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想了想,简单说道:“可能比你们当中任何一人都要强。”
声音不大,语气不浓,只是最简单的平叙,却让在场的五位圣人都沉静下来。
剑圣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眸间的剑光闪烁不休,带着几分清冷至极的味道。
片刻后,剑圣再次开口,沉声问道:“和夫子您比起来怎么样?”
老夫子很快说道:“那自然是不如的,至少我所遇到的,还没有谁能在单挑上面打过我,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孤身守在这里这么多年,心情不好时还会主动去外面和那些强大的存在过过招。”
这句话刚刚落下,剑圣眉头稍松。
若是连夫子都打不过外面世界的那些强大存在,那么此行只怕真的是有去无回了。
他刚想再问些什么,却听夫子又开了口:“虽然没遇到能与我有一战之力者,但是并不代表就没有......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在我的神识感知之下,外面世界的极遥远之处,至少就有数十股强大至极的气息,连我都感觉有些忌惮。而在不久前我又一次去外面走了一趟时,发现那数十道强大气息离人间的距离变得近了一些,我想,他们正在朝着人间而来。”
言及至此,老夫子忽然停顿了片刻,看着五圣愈发凝重的表情,继续说道:“若是让他们顺利到来,只怕顶峰之上的这座屏障,并不能将他们拦下,到时候,这个人间......”
老夫子的话没有说话,但是五圣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剑圣开口道:“可既然人间之外的任何一个存在都要比我们强,那么就算你您把我们带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别到时候我们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要连累您来保护我们。”
这些话虽有玩笑的成分,却也是真实存在的问题。
巅峰圣人境的他们,此刻有着深深的无奈。
老夫子却说道:“你们之所以在七境之中停滞不前,多年来没有突破的征兆,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比你们更加强大的修行者存在,没有目标,不经历实战,你们便会默认为自己便是这个世界的终点,但其实并不然。”
沉默许久的道圣在这时站了出来,他没有开口,只是指了指老夫子。
意思不言而喻:您不就比我们强大的多?
老夫子白了他一眼,说道:“我的境界修为并不能划分到人间正统的修行范围内去,话句话说,我和你们并不是一类人。”
五圣怔了怔,没有太明白老夫子的意思。
老夫子继续说道:“我生而知之,当我苏醒了意识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人间的气运因果便将我环绕,人间大道在我脚下,机缘尽数被我掌握,我不曾经历过修行,便已站在了人间的真正顶端。所以以我为目标或者参照,并没有多少意义,因为并没有修行的经历,便无法给你们任何的修行经验。”
这是实话,没有任何炫耀的成分。
却字字诛心。
此话一落,五圣瞬间无语。
人比人气死人,虽然老夫子说的都是实话,还是让五圣心中很不平衡。
短暂的沉静之后,剑圣身躯陡然站的更直,他仰面向天,望着离自己的剑眸不过咫尺距离的那片苍穹,感受着外面世界那陌生且强大的未知力量,突然大声说道:“夫子的意思是,只要去到外面的世界,和那些强大的存在厮杀一场,我们就有可能突破七境,到达另一个高度?”
此话既落,与剑圣有着宿命恩怨的魔圣竟然往前走了一步,与剑圣并肩。
两位圣人彼此没有相看一眼,但是却似乎在此时完全抛掉了往日里的仇杀和恩怨,他们目标一致,所有的气息和圣力都在这一刻去到了天上。
目光热切,虽然仍有不安,却也多了无数向往。
佛圣脚踏佛光,持闭口禅同样走上前,佛光万丈。
道圣面露微笑,双手背后,平静不语,亦向前而去。
唐帝龙袍裹身,双瞳之间霸气毕现,他没有迈步,却随时做好了登天而去的准备。
老夫子望着身前五圣,心有所感,他微笑道:“善。”
言及至此,他亦抬眼望向苍穹,白发飘动,于身后狂舞,似他的心情般不平静。
短暂的沉静后,他再次说道:“如此,那便走了?”
