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感觉盘桓了一阵后,杨真以为它又要照例离去时,突然一个若清泉流淌,如歌如泣的美妙女子声音传入他心海:“小家伙,你待在水潭里快两个月了,还不出来?”
神妙的传音法术让杨真叹为观止的同时,也由不得他警惕道:“你是谁?”
那女子听杨真冷冰冰的回应,转嗔为怒道:“在本仙子洞府还敢嚣张,你是不要活了?”
杨真不想她脾气如此暴躁,心中微惊,道:“不知仙子如何称呼,这里又是何处仙府?”
“称呼?”那女子被杨真这么一问,仿佛有些犯愁,她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细声问道:“霓裳好不好听?”
杨真有些发怔,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神秘女子急了,“不好听?”
杨真呆凝了半晌,哭笑不得道:“好听。”
神秘女子顿时心花怒放道:“那本仙子决定就叫霓裳仙子了。”
“霓裳仙子?”杨真听得一头雾水,他从未听过修真界有这号人物,难不成她临时起意,给自己封了个仙号?
“本仙子三日后再来看你,若是你还在,本仙子可就不客气了。”就在杨真胡思乱想的时候,自称霓裳仙子的女人就这么消失了。
就在杨真还在揣摩这女子来历之时,那女子的声音又不期回转,“小家伙,忘了问,你是哪里人氏?”
杨真暗凛这女子喜怒无常,犯不上此时得罪她,只好吐实道:“在下昆仑派门下弟子。”
“昆仑派……你是那玉鼎老头的徒孙?”女子想了阵,大约想明白了杨真来头,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喜还是怒,再次悄无声息的去了。
撞上这般蛮横霸道的仙子,杨真好气又好笑,同时他心中暗忖:这女子敢如此称呼昆仑开山祖师,想必非是简单人物。
回念一想,这里倒多半不是巫门属地,稍微安定了下来。
神念内照,一股妙不可言的澎湃精气在他五脏六腑,乃至四肢百骸流转不休,如同清风拂过山川河流一般自然,不住淬炼着肉身和气脉,每多过片刻,他身心隐隐有升华了一轮回的奇妙感觉。
他想去捕捉心法天机,却立时扰乱精气运行,警兆大起,他惊异之下,立即收敛神念,任由体内变化持续下去。
不过,他眼下也只能冷眼旁观这一切;元神与肉身的奇怪分离,这样的离神无主状况会持续多久,他自己也无法说清,只能等待。
接连两日下来,杨真对身体渐渐有了部分掌握能力,已经完全脱胎换骨的道躯,与峰会后的境况相比,可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仍旧无法自如动弹,似乎有一股不明的禁制,压制着他的六识归位。
在他焦急孤寂的煎熬下,到了那霓裳仙子约定的第三日。
果然在午后太阳真火最鼎盛的时候,霓裳仙子骄傲动听的声音如约而至,“小家伙,本仙子决定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你可要付出代价哟。”转瞬之间,热浪从身外四面八方侵袭而来,杨真神念探出,陡然发现母茧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温泉深潭,仿佛时空转移一般来到一个火海之中。
丹红的火焰沸腾伸舔在他周遭三尺之外,烧灼成一个扭曲的火焰空腹,包裹杨真的白色母茧就在里面悬浮着,任由周遭可怕的真火煅烤。
这是在哪儿?任他如何呼喊,都没有了霓裳仙子的声音。
“滋滋……”渐渐地母茧传来焦灼的声音,那厚厚的怪茧开始汽化消融,一阵痛入骨髓的热力渗入了杨真体表,烤灼着他的神智。
