对苏辛夷说道,“若是六妹妹有兴趣,改日我再带你来。”
苏辛夷点点头,随即问道:“溧三哥,这里没有宵禁吗?”
“有,不过这条街要到半夜才会宵禁,而且入夜之后会有官差巡逻,安全得很。”苏溧道。
苏辛夷便看着苏祁说道:“二哥,这跟京城真是不一样,这边好像更安逸一些。”
苏祁便点点头,“淮宁身处南齐腹地,又是水路繁华之所,自然是更为热闹些。”
苏辛夷身处这温柔富贵乡,看着这酒楼人人面上带着欢悦的笑容,这样的盛世真是令人向往留恋。
酒楼的菜色跟京城也大为不同,莲花鸭签、石肚羹、洗手蟹、荔枝腰子、虚汁垂丝羊头、鹅鸭排蒸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大桌子。
四人说说笑笑,听着苏溧讲淮宁的风土人情,苏辛夷不动声色间就把淮宁城整个的方位给弄了个差不多,一顿饭吃的很是满足。
吃到临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阵的喧哗声传来,苏辛夷正坐在小閤子的窗户边,便侧身往外一望,就看到不知道哪家的孩子正顺着酒楼往阁楼上爬,小孩子正满心高兴,玩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
但是在酒楼吃饭的人却吓得惊呼声不断,随即便听到一妇人惊呼一声,满脸煞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叫出声来,生怕惊到了正在往上爬的孩子,又惊又吓的妇人,险些当场摔倒。
“别惊到孩子。”
“对,慢慢的叫他的名字,让他顺着原路下来。”
“这孩子怎么这么皮,这么高的地方也能爬上去?”
人群议论不绝,大家都紧紧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五六岁的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危险。
苏溧几个人都看到了,脸色都是微微一变,这孩子要是脚下打滑从上头滚落下来,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苏溧立刻说道:“我去看看,想办法把孩子接下来。”
苏溧说完就往外走,叫上了隔壁的护卫,试图从内墙上攀上去救人。
就在这个时候,那孩子忽然转头往下看,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这么高的地方,便是大人站上去,胆子小的都要头晕目眩,更不要说一个小孩子。
“诚儿,蹲下,别动。”孩子的母亲大声嘶喊着。
听到母亲的喊声,叫诚儿的小孩子下意识的蹲下,身体摇摇欲晃,吓得楼下的人惊呼声不断。
苏濛玉面色苍白的看着吓得大哭的孩子,“怎么看孩子的,就让他得了空子爬上这种危险的地方,六妹妹你说是不是?”
没听到回应,苏濛玉不由侧头,只见身侧空空哪里还有人。
她立刻提着裙子跑出去,一抬头,就看到苏溧带着护卫从另一面爬了上去,悄悄地靠近阁楼孩子蹲着的地方。
那小孩子倒是聪明,蹲着的地方正好是阁楼探出去的一小块平台,只要不乱动,就没大问题。
但是小孩子可不像是大人成熟理智,又是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苏溧只能加快速度。
就在这个时候,那孩子忽然又站了起来,大声哭着要娘,往外走了一步,眼看着再走一步就要踏空,众人吓得脸都白了。
孩子的娘大声喊着,“诚儿,别动,蹲下,蹲下!”
“娘,我要找娘……”诚儿哭的更厉害了,以为娘不要他了。
苏溧已经靠近了,他飞速的朝着诚儿的方向扑了过去,哪知道就这么一瞬的功夫,诚儿又迈出一步,瞬间孩子就踏空了。
众人尖叫声不断,苏辛夷面色一黑,助跑两步,在瓦檐与廊柱间来回借力,身子轻巧的攀越上近乎垂直的房顶。
众人被这一幕给惊到了,只看到一抹粉色的身影来回跳跃,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她飞身上了屋顶的那一刻,恰好将从阁楼跌落的诚儿接住。
苏辛夷被这一股冲劲给撞得脚下一个踉跄,幸好苏溧及时抓住她的胳膊,“六妹妹,没事吧?”
“多谢溧三哥,我没事。”苏辛夷抱紧了孩子,借着苏溧抓着她的劲儿这才站稳了,抱着孩子轻轻一跃,安安稳稳的落在地上。
孩子的母亲就在这个时候踉踉跄跄的冲过来,嘴里大声喊着,“诚儿……”
就在一瞬间,苏辛夷忽然听到穆邢的声音,“六姑娘,让开!”
苏辛夷下意识的一侧身,就见到一道锋锐的刀光擦着她的胳膊滑过,竟是孩子的母亲对着她刺来。
变故来得太突然,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苏辛夷反应极快,顺手抓起廊檐下的挑灯笼的木棍朝着那女子的手腕击去。
之前看着孩子眼神温柔的女子,此时瞬间变得凶神恶煞,手腕往回一缩,瞬间抬脚朝着她怀中的孩子踢去。
苏辛夷立刻用棍子挡住她的攻势,然后迅速后退,幸好这个时候穆邢跟苏祁都赶了过来,苏溧也从房檐下直接跃下,朝着那妇人一脚踹去。
有了人帮忙,苏辛夷得了这个片刻的缓冲,立刻将孩子塞给刚跑过来的苏濛玉,转身又朝着那妇人追去。
苏辛夷就听着那妇人尖声喊道:“穆邢,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忘了老爷对你的救命之恩,你居然敢背叛他!”
苏辛夷心头一凛,之前穆邢出声提醒的时候,她就感觉到穆邢应该认识此人,现在听着果然如此。
又是马汝德的人!
苏辛夷立刻说道:“溧三哥,留活口!”
苏溧听着苏辛夷这样说,便道:“好。”
那女子手中的匕首十分锋锐,苏溧徒手与她交锋很是吃亏,穆邢上前与她缠斗,道:“江三娘,你连孩子都不放过,良心都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