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口虽为小县,但其濒临长江,上可连接九江,然后可达楚北,下可以到安庆,贯通皖南,地当险要,素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太平的时节,这是个热闹的所在。来往长江沿线的客商时常到此停泊。且湖口名胜众多,宋代大家苏东坡所书《石钟山记》中的上、下石钟山,便在这湖口县内。烟波浩淼的湖面上,有一鞋山,山上有一塔,唤做鞋山塔,站在塔上可清晰的看湖面的一切。来往穿梭的渔船上,年轻的男女们纵情放歌相互勾搭。待到晚上,湖面上渔火点点,与星光辉映,倒也壮观。
李秀成站在这塔上,看着窗外的一切,心情没有丝毫的愉悦。趁着石达开和曾国藩对掐的时候,李秀成从安庆出奇兵占了这湖口要地,一下就把石达开的注意力都转移过来了,弄了二十万大军放在九江。
李秀成心情不好是因为今天接到的一封公文,是关于陈玉成南下的战报,都是从太平军过来的,都被杨一委以重任,如今陈玉成在广州风光无限,自己却呆在这地方和石达大眼瞪小眼,毫无作为。尽管湖面上不时有凉风吹来,但七月的天气依旧闷热,远处以隐隐有乌云压了下来,连闪电都被遮住,只听见偶尔有闷雷声传来。来之前,杨一交代,对石达开决不能用强,要想办法招拢,可这石达开眼下割据一方,有岂是好说话的主。要真打起来,李秀成相信,就凭石达开九江城了的那些土枪土炮,根本就不可能守的住九江,这一点李秀成在庐州的时候深有体会。可不打一下,又怕石达开不老实,李秀成心里很矛盾,心里不由和陈玉成比较起来。要是陈玉成在广州失败该多好?李秀成心里突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这嫉妒的念头象毒蛇在撕咬着李秀成的心,弄的李秀成脑子一片混乱,心口仿佛被石头压住了一样,格外的沉闷。
“轰!”的一声巨累响来,震的李秀成心头一惊,李秀成暗自念道:“我怎么生出这样的念头,真是该死。”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一阵风从湖面猛烈的吹来,吹的李秀成浑身一爽,这才整理了一下思绪,考虑该怎么样完成杨一交代的任务。对于杨一,李秀成是从心里头感激的,对自己这样从太平军投过来的人,居然毫无戒心的使用,当初的旧部也都还跟着自己,只是在队伍中安排了一些政治委员,在指挥权上也没有多少限制,这令李秀成很感动。
几天前,李秀成派人给石达开送信,要求和石达开面谈一次,算算日子,送信的人也该回来了。又是一阵阵的累声响起,接着湖面的风也更加猛烈,湖面上的鱼船也开始在风中剧烈的摇摆,山雨欲来。
嘟、嘟、嘟,木制的楼板被走动的脚步敲打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不用回头,听这脚步声李秀成就知道是李时贤和赖汉英。脚步声在李秀成的背后停了下来,李秀成继续看着窗外开始发黑的天色,头也不回的问道:“怎么样,石达开那有结果了吗?”
“大哥,石达开…”李时贤犹豫了一下,考虑该怎么对李秀成说。
“说,别吞吞吐吐的。”李秀成的声音突然大起来,口气也变的严厉。
李时贤立刻回答道:“石达开把送信的人耳朵给割了,还让你去九江受死。”
李秀成猛的回头,脸不表情也变的狰狞,额头上的青筋也露了出来,但很快李秀成就平静下来,居然还笑起来道:“好、好、好、,这九江我非打不可了。”
李时贤和赖汉英一听,都开口道:“大人(大哥),杨督…。李秀成手一挥,打断两人的话道:“不要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两人也只好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这时候,窗外的终于下起大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塔檐上,李秀成回头看着窗外的风雨,半天也不言语。
等了一会,李秀成才转身问道:“船只准备的怎么样了?”这一次李时贤没有犹豫,立刻就回答道:“大小船只有近一千只。”李秀成看看赖汉英问道:“安庆方面的独立一师李大人怎么说?”赖汉英答道:“李大人那很爽快,只要大人一声令下,他立刻带两个混成旅和战船五百余只前来支援。”
“弹药储备情况如何?”李秀成问道。
“没有问题,昨天洋鬼子霍夫曼亲自押送三船弹药到的湖口。”李时贤回答道。
“我怎么没看见?”李秀成纳闷道。
“您不是来这了吗?”