他体内真元随之形同浪潮一般,澎湃流转了起来,抵抗着外力侵袭,四肢却奇迹般地开始恢复了动弹能力。
忽然他中黄大脉猛地一震,一道霹雳电光石火之间轰击了他整个躯体,肉躯和元婴重新沟通天地之桥,融合无间,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刹那间疯狂涌进了他的四肢百骸,流转百脉乃至血脉肌肤,极欲撑破他的皮囊。
不消承受突来冲击的杨真,蜷缩的躯体渐渐绷了个笔直,在外火内元交相冲击下,母茧在撕裂的瞬间灰飞烟灭。
就在这破茧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被这天地间最可怕的真火,焚烧成灰烬,抵挡过那让他近乎失去意识的痛楚后,他发现自己体外自行生成了强大的护体罡气,挽救了自己。
神念之下,他发现自己体内有着用之不竭的法力,源源不断的回护着躯体,而能熔金化铁的熔岩热汤,就在身外咫尺沸腾伸卷着、咆哮着,金红的火浪被一道无形的障碍阻挡开来。
熟悉的感觉回到了身体之中,在汹涌的真元激荡下,他缓缓垂直躯体,飘浮了起来。
激昂的意兴,无法掩饰的喜悦令他不顾大敌当前,当即引颈就是一声长啸,清亮高亢的声音,将身外火浪排斥开来,令火焰陷空越来越大。
“小家伙,鬼叫什么?”霓裳仙子久违的动听声音传来。
杨真适时收止了声息,他身外层层扭曲的火焰空间,退潮一般散退了开去,一个火光中的魅影,凭空在他正前方高出一尺的地方出现。这人身外沐浴着温柔如水波一般的火焰,仿佛穿了一件火色的羽衣,虚幻而朦胧。
四面八方的火焰依旧,却仿佛没了热力,在方圆百尺的空洞中包围着虚空对峙的两人,火光映衬下,两人都显得神采飞扬。
杨真这才惊觉自己居然一身**,衣袍已早就化作灰烬,意念之下,在他身外当即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宝光,与霓裳仙子一般雾里看花,彼此看不分明。
“多谢前辈鼎力相助,晚辈才能得脱桎梏。”
见杨真站在虚空施礼,那女子理所当然地道:“既然知道本仙子助你修成易胎归阳术,你就该替本仙子做一件事。”
易胎归阳?杨真嘀咕了一下,“前辈有恩于在下,晚辈力有所及,无不相从。”
霓裳仙子扶腰冷冽一笑,挥了挥袖,杨真身外猛然一片无尽通红流光,接着他眼前景致倏变,竟然来到一个山花烂漫,艾草纷飞,梧桐木参天的山野之中。
他周身又是一阵流光闪动,下一刻已经来到了一个洞穴之中,通过圆洞洞的穴窗,他发现身在丹霞重云中,外面枝粗叶阔,原来他竟到了一株巨树树干所开辟的洞穴之中。
杨真倍感震惊的,还是女子的道行,接连两次带人破空挪移,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烟火气息,如此神乎其神的仙家法术让他打心底震撼。
那个周身笼罩红雾中的女子就在他身后,此时已经撤去了身外大半法光,只披着一层轻纱一般的淡红霞光,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隐约可以看到那绝尘的容貌和曼妙的身姿。
他还在为女子的容色吃惊,霓裳仙子在他眼前消失,声音从他另一侧传来:“小家伙,几百年来,你是第一个到本仙子娲居的人。”
杨真转头发现霓裳仙子挪移到了树穴外,俏生生地轻足飘立在一道横枝上,仿佛一只火焰精灵一般,缥缈空灵,他吃惊之下,失声道:“几百年?”
霓裳仙子迷蒙的眸中闪过点点金芒,冰冷道:“闯上本仙府的人,没一个能活着离开。”话音未了,她人又挪移到了另一条枝端上。
杨真浑身尚且洋溢着重生的喜悦,闻言虽是一惊,却并不太放在心上,毕竟他心中,这身分神秘的霓裳仙子,是他的救命恩人。
霓裳仙子咯咯一笑,又回到了树穴内,瞪着他道:“你不怕我?”
