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半途,专心体会着御风感觉的杨真,听练无邪道:“你知不知刚才暗中相助左清河的那人是谁?
“多半是遁甲宗的人.”杨真口中应道,前方丘陵渐平,城池的轮廓隐现.
“又是遁甲宗.”练无邪微弱的声音里,透着丝丝恨意.
一路上,两人见了不少神智失常的蛮兵在山野中乱撞,倒也没有理会,也没有巫门中人出现半路截道.“对了,我脸上伤势怎样……”练无邪蟒首伏在杨真肩头,忽然微微抬首问道.
起初她还因男女有别,有所提防尽量不与杨真贴身,到后来一路风声呼啸,睁不开眼的她只得屈从了现实,乖乖蜷伏在杨真背后.
杨真望着前方坑道纵横的平野,闻言不禁笑出了声来.
“你笑什么?
“我没笑.
“胡说,你明明笑了.
“我在笑那巫羡鱼放出来巴蛇,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哼,那巴蛇有何好笑,死了几千个人,我洛水城守军也有数百名士兵死于非命,亏你笑得出来.
杨真一窒,说不出话来,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若说自己一手导致巴蛇发狂令生灵涂炭,也不算为过,当时自己还在心中自我谴责,为何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心中就了无痕迹呢.
自己天生冷血吗?
他在扣心自问,练无邪也若有所觉,没有跟杨真叫阵到底,城北那断垣残壁的景象逐渐映入两人眼帘.再次回到城北完好的一段城墙上,有着为数不少的蛮兵尸体和洛水城大汉士兵,沙砾乱石中,刚刚干凝的血迹到处都是,腥臭扑翼.
在杨真两人离去后,失去城门关的城北显是展开过争夺战,大汉腾龙军旗仍旧悬在一处角楼望哨上.杨真没有理会远近几个探头探脑的大汉士兵,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不适感觉,对身后间道:“你感觉可好些了?
练无邪轻轻挪了下身子,舒服地低哼了声,半晌低声道:“我中了巫羡鱼那妖女的毒,一时半会无法提聚功力.
杨真心中还有疑问,就是练无邪本重伤的境况下,为何会突然爆发,想归想,他也没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点他深信不疑.
午后的阴云仿佛为大战的气息和惨烈而感,滚滚积聚起来,灰色的阴霆层层笼罩洛水城,天宵仿佛变矮了许多.
申时,大荒军长长的号角声再次吹响,拉开了新一轮的进攻序幕.
南城水门此时水道上斗舰渭集,不知为何单单空出了水门前的航道,只在码头左右围拢,而正城门前方,城下源源不断的蛮兵已经登陆上岸,列阵在残余僵尸群的后阵方向.
城墙上大汉守军列阵以待,个个神色坚定,午前将近三个时辰的顽强抵抗下,他们已经渐渐消除了对僵尸怪物的恐.俱,他们的注意力更多的转到了持续登陆上岸的蛮兵身上.
双方战鼓雷呜,此起彼落,拼命压制着对方的士气.
看情形,似乎最后的诀战即将来临.
围城两日,就欲皇下一座依山带水的山河重镇,大荒军在南疆至高无上的巫神领袖下,已是势在必得,洛水城守军家园就在身后,也无可退之路.
风卷云狂,天昏地暗,兵戈震啸山河.
仿佛收到了无声的命令,城墙下上千名僵尸齐齐一动,由密渐疏,散开冲向了城墙脚下,仿佛一根根原木在飞驰跳跃.
就在僵尸群扑向城墙前,战鼓密集敲响,“嗖嗖嗖!”漫天的箭石黑压压一片洒了下来,不少僵尸直接为巨石砸成肉泥,余者中箭仍旧跌跌撞撞,仍旧往前弹跃,前所来有的千多具僵尸齐齐冲锋,情形极是可怖.
城墙上的守军拼命抛射着枪矛,撼击着已经趴上城墙的僵尸,一道道雷火符从隐在阵中的悬空观道人手中打出,每中者必然雷火交加,陨落城下.
纵然如此,僵尸的强悍,在如此密集冲锋下,渐渐冲上了城墙,数十名悬空观道人拼死力挡,怎奈法力道行有限,生生看着左右兵士被僵尸利爪残杀,只能勉强形成一个相持的局面.