“哦,对了,霍夫曼的船得留下。他那船上都有大炮的。”李秀成笑着叫道。
“这还您吩咐,我早打了招呼了,这样的大船放走了我还不得被你骂死。”李时贤得意的笑了起来,赶紧给自己表功劳。
“知道你小子机灵,来人,给我准备笔墨。”李秀成叫道――
督帅大人钧见:
自秀成进驻湖口以来,时刻紧记大人教诲,对九江逼而不打。并派人联系石达开,然石达开尚拥兵数十万,几次沟通未果。秀成以为,现在和石达开谈判,时机并不成熟,建议先打下九江,然后逼其就范。时间紧迫,等不及大人回信首肯,秀成之罪也。待九江拿下后,再向大人请罪。
看完李秀成的来信,杨一顺手就递给**道:“你看看,看来我把石达开估计的还不够啊,李秀成这个办法好,先打一下,打疼了石达开自然就老实。”
**看了看道:“这李秀成也的确是个将才,用兵不死板。”
“这信你就这样回,主意不错,何罪之有。”杨一笑道。
“行,我回头就办。”
“胜宝那有什么情况没?”杨一问道。
**撇了撇嘴巴道:“还能有什么?就胜宝那点伎俩,我们早就清楚了。这几天一直派人催大人您进京呢,还说到了通州,要给您接风。都他妈的是屁话,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呢。他那个师爷早就被余薪他们收买了。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
“我说先生,你可是文人啊?怎么能说粗话?”杨一惊讶的看着**道。
“这都是这帮丘八带坏了我,顺口就溜出来了。”**懊恼的说道。
其实从大门进出也很好,至少余薪现在就习惯了,进来的时候余薪明显是一副高兴的样子。余薪快步来到杨一面前道:“大人,事情都办妥了。花了十万两,通州南门的守备将军是我们的人了?”余薪说话的时候,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只是在杨一的要求下,不再行礼了。
“我说,我赖在这天津多久了?”杨一突然怪怪的问了一句。
“这个啊,皇帝的圣旨下来有一个月了。”**答道。
“真是想不到啊,他们居然这么有耐心,这样子都不打过来,没办法,我只好送上门去给他们打喽。”杨一笑着拍拍自己的脑袋。
通州城内,胜宝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杨一总算答应,近日动身北上。后天就到通州。派人连夜给皇帝送信,咸丰皇帝立刻用八百里加急回复:“控制起来,以令新军。”短短的八个字,包含了咸丰的一片苦心。一切的计划早就安排好,就等杨一的来到――
九江城下,长江上千船竞帆,陆地上刀枪林立,李秀成在安庆赶来的李柱子率领的独立一师的配合下,以九万大军,水陆并进,直取九江。
九江守军二十万,新军九万,二比一还有多,以少攻多,且攻的坚城九江。对于这场战役,战役开始的时候,双方都很有信心,但随着战役的进展,证明了一个真理,那就是落后就意味挨打。首先展开的水师之间的较量,太平军的水师龟缩在城墙一带,妄图凭借城墙上的大炮的配合,给新军的水师以最大的打击。可他们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来的不是湘军,是新军。事后杨一在评价这次战斗的时候说了句大家都听不明白的话:“这不是美国打伊拉克吗?”
新军水师虽然在数量上并不站优,但都装备了射程更远的105毫米榴弹炮。龟缩在九江城下的太平军是水师,凭着以往和湘军作战的经验,依托城墙上的大炮防御。
李秀成亲自站在“格拉芙”号的前甲板上,这艘巨大的货船上原来的60毫米火炮,都被换成了105毫米的榴弹炮。
新军水师还是太平军大炮的射程外时,太平军水师就已经在新军的打击范围一内了。
“都给我听好了,他们不出来我们就远远的打,打到他们出来。”李秀成一声令下,长江上顿时硝烟弥漫,一发发炮弹飞向太平军的战船。
看见新军开炮,站在城墙上的太平军守将彭大顺笑了,他笑李秀成在浪费火药。但很快彭大顺就笑不出来了,一发发炮弹在太平军的战船中爆炸。很快就有许多战船中弹起火。太平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打懵了,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中。慌乱中,太平军的战船也开始向新军水师展开还击,但很快发现这些炮弹在距离新军战船还很远的地方就落如长江的江水中,只是溅起了一朵朵的水柱,可新军的炮弹还在无情的摧毁己方一艘又一艘的战船。这些太平军多是跟随石达开沙场多年的兵将,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开始冒着炮火向后撤,试图把新军的战船引到城防大炮的射程内。
李秀成见太平军水师开始后退,不由冷笑,低声自语:“真是幼稚,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到我吗?
战船顺着太平军撤退的方向追了过去,但并没有如太平军所想,新军战船在很远的地方又停了下来,这一次,挨打的是城墙上露天放置的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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