杨真纵然有护体宝光遮掩体,但他仍旧无法适应一个陌生女人如此直接的目光,他知道,自己一身上下只怕被看了个精光,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霓裳仙子见状轻呵呵一笑,道:“你放心,本仙子要杀你早就杀了,本仙子有件事要你去做。”
杨真虽然不喜她近乎命令的口吻,但此刻他尚不熟悉体内陌生的功法,也不欲得罪这么一个道行高深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他欠了人情,于是淡淡道:“请前辈吩咐。”
霓裳仙子身形翩然微动,模糊变淡,倏忽在树屋内另一角又渐渐凝实,看得杨真直冒冷汗,他暗自揣测这种闻所未闻的身法,只怕是虚境以上的修士才有的能耐。
“去取一件东西。”
“取一件东西?”杨真的声音透着十分讶异。
霓裳仙子傲慢地应了一声,道:“龙珠。”
“龙珠?”杨真目光随着霓裳仙子片刻也不能安定下来的虚幻身影,长吸一口气道:“龙珠应该是传说中龙族内丹,仙子只怕是强人所难了,休说在下没有听说过,就是知道所在,也非我凡人之力能为。”
霓裳仙子微微定下飘忽不定的身形,化虚为实,笑颜道:“有本仙子的指引,你并不难办到,小家伙,这对你是一个考验,只要你替本仙子借来龙珠,本仙子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一个愿望?”杨真益发感觉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开始对自己起初的推测有了怀疑。
霓裳仙子身形蓦然仿佛被狂风吹过,纷纷扰扰化作无数金红萤光,散入虚空,充满韵味的声音,仍旧清晰传递在空气之中:“这里是南离仙府栖凤顶,本仙子乃业火金身,你可有怀疑?”
“什么?”杨真大惊失色,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个修真界传说中的禁地。
南离岛,不知多么久远以前,便是远古神兽凤凰栖息地,凤凰生具明离天火之身,肉身凡胎沾者无救,等闲炼气修士都不敢打它的念头,那么……他眼前这个通身如火的女人……莫不就是凤凰化身而成?
只听一声嘹亮至极的清越唳鸣破空而起,盘旋在山峦之间,直入青云。
杨真飘身掠出来到树洞外面,这才发现这是一株扎根在山峦之中,高有百丈的巨树,摩云齐峰,漫天火红的树叶,一片片仿佛晚霞一般灿烂。
难怪岛上遍布梧桐木,这巨树在他未脱困之前并不曾发现,想来是有奇阵的瞒天之法。
这里就是八千里云梦大泽巫岛外,另一个声名卓著修真界的南离岛,巫岛是巫门圣地,后者所不同的――这是一个异类修行者所开辟的洞府。
凤凰,这个传说中神兽化身,竟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杨真做梦也不曾想过。
就在他呆凝的目光眺望四周丹霞云雾之时,一阵滔天灼热排山倒海而来,杨真四周满是狂卷的巨大火舌,满眼尽是金红色焚焰,空气燃烧扭曲,一瞬间,他体内的水分几乎都要给蒸干了。
杨真意动神先行,头顶银光一闪,乾坤印祭了出来,万丈银色光芒罩了他一身,无形的结界隔开了可怕的焰魔高热。
又是一声惊天唳鸣,所有狂焰消去,杨真也伺机收起了乾坤印,仰头就见一遮天盖地的巨大火影,在梧桐木上方一闪而没,他的目光只追到了几条美丽的凤尾。
就在这时,杨真耳中传来威严动听的女子声音:“云梦有氐人一族遗留,他们手中有龙珠,告诉他们该是向本仙子兑现诺言的时候了,去吧,一个月内你必须赶回来,到时候本仙子可以给你一颗血蜉蚍……”
杨真失声道:“血蜉蚍?”
“那不就是你们人族修士梦寐以求的东西?”
充满蔑视的余音未去,杨真眼前突然一阵模糊,他转眼已经来到了白日青天下,无垠碧波之上,为丹霞流云笼罩的岛屿就在几里开外。
氐人一族,不就是人鱼一族么,云梦大泽还有遗族?