原本为风吹散淡去的血腥气息,转瞬又浓烈了起来,仿佛要形成云雾飘浮在城头.
轰隆!一声震动巨响,一直来对城门有所动作的蛮兵,终于指向了城门,剧烈的爆炸声,撼天动地,城墙颤抖.
洛水城将士无不心疑,蛮子又用了什么攻城手段?
疑问刚起,城墙上零星冲上的僵尸就回答了他们,轰雷声响起,整具尸体活生生炸成一片血雾,方圆几丈无人可活.
这样一来,不仅城上守军士气大跌,.谎乱成一片,且悬空观老道们再难抵挡下去,让更多的僵尸冲上了城墙
城楼指挥室内,武阳王与玄机子对望一眼,无奈下令城内两千生力军上阵,同时玄机子也命余下的道人冲上了阵.
而杨真和练无邪已然在号角吹响后不久赶到,只是一个战力全失,另一个好不上多少,徒然在此观战,忽然外面几声极其响亮的惨叫传来.
杨真和玄机子等探头顺着那充斥着法力的叫喊望去,只见临近城楼处,一道魅影如入无人之境,在军阵中穿梭,专寻悬空观道士出手,每击必中.
在悬空观道人看来,仿佛有几十道影子如轻风一般在城墙上旋刮来回,而杀红了眼的守军,前仆后继,与僵尸群拼杀,根本不晓得有这么一个神出兔没的可怕之人在肆虐.
转眼,就有十来名道人给击毙在城墙上,冲上来的僵尸群更加横行无忌,那人杀了个过瘾后,直接冲向了城楼堡垒中.
玄机子和杨真暗叫不妙,双双堵向了楼门角道,刚赶到门关,一道狂风就卷了进来,玄机子手中青锋点出万点寒星,剑光呼啸,封住了那道狂风前进之路.
“小心!”杨真一时插不上手,他话音来落,只听剑啸清音夏然而止,所有寒光收敛一空,紧跟着玄机子就倒飞了出去,“砰!”声撞在内壁上.
杨真顾不得旁人,连绵不断的掌势拍出,在空气中泛起重重青色涟漪,封死了来人进袭之路,不料那人仿佛抹了油一般,借着杨真掌势不足之处,闪掠滑进了内室.
杨真心中叫糟,反身就扑了上去,不料却慢了半步,那道影子大笑声中已经一爪抓向了武阳王顶门.就武阳王被袭刹那,一道红练电射那道魅影,那影子身形如狂风吹拂的稗草扭曲,串出一圈虑影闪开了浑天缓.
“邪玉琅,又是你!”杨真这时已经回扑了上来,接连两记乾坤剑指刺了出去,剑气嗤嗤作响,却只在青石墙壁上打穿了两个深子同.
邪玉琅原本抓向武阳王的一爪,为了闪避杨真的剑指和练无邪的红缓,横空曲身,变爪为掌印在了武阳王当胸.
“轰隆!”蓦然又是一阵纵声狂笑,邪玉琅已经在楼墙上横空撞出了一个大洞,留下一长串嚣狂的笑声洒空扬长而去.
此时,武阳王高大的身躯才缓缓滑下墙角,鲜血溢出了他七窍,旋又凝结成血晶.
“义父一一”在危机关头再度爆发潜力的练无邪,仿佛变作了无骨人,柔柔扑落在地,凝目神失.“父王一一”原本在城楼外拼杀的武令候也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生死未卜的父亲,不顾一身染血征袍,就冲向了武阳王.
杨真赶了上前,此时一双儿女都哭跪在武阳王面前,仿佛有所感应,奄奄一息的武阳王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儿女,喃喃道:“你们快走,去京师,洛水城不、不……”
就在武阳王一口气接不上来之时,武令候送入了自己的本命真元,泣不成声道:“父王,您不会死的,您不会死的……”
武阳王挣扎着最后一口气,目光转向梨花带泪的练无邪,蠕动着嘴唇道:“无邪……无邪……
“义父,女儿在,女儿在!”练无邪紧紧抓着老人一只大手不放.
“要帮你大哥,帮你大……”话音来完,双手一垂,武阳王狞目不甘而去.
杨真打理好重伤的玄机子,看了一眼犹自哭哭啼啼的武令候兄妹,起身转望向墙洞外的怒江,心中一股愤惹和无力在他全身上下来回激荡,他知道纵然他全盛状态下,只怕也拦阻不了这个血巫的刺杀行动.很快,武阳王的死讯就传遍了整个守军阵营.