五圣闻言同声说道:“走。”
不曾慷慨激昂,却满怀信念。
老夫子仰头大笑,颇显壮烈。
他将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提着戒尺踏步而上,此处顶峰与苍穹之间距离很短,几乎两步便至。
老夫子身向前方,不曾有片刻停留,遇到那层人间屏障之时,他只是轻轻挥动了下戒尺,顿时云雾尽散,苍穹之间露出了一个荡漾着黑白二色异芒的出口。
出口处不见任何风景,只有一片虚无自其间传来。
隐约间藏起了莫大的危机,以及人间之外的无数强大存在。
老夫子继续向前,很快便自出口中而去。
就在他的身形消失在云雾间的那一刻,五位圣人终于是在此时彼此相看了一眼,下一刻,五道身影裹挟着无比强大的圣人之力瞬间而起,以极快的速度破开渐渐聚集的云色,同样自出口中越过。
等待他们的,将是从未见过的异界风光。
云色笼罩过来,将出口掩盖。
天边风声徐徐,顶峰之间再无人迹。
这大好人间,终究还是需要有人来守护。
而就在老夫子领着五位圣人去往人间之外的那一瞬间,遥远的唐国领域中,凤后一个人躲在某处高阁之间,遥望着苍穹之间的某个方向,泪如雨下。
这里是唐帝最常待的地方。
每当他满怀心事的时候,便会站在这座高阁中,眺望着远方,似乎这样便能让他心情稍稍放松。
可如今凤后站在这里,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途中有宫女来劝她回去,但都被她赶走。
她要在这里等唐帝回来。
唐帝走后,那位唐国大内第一总管高之叶便就此卸下了护驾的任务。
可他却轻松不起来。
他原本从不饮酒,哪怕是在过去的那些年,唐国曾经有过无数次重要的宴会,唐帝邀他入席小饮几杯,也被他推辞。
就是这样一位滴酒不沾的人,在今日却忽然喝的大醉。
醉的不省人事,醉的一塌糊涂。
醉的连那双时刻保持着冷厉的一双眸子都变得暗淡起来。
而当他醒来之后,则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
他当天便去了唐国的刑狱之中,没有知道他去做什么。
只知道自他进去之后,刑狱之中的罪犯的求饶吼叫之声变得更响,几乎撕心裂肺。
唐国边境中,沧海,昆仑二位上将军原本因为自家皇子逃出天地神院一事而选择退兵,摆宴庆祝,如今唐帝离开人间,沧海,昆仑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这两位人神当时便沉默下来,默不作声的掀翻了宴桌,一言不发往敌人腹地走去。
那一夜,边境处的厮杀声便没有停止过。
而在唐国的城门口,大祭司身着青衫,似往常一般站在那里。
他神情平静,脸色淡然,眼中的星光轻轻淡淡,兴起了一抹十分温柔的气息。
只是偶尔低头沉思时,他的眼眸之间的星光会微微淡去,变得有些怅然。
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会抬起头,隔着漫天的光色望向顶空之上的某个方向。
他能感觉到遥远的顶空尽头的那一层屏障,也能稍稍看到屏障之后的那一片风光。
虽有些模糊,但已足够让他心驰神往。
只是想起老夫子的交待,他选择留了下来。
唐国的风很轻。
从大祭司的身上吹过。
他将腰间的那本古籍抽了出来,细细观赏,不时的会发出一声长叹。
似是心事重重。
与此同时,东海之边的那座草庐间,江河小道士孤身坐于草庐之间,他感受着草庐中无处不在的凛冽道义,突然跪倒在地,久久不曾起身。
西域神殿,九儿小和尚同样跪在地上,在他身后,千万佛教信徒同时下跪,面朝苍穹之边,高声念诵佛号,无数信徒愿力自西域而起,顺着天边的光色涌向空中,去向未知之地。
南山丘陵,百里断江单人背剑,站在丘陵的最高点,他身姿笔直,眉眼似剑,隔着涌动而至的无尽狂风忽然拔剑,下一刻,他的身形便突然出现在丘陵的各个方向,剑随心动,剑意惊天,在此处极尽绽放,似是为自己的师尊送行。
北漠黄沙的地狱之中,冷笑笑的心情变得很差,他突然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战意和杀气,在地狱中纵横穿行,往来厮杀,一时间,地狱中的亡灵数量大增,遇到那位可怕少年时纷纷避开,根本不敢再与之对抗。
而在天地神院藏书楼的第七层,正在看书的唐青和月牙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书本。
他们同时将目光收回,眼神忽然变得无比落寞。
正趴在地上打着瞌睡的小花也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它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伤感味道,巨大的瞳孔深处满是悲伤。
似乎已经感知到,夫子离开了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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