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
别墅三楼的大书房,光线昏暗。只有桌上的复古绿色台灯发出晕黄的灯光,照亮男人下半张脸。
下颌线清晰流畅,苍白干燥的薄唇四周,浮着淡淡的青色胡茬。
他如尊雕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只有指间的香烟,升起腾腾雾气,缓缓缭绕着消失在空中。
烟灰掉落,烫了手,乔湛北才回过神来,弹掉烟灰,咬在嘴里,深深吸上几口,烟草中的尼古丁很快抵达大脑,让他感觉轻松了不少。
转瞬,脑海里便不可抑制地浮现起她依偎着顾野的画面,再联想她被注射了迷情药,她不得不跟顾野发生关系,一股不适感翻涌而上,他手抖着将烟送入口中,像个瘾君子,狠狠吸食几口,压下那股不适。
推开门的瞬间,烟味重得呛人。
他果然在这里。
叶眠的心脏猛地揪紧。
她已经很久没见他,把自己关起来抽烟酗酒了,就连乔妈妈过世的时候,他也没难受成这样。
今晚这是怎么了?
回想起来,他这一整天情绪都不是很高,难道是因为她?
叶眠眼眶一热,推开沉重的房门,悄悄走向他。
见到她,乔湛北怔了怔神,随即略有点儿慌乱地掐灭烟头。这些天,她一直在盯着他戒烟的事,底线是,一星期最多抽一包烟。
他今晚抽的都快有一包了。
注意到他的慌乱,她浅浅一笑,没有要责备他的意思。
乔湛北拿书本在空中挥了挥,散去烟味,她这段时间在备孕,闻不得二手烟,又拿起遥控器,打开通风系统。
叶眠看着对自己体贴入微的男人,他的眼球爬满了红血丝,眼底的黑眼圈很重,昨晚得知她出事后,连夜赶去苏城的。
夜里没有航班,没有高铁,他是让司机开车载着他去的,辗转七八个小时的车程。
叶眠渐渐红了眼,泪水顺着眼角滚落。
乔湛北看着穿着睡裙,披着发,无声地看着自己,默默流泪的人儿,心口又闷又疼,她为什么哭?
是因为愧疚么?
“别难过了,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该愧疚的人是他。
乔湛北暗暗清了清喉咙,牵起嘴角,看着她,语调生硬地说。
话落,像是有人拿锥子在他的心上,不停地扎。
听着他的话,叶眠的眼泪汩汩而出,被他感动的。
她以前从没奢望过,有一天,乔湛北也会为她伤心难过,抽烟酗酒。
叶眠上前一步,挤到他两腿间,捧起他带有颓废感的俊脸,心疼道:“我不想你为我难过,还抽这么多的烟,以后都不要再这样了。”
他也不想,但控制不住去想。他也终究不是个圣人,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这件事。
他需要点时间去消化。
“嗯。”他喉结一滚,还是答应了她。
看得出他还是难过的,叶眠更加心疼他,“乔哥,我又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受了点惊吓,以及被……被那个药活活折磨了一夜……你不用自责了,你把我保护得够好了,是坏人太坏,防不胜防。”
听着她的话,乔湛北整个人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被折磨一夜?”他哑声问。
“你不知道吗?我被那两个绑匪下了春药……”她说着说着,想起昨晚所遭受的非人折磨,都还有些难过。
“我知道,我以为你和顾——”话还没说完,乔湛北及时打住。
心上的那根刺,像是瞬间被拔了去,只剩对她的疼惜。
他一把圈着她的腰,将她抱坐进怀里,心疼地问:“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叶眠的注意力还在他刚刚那句没说完的话上,她脸色一凛,“乔湛北,你是以为我和顾野那个了吗?”
她无法抑制激动情绪,十分气恼。
乔湛北一时语塞。
“所以,你刚刚是因为这个误会在难过?乔湛北,你居然会以为我会找顾野解情毒!我叶眠就是被活活折磨死,也不会做出这种背叛你的事,你又不信任我!混蛋!”叶眠越说越是气愤。
气愤里还参杂着委屈。
她挣扎着从他怀里挣开,乔湛北还被她掷地有声的话,狠狠感动着,一时失神,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气冲冲地跑出了书房。
男人喉结上下不停地滚了滚,才后知后觉地站起,迈开长腿,大步追了出去。
想着她为了他,忍受了一夜的非人折磨,乔湛北满是心疼与感动。
他追着她的身影,到了二楼主卧,眼睁睁地看着她进了门,“砰”的一声甩上门。
他正要转动门把手,她在里面反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