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之境抿唇，知道秦钰对他多有不满。
卫长平在一旁，低声开口，“阿鸢，别让爹爹难做。”
他这一年来，面对卫扶鸢的态度越来越差，甚至大多时候，只会冷漠严肃的称呼她的本名，叫她一声卫扶鸢。
之前，除非是在凤翎面前，他对卫扶鸢还算友善，不过，随着和苏云鸾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对卫扶鸢的态度越来越差。
兄妹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了。
当然，大多时候，都是卫长平不友善。
毕竟，在卫扶鸢重生之前，她一直很喜欢跟在自己哥哥身边，就算被哥哥斥责，用凶狠的一面面对，也仍然乖乖巧巧的唤一声哥哥。
毕竟，四五岁的小女童不明白，为什么以前一直对自己那么好的哥哥，突然就不喜欢她了。
以前的哥哥对她太好了，所以，她只会觉得是自己不好，惹了哥哥生气，会用更加乖巧的一面去面对这个越来越凶的哥哥。
哥哥那么好，就算是怀疑自己做错事情，她也不会怀疑哥哥对她的好。
直到她和母亲出事那天，被哥哥丢在人来人往的闹市大街，她回到家中，才委屈的和娘亲说了一句哥哥不喜欢阿鸢，但是娘亲说的话，她是相信的。
所以，纵然怀疑了那么一下，也仍然相信娘亲的话，在这世上，除了娘亲和爹爹之外，最爱她的就是一母同胞的哥哥了。
所以前世的卫扶鸢，走了好长好长的弯路，吃了好多好多的苦，就连最后，她即将赴死，也要被这对父子伤害一次。
可实际上，如果没有卫扶鸢研究疗伤圣药，卫之境早就在一次重伤中身亡。
如果没有卫扶鸢剜出自己的天生剑骨给了卫长平，卫长平就算能活下来，也只能沦为一个废人。
卫扶鸢救了很多很多的人，那些人后来又用各种办法伤害她。
她甚至想，幸好她自小个性坚韧，从来自己独自面对风霜雨雪，才能坚持下来。
不然，那一次又一次，又有谁能坚持的下来呢。
她死的时候，不过二十岁。
那些年，她被针对，被讨厌，被嫌弃，被抛下……
她救了一个又一个人，又一次一次的被背叛。
在年少无知的日子里，她首先体会到被最亲的人厌恶的感觉。
在寻常同龄人还在父母身边撒娇的时候，她被追杀，天下那么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毁掉自己的天生仙脉，又剜去自己的天生剑骨，在那之后，她也不过就是普通人，凭借着一点超出常人的天赋，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能有后面的实力。
那段时间太难了。
她纵然心性坚定，也不由得产生恨意。
她是怨的。
可情绪又没有那么重。
护佑苍生，她不悔。
“卫长平。”秦钰的声音低沉，带着些斥责的意味，“阿鸢跟着我，你有意见？”
卫长平一愣，连忙摇头，谨慎开口，“阿鸢能跟在秦钰师叔祖身边，是她的福气。可父亲亲自开口，阿鸢也应当听话。”
“便是我就要阿鸢跟在我身边，你又当如何？”秦钰不懂，明明五年前离开的时候，卫长平还是个讨喜的孩子，回来之后，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副看着就让人不爽的模样，口口声声说出的话，听着更是让人嫌恶。
凤翎不像是这么不会教导孩子的。
秦钰甚至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卫长平，莫不是换了个人？
不然怎么如此让人讨厌。
卫长平抿唇，低着头小声道，“是长平多嘴了。”
秦钰没有搭理他。
苏云鸾如今算是学乖了一点，这种情况下，她没有说什么，省的给自己吸引注意力。
不然，她又要面对训斥。
反正时间还长，她暂时能忍。
卫扶鸢看着面前的这对父子，只觉得非常疲惫。
前世她努力接近，换来的只有训斥。
这辈子她尽力逃离，他们倒是找了上来。
不过，相同的是，都是一样的不讨喜。
卫扶鸢敛下眸子，微微沉思。
苏云鸾对付起来其实很容易，只是她那个系统，太过古怪。
前世，她也是想尽办法，才捏碎她的系统，再把她折磨一顿杀了的。
如今她的实力还不够强，对付不了系统，只能忍耐苏云鸾继续出现在她的面前。
“阿鸢，我们走。”秦钰冷哼一声，就想要带着卫扶鸢离开。
就在这时候，卦门那人突然开了口。
“卫小姐。”
卫扶鸢抬头看他，有些不解，“您有话请讲。”
她嗓音清清冷冷，还带着点独属于小孩子的稚嫩嗓音极像个大人。
看起来，就是很有礼貌很懂事的孩子。
卦门之人微微一笑，又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卫扶鸢看了看他，点头答应了。
卫之境询问一下，卦门之人微微点头，“只是与卫小姐说几句。”
但是也没应下让卫之境跟随。
就连秦钰也一同拒绝了。
卫扶鸢随着那人来到一处，看着对方平静之下又露出几分悲悯的眸子，“您有话请讲。”
那人半蹲下身子，和卫扶鸢处在同一视线，与她对视，“卫小姐可知，天地虚妄，何为大梦一场？”
卫扶鸢闻言，笑了一声，露出点与外表不符的嚣张，“大师有话请直言。”
她不是个傻子，更不要说，对方的话，说的也有几分明白。
拐弯抹角还是麻烦，不如直接说正事。
对方也弯唇一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万物，天下生灵，于天道而言，不过为平等，所以，世人苦难，为轮回大道，无从救也。”
卫扶鸢大概能听明白，但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话。
“可天道也有偏爱，世人无辜，也该有一线生机，所以神女临世，以己之力，拯救万千生灵于危难之际，救赎天下苍生。”
卫扶鸢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冷漠的眼睛盯着那中年男子。
对方神色温和，“天道予一人救世之力，并非以一人换苍生，卫小姐，天道之偏爱，可系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