城墙上的拉锯战转眼成了一边倒的局势,威力无穷的血花持续炸开,僵尸冲阵不息,金戈肃杀声连绵不断.一声连绵巨响在城楼下方响起,忽然蛮兵阵中传来一阵震天欢呼.
城门破了!
城楼上的箭石滚油再阻止不住猛虎出间的蛮族士兵,在几头不知何时出现的四足怪兽冲前下,直接通过城门子同关,冲入了城中.
几乎同时,百步外水门前江涛中,猛然窜出几条黑色水蟒,挟着风雷水势,轰响铁栅.一片慌乱声中,城关上的箭石疯狂扑射而下,却如同隔靴搔痒,对那几条洪荒怪蛇毫无冲击.
几乎须臾之间,可拒万斤冲力的水闸轰然撕开,洛水城再度洞开一门,怒江上大小朦幢斗舰又一阵震天叫嚣,随着潜入水中的水蟒冲进了城中.
城楼中,至此杨真等人才明白大荒军种种古怪之处的缘由,才明白这大荒军攻城前后的连环计画,以及眼前这势在必得的手段,心中终于绝望了.
城墙上杀声渐渐熄灭,转向了城内巷道中继续顽抗的大汉残兵,城楼中来了几批散兵游勇都给剩余的悬空观道人众力退.
这时,一阵雄浑的大笑声起,一个身形敦壮的蛮人,在一群蛮兵将领簇拥下,大步登上了城楼中,众多伤势较轻的道人趋前,在周边守护着当中武阳王的尸体,以及接掌帅印的武令候.
挥退随从将领,蚩越大步登堂入室,数名道人当即杳锋出鞘,明晃晃的剑光闪耀,蚩越视若来见,目光落在厅心首坐上沉睡的老人,扫过一旁守候的武令侯身上,最后才洛到虎视眈眈的练邪和杨真身上。
练无邪轻轻放开扶在案台上的手,脸寒如水道:“莫要得寸进尺,我义父的仇,我练无邪总有一天会替他讨回来.
蚩越微微一笑,黝黑厚阔的脸膛上,充满一往无前的狂霸气势,在武令候杀意漂然的目光下,虎步站到武阳王的尸身前,右臂横胸贴肩,躬身行了一个蛮族大礼.
他退回去后,道:“武阳王不是蚩某的敌人,你们也不是,有些事情蚩某不得已而为之,希望将来有一夭我们能成为朋友.”他说话的对象自然不会是武令候,而是杨真和练无邪.
见杨真等人木无表情,蚩越再微一领首后,离去前道:“诸位放心,洛水城大汉百姓不会受到骚扰,一切如说这话的时候,外面战事已经渐渐平息下来.
“黑巫的人何时变得如此好说话?”一个娇滴滴充满诱惑力的声音,悠然从墙洞传来,话音未落,一阵叮铃环佩声响起,一个绝色妖烧飘身立足在墙洞风口上.
“巫羡鱼.
两人同时出声,练无邪杀意横生,武令候却是目光复杂,爱恨难分,纵然他再矗,也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在洛水城明里暗里兴风作浪,今日城覆,对大荒军来说她是功不可没,一时呆呆出神.
“羡鱼,多时不见了,你还是那么迷人.”蚩越岩石一般坚凝的面孔融化了开来,展露出发自深口的欢容.巫羡鱼虽是静静伫立,腰身纤弱,却给人一种飘然欲飞,骗趾舞蹈的诱惑动感.
她眸光似笑非笑凝望着蚩越,唇角微微上翘,娇声嘶嘶道:“蚩越师兄指挥百族雄师,叱咤风云,打下偌大疆土,立下此等大功,想必门内长老定然重重有奖,小妹表慕得紧.
蚩越黑脸隐约一红,道:“羡鱼说笑了……”
“这里不是你们打.情骂俏的地方!”武令候满脸怒容,直欲冲出,却给一旁道人死死拉住.巫羡鱼一脸春色尽消,冷眸扫过场中诸人,发难道:“除了这个大巫师指定的昆仑派小子,其他人都不必留活口,置越师兄以为呢?