杨真满腹疑问,踏在铺着淡淡水烟的碧波上,眺望远方的迷雾,目光巡视着四方,判断着方向。
说到人鱼一族,还有谁比白纤情更了解?对霓裳仙子的条件,他无法拒绝,为了练无邪,他必须去寻这群异族。
而在南离洞府,梧桐木顶,一个凝幻似真的火红身影,盈盈立足,望着天空喃喃道:“这是最后一劫了,得天之助,真能依靠这小家伙化去这一劫?”她的声音仿佛在扪心自问,仿佛又在怀疑。
忽然又听她一声惊呼:“啊,好像有什么忘了告诉这小家伙……到底是什么呢……”
想了不知道多久,她轻哼一声,放弃道:“忘了就算了,反正这小家伙不可能抗拒本仙子的条件。”
语罢,她整个光艳的身影化作漫天火雨,爆散了一天。
凤凰城,南疆第一大城,乃是九黎族十八峒七十二寨外唯独一座可比大汉国城池的古城,位于八千里云梦大泽第一大湖泊――云梦湖畔。
这里常年云聚了东南的乌白两大蛮族,以及赤水流域大大小小百越、百濮族等群的行商走卒,是各峒各寨蛮族以货易货的集散地,同时也是南疆首屈一指的繁华所在。
与大汉砖瓦结构的屋舍不同,南疆气候湿热,蚊虫毒蛇甚多,以南疆第一大族九黎族为表,要么深居高山峒寨,要么于江河湖泊结寨而营。
凤凰城比邻赤水支流沱江,半傍云梦湖,背依凤凰山,山水连成片,市寨多以由木柱作架,以纵纵横横的杉木板作壁,支撑起充满蛮族风情的吊脚楼。
壁连着壁,檐接着檐,悬挂在高高的河壁上。
连同木楼后面的青山,倒映在沱江清澈的波光里,那和谐、淡雅的意境,只有从水墨画中才寻得见。
杨真来到这个久负盛名的城寨已有数日,他那日离开位于云梦大泽的南离洞府后,前思后想,还是打算觅一个安静的所在,静修几日,将自身道体状况摸清楚。
白纤情仍旧在深层次潜修,他得从凤凰城入手,打听关于人鱼一族的线索。
他也在担心一件事,关于那个可能与同门师兄乐天有关的消息,他相信以那小子的脾气,若是活蹦乱跳,定不会安分守己,他选择这里也未尝不是有撞运气的想法。
这几日,他已经渐渐从重塑肉身、恢复法力的振奋中平复了下来,在一个客栈住下。一个落日霞光齐飞与碧海连天的美景时刻,杨真走入了喧嚣渐熄的街市中。
在形若血脉、串连大小街市的青石板古道上,沿路都是行色匆匆、赶场回乡的各族蛮人。
在城寨中最大的城北墟市中驻足了一会儿,杨真正打算离去,突然注意到人群中一阵骚乱,原来有一只火红的泼猴,在街头巷尾乱窜,时不时东抓一把,西抓一撮,把沿路地摊搅得乌烟瘴气,许多货主不住吆喝追打。
转眼,那只泼猴就窜到了杨真附近,他乍一瞧,赫然发现那猴子有些眼熟,定睛一看竟发现那猴子有六只耳朵。
“六耳!”他不禁失声喊道。
风声忽响,正玩得起劲的泼猴耳朵灵通,一下子就听到了杨真的喊叫,它方要从屋檐上闪过,似乎突然有了惊喜的发现,一个倒挂金钩,晃晃悠悠吊在街头屋檐上,翻着怪眼,顽皮地瞧向了杨真。
一人一猴,大眼瞪小眼,就这么高低对视。
“吱、吱吱――”泼猴猛然两眼发直,尖声欢叫,“嗖!”一声扑了下来,堕在杨真怀里,一双爪子不停地撒泼,怪叫不迭,状极亲热。
后面几名不依不饶的好事蛮人,发觉有异,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杨真好不容易安抚下六耳猕猴,一把将它从身上拧了下去,问道:“六耳,你怎么会在这儿?”
