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东黎伯太夫人,苏辛夷琢磨着时机的问题。
陛下那边不知道会做什么决定,但是季蕴威胁赵家可不是小事,便是陛下猜疑她的动机,也不会真的坐视不理。
那肯定是会查,但是怎么查苏辛夷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苏辛夷还是觉得要推进一下进度,马上过年了,总不能让益王安安稳稳的过个年。
对了,三伯父说翁家那边来人了。
翁家有动静,是不是也是益王授意?
许玉容失踪,益王肯定是知道了,所以让翁家出面?
“太子妃。”
苏辛夷正想着事儿,听到连翘的声音抬起头,“回来了?”
“是。”连翘笑着应道,“五姑娘说她现在不方便过来,让奴婢转达一声,等回头方便了,五姑娘亲自过来谢您。”
苏辛夷就乐,“倒是跟我客气上了,五姐姐那边情形如何?”
“好着呢,奴婢瞧着尹家的人对五姑娘是真的挺好的,尹家姑娘现在帮着五姑娘管家,就是要让五姑娘好好养胎呢。”连翘道。
苏辛夷微微颔首,“尹家确实是个省心的人家,那管事婆子留下了?”
“留下了,您想的没错,奴婢回来的路上,还真的瞧见一辆车往尹家去了。那车上没有京城人家的徽记,瞧着花色也跟京里不同,奴婢估摸着可能真的是翁家人。”连翘轻声说道。
苏辛夷冷笑一声,“很快就知道翁家人要做什么了。”说完看着连翘,“你回来得正好,你让展桥回国公府一样,跟三伯父说,郑国公府那边会联系姜墨殃,让三伯帮衬一把,年前就让晏琼思跟许玉容的事情闹出来。”
连翘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皇后娘娘那边没关系吗?”
苏辛夷摇摇头,“广平郡王府那边皇后娘娘该做的也做了,如果现在还想着为她们兜底,那我们也得想想了。”
“奴婢明白了,我这就去。”
“去吧。”
苏辛夷靠着软枕坐下,轻轻地松口气。
许玉容,晏琼思,伏云,季蕴,这一条线要连起来,最终,剑指的还是季侍郎季罡。
季罡要威胁赵家,不就是想对苏家下手吗?
那就看谁更快了。
苏辛夷闭着眼睛靠着软枕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翠雀进来要回话,瞧见忙把话压回去,悄悄地给太子妃盖上薄毯。
别人有孕那都是要胖一圈的,偏偏太子妃事情做这么多,没一个省心的,肚子倒是显了人却没有胖,看得人怪心疼的。
史筠跟解鲲从演武场回来,正要进正殿,翠雀忙开口拦住了。
解鲲看着翠雀就问道:“姨母现在不方便见我们吗?”
翠雀蹲下身笑着开口,“小少爷,并不是这样的,是太子妃太累了,这会儿正休息呢。”
“六姨母没事吧?”解鲲关切地问道。
没来东宫之前,都不知道每日六姨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回事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瞧着比他爹还忙呢。…
“太子妃没事,多休息就好了。奴婢陪着小少爷跟姑娘去玩好不好?”
“不用,你守着六姨母,我带着妹妹去玩。”解鲲牵着史筠的手转身就走。
史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是跟着哥哥走了。
睡梦之中昏昏沉沉的,苏辛夷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人影晃动,这两日着实有些累,这一觉不免睡得久了些。
迷迷蒙蒙的,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她下意识地往外一推,随即察觉到不对劲,立刻睁开眼睛,顺势把手往回一拽,一抬头就对上了太子笑中带着几分惊讶的样子。
“殿下?”
苏辛夷惊喜不已,一把抓着太子殿下的手坐起身。
“睡醒了?”晏君初低头凝视着苏辛夷,伸手轻轻扶起她,俩人这么久没见,她变了,变得更瘦,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苏辛夷的眼睛盯着太子打量一圈,瞧着人安然无恙这才微微松口气。
晏君初见她的样子眼神越发地温和,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地拂过,“怎么瘦了这么多?”