蚩越脸色不变,目光落在杨真身上,若有所悟,正待说话,蓦然间粗黑的眉头猛然一轩,双目神光电射向头顶虑空.
突然之间,城楼内数人几乎同时感觉到了一道山呼海啸般的气机从极高的天际飘来,转眼就君临了洛水城上空.
有绝顶修士到了.
自西方而来.
蚩越和巫羡鱼闪掠而出,杨真抢到了城楼破洞口,遥望了出去,此时江面上十多艘楼船齐齐临江靠岸,船载的蛮兵所剩无几,城内喊杀声正在减弱.
只见乌黑的天际陡然破开条缝隙,一道极细的光芒倒垂射下,飘逸游弋,一道滚雷声由远至近,起初如万鼓齐鸣,转瞬声若山崩地裂破袭而来.
天空猛然白茫茫一片,一道飞仙一般的闪电劈入了江面上.
大荒军舰队中的最为雄伟的旗舰瞬间化作虑无,在众多楼舰的中心空荡荡一片,几乎同一瞬间,整条怒江仿佛瞬间沸腾了,蒸汽腾腾弥漫了洛水城半边.
整个城内城外的喧嚣喊杀声窒息了,凝固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和本能感受到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
下一刻,已经为水雾笼罩的江面上飞跃出一道如水白虹,转折灵动如神,飘忽迅捷,接着又沉入水中,蓦然万道丝丝流光在入城河道上蔓延开来.
一艘艘冲入城中的斗舰朦瞳,在河面上无声无息地缓慢分解,崩裂,最神奇的是船上的蛮兵安然无恙地落水,无伤无亡.
只消片刻工夫,数百艘斗舰就给清理一空,只剩下无数蛮兵在水中挣扎,浮游.
追出的蚩越和巫羡鱼两人,跟入城内,一路惊见目瞪口呆,如此不世修为的高手,在这等时刻出现,想想也要令人打心底发颤.
来人在他们几乎成功的一刻,将他们彻底打下了云霄.
一时半刻,他们脑子都在嗡嗡作响,不能思考.
城内水道中几声异兽怪叫声冲天而起,倏忽又沉寂了下来.
蚩越知道巫门精心培育的一批蛮荒魂兽毒蛟已尽数被诛灭,他目光落到了混乱的长街上.杨真带着练无邪飞到城楼之顶,两人观看到了整个过程,都久久地陷入震撼动中,练无邪当先恢复了正常,她发现握住他的大手在不住地发颤,不由低声问道:“你认识那人?
“认识,怎么能不认识.
他从未想过九曜飞仙诀可以这样使用,且用到这等出神入化、随心所欲的境界,锋芒所指,竟所向披靡,天地变色.
自受伤失去法力以来,他从未有过这样迫切地渴望恢复法力修为,他深深的明白,以他的现状不论怎么修行,都难以再寸进一步,可说是大道渺茫.
一声熟悉的集叫声从天际传来,转眼一只拥有垂天之翼的青色大鸟,盘旋到了城楼周边,风卷扑面,杨真露出了笑容.
“青鸟,你去了这么几日,怎么才回来.
青鸟怪叫一声,化做雀鸟大小,落到杨真肩上,卿卿咕咕就说了开来.一旁练无邪面色虽然坚强,却掩饰不住那一份凄楚,盈盈危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城中主要街道上,几只若小山般大小的怪兽,在几名巫师驱使下发足来回狂奔,在蛮兵的呼喝声中驱赶冲击着城内守备残兵.
渐渐一些蛮兵狂性发作,追杀汉兵之余,干起了烧杀抢掠之事,四处喊杀震天,烽火点点.做为大荒军最高首领的蚩越,眼下根本无心他顾,他在追寻着那名倏现倏隐的玄门高手.城南大街直道上,一只象躯龙首、午蹄狮尾的怪兽,蓦然奋蹄昂首冲天嚣叫,它背上的一名黑瘦巫师拼命吹着手中黑色犀角,却怎也制不住身下的异兽.
人兽轰然闯向了道左,一间酒肆轰然倒塌,尘烟滚滚.
在烟尘废墟中人兽凛凛,却见空气中精芒一亮,光纹波动,一道光虹自虑空破出,剑光似缓实快地破入异兽巨大的躯体进而穿出,
直到剑光遁去不见,人兽才在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中化做青烟消散.