“吱――”六耳原地蹦了蹦,怪叫着拉住杨真衣襟,挥爪指引向了集市南面云梦湖畔方向。
眼看一人一猴就要离去,一名身着猎户短打、满脸横肉的蛮汉,大声冲杨真嚷叫了起来,他手别在腰带牛角刀上,一脸煞气,身旁几人听着渐渐面上也有了不善之色,远近蛮人都瞩目在杨真身上,露出浓浓敌意。
也难怪,南疆大荒军在青丘以北的广袤平原上,与大汉军队杀伐不断,烽火连天,呈现胶着状态,凤凰城虽是在南疆深腹,但大批九黎族青壮,仍旧在源源不断地被征调北上。
杨真一身汉人打扮,这几日自然少不了敌意和排斥的目光,幸好这里有不少吴越行商来往,才勉强能行动自如。
杨真这几日已熟知蛮人脾性,冷目一扫,众蛮人齐齐心头一寒,甚有一两人受不住跌退了两步,待众人回过神来,一人一猴已经远去。
晚霞洒在寨楼林立的湖畔上,烟霞如纱笼,零星的渔舟荡着潋滟的波光晚归,一阵甜美蛮族歌声在湖泊上飘荡。
一条小舟船头,屹立着一个放浪形骸的赭发青年,手里提着一只斗大的酒坛,不时仰头往口中灌,酒水洒落在敞开的红袍衣襟上。
而船尾则有一名九黎少女在摇动船橹,湖面上的歌声,就是从她口中飘出,她唱着,痴痴的目光不时瞄向船头,看着那条红得发烫的身影。
小舟很快停靠在一座凤凰城边廓,一座僻静的寨楼前小堤上,少女开始忙着打理鱼篓,一脸欢快笑容,显然收获颇丰。
“阿天哥,今天打了几尾白甲鱼,可以给你换不少好酒了。”
“啊……是啊,今天运气还不错。”赭发青年随手将空坛扔进湖中,荡了两圈,咕隆沉入水中。
那少女笑着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是呀,也真奇怪,每回跟阿天哥一起出去,都能打不少鱼呢。”
“等过几天,阿天哥带你去云梦湖更深的地方,抓几只千年老龟给你看看。”
“好啊,这么说,阿天哥还会在阿嘟家里住一阵了。”少女一声欢呼,一脸潮红,跟小云雀一般,兴奋的不得了。
忽然她又有些担心道:“云梦湖深处会很危险,容易迷失方向,阿爹都不敢轻易深入呢,还有啊……老人们都说云梦湖是巫神和凤凰待的地方,不能冒犯呢。”
“有阿天哥在,上天下海都不用操心,你阿天哥本事大着呢,呵呵。”
少女一脸崇拜地点了点头,她擦擦额头细密的汗珠,望向吊脚楼附近,又道:“咦,阿天哥,你那猴儿上哪儿去了?可不要让人给抓了。”
赭发青年心不在焉地帮手提下大鱼篓,听到少女话,摇了摇头,嘿然道:“那泼猴机灵得紧,等闲人抓它是自讨苦吃。”
突然他目光落在了寨楼不远,一道红影嗖声闪了出来,直扑向了他。
“小六,今天又打到你最爱的胭脂鱼了。”少女见扑上赭发青年怀里欢腾的火猴子,欢欣雀跃地招呼道。
出乎意料,猴子对少女手上的鱼篓,并没有表现出往日的热情,而是一个劲儿拉着乐天,指引向吊脚楼后。
一名蓝袍青年出现在赭发青年和少女眼中,来人长身逸发,清俊的面上,浮现着淡淡的沉郁,看上去约莫二十上下;他看到赭发青年,一脸欣悦快慰。
赭发青年本一副倦怠闲散的光景,脚下轻浮,却在看见来人后突然石化,似乎活见了鬼一般。
两人凝视片刻,一阵莫名的喜悦激荡在他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