苏辛夷就道:“哪有瘦,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这就是不长肉我也没办法。”
晏君初的眼睛落在辛夷已经微微鼓起的肚子上,“真是辛苦你了。”
苏辛夷一点也不觉得苦,这孩子挺贴心的,也没怎么闹腾,好吃好喝好睡的。
“殿下……”苏辛夷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是忽然之间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竟然哽住了。
晏君初伸手把人轻轻地揽进怀中,似乎是感受到辛夷此时的心情,微微收紧手臂,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急,我们慢慢说。”
苏辛夷脸上微微一红,埋首在太子的肩上,定定神才慢慢开口,“我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但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我也如此,有很多话想要与你说。阿沅,我们有很长时间,不急,慢慢说便是。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佘嬷嬷说你最近总是饿得快。”
苏辛夷听到这话心头的感觉十分的复杂,殿下居然都问过佘嬷嬷她最近的生活起居了,当初殿下说会对她好,并不是一句虚言,是真的在对她好。
“要。”苏辛夷点头,“殿下吃过了吗?要不要一?”
“进宫去拜见父皇时,便与七弟陪着父皇吃了些东西,不过,也只是浅尝即止,正好还能再陪你吃一点。”
苏辛夷就笑,殿下已经见过陛下了,所以这会儿就能安安稳稳地待在东宫。
真好。
苏辛夷起身洗漱,太子吩咐人备膳。
等到膳食摆上桌,苏辛夷这边也收拾好了,两人坐在桌前,桌上的饭菜很是丰盛,苏辛夷亲手给殿下盛了一碗汤,笑着说道:“最近膳房那边因为我爱喝汤的缘故,每天都要变着花样的做汤。殿下尝一尝,这个汤方是佘嬷嬷拿出来的,补养气血最好不过。”…
晏君初伸手接过去,尝了一口,并不是他喜欢的口感,但是还是慢慢地一口一口陪着辛夷慢慢地喝。
两人说着分别之后的事情,虽然也写了几封信,但是信中也有很多事情并不能一一交代清楚,一顿饭吃完俩人也没说完,索性又进了内殿接着说。
晏君初听完之后,看着辛夷便道:“姜墨殃名声并不是很好,不过能用他别人也不会想到你会这样做。”
东黎伯府如今日落西山,姜墨殃早些年在京城那是五毒俱全的纨绔,就算是想要把门第撑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浪子回头确实是美谈,但是能否被人鼓掌叫好,也得看浪子有没有那个本事。
姜墨殃么,太子暂时还没看到他的本事。
“牵涉到许玉容,思来想去,能跟她扯上关系的也没几个人。姜墨殃其实跟许玉容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当年我在东黎王府落水却是许玉容下手所为,所以让姜墨殃出面,不过是让大家知道许玉容当年做的事,一来有人证,二来也能证明许玉容对苏家下手是有缘故的。”
晏君初闻言眼神微冷,“当初束家的事情她也掺和了不是吗?倒是让她能逃过一劫。”
“束学博瞧着怪聪明的样子,做起事情来倒是没有那么面面俱到。”苏辛夷当初就挺可惜的,但是也没办法,许玉容准备充足,束家爷俩猝不及防的,也不会十分防备。
“你利用许玉容将晏琼思拉下水,这件事情要思量好。”
苏辛夷知道殿下提醒她皇后那边如何应对,她就道:“晏琼思如今在京城上蹿下跳,我瞧着她倒是底气十足的样子,私下里不知道与益王有什么交易。皇后娘娘远在深宫,肯定不能也不会想到晏琼思会与益王合作。”
说到这里苏辛夷就笑了,“何况,我与七弟妹在皇后娘娘面前也是提前做了预防,娘娘心中多少也有些准备了。”
晏君初定睛看着苏辛夷,她做的事情远比他想的要多得多,知道她能干,但是如今有了身孕还这么能干,就让他不免心生愧疚。
“辛苦你了。”
苏辛夷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也并不觉得辛苦,殿下不用多想。”
这点事情算什么事情,在她吃过的苦中,这已经是最轻松的最开心的了。
她的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生怕殿下因为这些多想,索性便转移话题问起了粮仓的事情。
“原本我大姐夫说可能年前要来京城,照理说如果要来的话,应该比殿下更早回来才是,怎么现在还没见人?”苏辛夷便开口问道。
说起这个,晏君初就道:“若是孤身北上,他自然是更快一些,不过还要折回平宁卫接了大姐母子一起,自然就慢了。”
“大姐夫的伤好些了吗?”苏辛夷关切的问道。
晏君初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还能张罗着上京,可见恢复得不错。他身边还跟着穆邢,应该无碍,你放心吧。”…
苏辛夷听得出殿下口中的调侃之意,不免也一乐,“大姐出嫁这么久还没回过娘家,估摸着大姐夫这是想要带着大姐一起回来看看,有这份心挺好的。”
晏君初到不关心解经略想什么,他瞧着阿沅开心就好。
苏辛夷又想起商君衍,道:“商大人作为钦差,这次没有跟殿下一起回来吗?”