蚩越、巫羡鱼只赶上了最后一幕,俱是一身冷汗滓渗.
接着,又接连四声.惊天惨叫传来,蚩越拼命追赶,却无一例外的被人抢了先手,他们攻城倚重的魂兽一一四不像力兽继毒蛟之后惨被诛灭.
最后一道剑华冲天而起,又半途折向城墙方向,最后虑悬空中.
蚩越领头下,巫门几名好手纷纷围聚了上去.
邪玉琅首先化做上百道幻影,绕驰在那朦胧青影外,是风呼啸,很快一个大龙卷沿袭地面卷了起来.“华而不实!”随着清冽如剑刃的声音传出,干百幻影仿佛被狂风吹散,只见一个白衣人扬空喋血重重撞上城墙,龟裂出一大片墙砖,而后滚落了下去.
那高高伫立虑空的人,仍旧来露出形迹,只是身外清光微微波动了一下.
方才出手看起来仅仅是随意一击,就重创了身法无极的血巫君邪玉琅.
巫羡鱼轻哼一声,轻衣拂袖,就要冲出,却给守在一旁的蚩越横身抢在了前面,他抱拳振声道:“不知道前辈是何方高人?
“巫人,带着这群蛮子滚出洛水城!
那人冷漠的声音令蚩越怒火中烧,他身为云梦大泽年轻一辈首领,此饮出山为南疆百族谋取生息之地,经年谋划,费尽心血,可说是肥肉到口,如今哪能是一句话就能让他放手的?
“前辈神通盖世,黑巫蚩越愿领教一番.
蚩越结拳交臂胸前,作菩萨低眉,口中发出极低的短促音节,时高时低,古怪无伦,他周身迅速笼罩上一层淡淡黑雾,随着黑雾凝实,蚩越周身陷入一片缭绕黑云中.
一声低沉的鼓鸣悠然敲响,声音虽不大,却轻易传出了方圆百十里,听起来仿佛大洋深处传来一般浑厚悠远
鼓声所传正下方,大片房屋瓦砾瞬间几乎翻了起来,一个个儿扑腾腾齐齐乱跳,大院小户瓶瓶罐罐破裂声连绵不绝,煞是l惊人.
同一瞬间,蚩越周身的黑云仿佛受惊一般倏然叙散了开去,一个身形巨大的怪人,和他身前的一面巨鼓,替代了蚩越原来的存在方位.
仔细看来,那怪人身高有丈,模样隐约还是蚩越的轮廓,只是半裸着身,大上了几号,一身筋肉隆起纠结,铁塔一般雄1士,最古怪的是头上多了两只特角,弯弯外斜,仿佛午头人一般.
“好一个黑巫降神之术,就是卖相丑了点.”神秘人呵呵朗声一笑,油然道:“你放手便是,某倒要见识一番你巫门秘术神通在何处.
“接我一捶!”蚩越闻言双目一鼓,声吼如雷,左手所握重捶迎头挥下,重重敲在上古夔兽皮所制兽神鼓,呈青黑色布满奇异兽纹的鼓皮瞬息颤抖干万次,圆滚的鼓身上黑蒙蒙光芒跳动,如一面明镜上的波光跃动万干.“轰!”巨大的闷雷声自鼓心远近轰呜开去,声浪如潮水一般在空气中翻滚,当中一道如山浪潮直将神秘人所镊虑空淹没.
蚩越深吸一口气,如牛喘息,右手一捶又再度抡圆敲下,左一捶,右一捶,双捶交替击下,接着越敲越快,原本扩散无边的滔天声浪,渐渐凝聚收束,聚集千层玄音攻击向神秘人.
站在城楼上的杨真因距离过近,耳鼓已经茫然无音,只有嗡嗡一片回音,更可怕的是心神随着那鼓声节奏跳动了起来,仿佛心跳一般越来越快,眼前幻象丛生,宛若万魔袭身,直欲魂飞魄散.
练无邪受巫毒所制,一身法力难施,更是不堪,一脸潮红,站立不稳,全赖杨真扶持才站住了身.青鸟在两人头上绕来飞去,怪叫不迭.
方圆数十里城内外的百姓又或兵士皆无法力在身,反倒不受心神之苦,只是在震天鼓鸣下,头晕眼花,纷纷东倒西歪,委顿于原地,倒是不干性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