“还有些琐事需要收尾,他是钦差就只能等着做完才能回京。”
苏辛夷无奈的道:“那过年是见不到大哥了。”
“不出意外的话,是要过了年才能见了。”晏君初这个也没办法,总不能让苏翼扔下商君衍跟着他回来,那这次的功劳怎么算?
做事总是要有始有终才成。
“粮仓的事情彻底查清楚了吗?我听说鹿鸣林故意寻死,将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那这次还能让益王逃脱不成?”苏辛夷想起这个就觉得很生气。
“鹿鸣林的死,确实会让益王这边压力少了很多,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能开脱。粮仓一案涉及多地府县,死了一个鹿鸣林,还有其他人。”晏君初说这话语气都冷了三分,这要是还能让益王毫发无损,那他这次岂不是白白出去了。
“那就好。”苏辛夷松口气,“这次在京城益王也做了不少的事情,季侍郎肯定是他的人,为他也做了不少的事情。而且,季蕴嫁给吴王,我觉得可能就是益王的计谋。季蕴嫁进门后,三天两头的总要闹点事情,我看这件事情,多少还是要吴王知晓才好。”
晏君初的眉心紧紧蹙起,“吴王现在这么糊涂?”
“毕竟季蕴是他亲自求娶的,这与指婚还不一样,吴王对季蕴心生喜欢,必然多有忍让与纵容。阮明妃那边几次压制季蕴,但是我瞧着季蕴胆子大得很,并没怎么将阮明妃放在心上,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苏辛夷就算是太子妃,也不能直接找上吴王,但是殿下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兄弟,有些话自然好说。
若不是阮明妃一直对她心怀友善,且在季蕴做事后处置很是及时妥当,她也不会多管闲事。
可惜了,阮明妃为了儿子在后宫谨慎隐忍这么多年,一个季蕴进门后,让她也疲于应对,还要担忧皇后与李贵妃那边,不容易。
晏君初看了辛夷一眼,“你倒是心软。”
苏辛夷略有些心虚,轻咳一声,“殿下,明妃娘娘确实不容易,而且对我一直很友善。”
晏君初捏捏辛夷的手,“等得了空,我提点一下吴王便是。不过,你也知道,人是他自己求娶的,能不能听进去就不好说了。”
苏辛夷点头,“那是自然。”
“郑国公这次出力不少,还有国公府那边……”晏君初慢慢说着,抬眼看着辛夷,“你说翁家那边来人了,我瞧着这件事情倒是可以用一用。”
嗯?
苏辛夷看着殿下,“用翁家?殿下想要做什么?”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言眼神中的雀跃,没忍住笑了笑,“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为何这样做?”
翁家虽然与苏家不算是正经姻亲,但是有翁姨娘在,这层关系是跑不了的,也不怕他让齐国公府丢脸。
“殿下这样好的人,做事自然有你的章程,我何必事事都要问的一清二楚。”
晏君初扶额,倒是忘了自己在阿沅的心里,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