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眠心下一惊,她的右手暗暗贴在长裤口袋边。
近在咫尺的男人,双腿交叠,手指敲打着膝盖,侧着上半身,另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淡淡掀眼注视着她的脸,仿佛打量物品一般。
他勾唇,邪肆道:“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还用我教?若我没猜错的话,姓乔的现在又在ICU躺着了吧?”
她知道,他是等着她主动投怀送抱。
叶眠咬牙,挺直背脊,恢复了一贯的傲气。
她果然是装顺从的,江凛眼神一沉,扣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就要把她拽入怀中。
“别碰我!”
叶眠奋力挣开他,猛然从裤袋子掏出一把匕首,锋利尖锐的刀锋直指着他!
她一脸凶狠,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江凛只觉有趣,他悠闲自若地吸了一口雪茄,脸上的笑意更开。
他清冷的声线里,透着笑意:“想杀我?就这?自不量力。”
仿佛她手中的匕首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玩的玩具刀。
“你是真不想姓乔的活了。”江凛嗤笑。
叶眠极冷一笑,她突然将锋利的刀口对准了自己的左手腕,“江浔,乔湛北现在确实躺在ICU,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她知道,江浔想要得到她,她现在只能以死相逼,让他给药。
银色的锋利刀口,贴着她白皙几近透明的皓腕,青色的血管动脉清晰可见。
只要用力一划,她就能割腕自杀。
江凛丢了雪茄,起了身。
叶眠往后退了两步,一脸决绝,双眼瞪着他,厉声道:“你到底给不给药?”
江凛大腿椅着书桌,双臂抱胸,看着她,慢条斯理道:“你割,你就是血流干了,我也能把你救活。”
言外之意,在他这里,她想死都不能。
看着他肆无忌惮样子,叶眠心下一横,双手握紧匕首的刀柄,刀锋一转,对准自己的心脏。
扎穿心脏,他总救不了她了吧?
她眼神决绝,随即,匕首朝着自己的心脏狠狠用力扎去!
“师父!不要!”
叶眠一震,是江浔的声音,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江浔,你给我滚!”
这副身体又发出了江凛那冰冷无情的声音。
叶眠大惊,连连后退。
“江凛,我是不会让你欺负师父的!”书房里响起江浔又奶又凶的威胁声。
“就凭你?懦弱无能的东西!”
“啊!”
叶眠睁大双眼,看着同一具身体,不停地发出江凛和江浔的声音,他们在激烈地争吵。
精分了一般。
江浔是不是又在演戏骗她?
就在这时,江浔上前一步,到了她跟前。
叶眠警觉地握紧匕首,朝自己的心口又扎了两分。
江浔心惊肉跳,急得眼眶涨红,他声音里透着哭腔:“师父,你把刀子放下!”
叶眠看着眼前熟悉的江浔,双手却还紧紧握着匕首。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眠怔怔地看着眼前,不停掉着眼泪的少年,和刚刚冷血无情的模样,判若两人。
“师父,你快松手,流血了,你别这样,我会救师公的,我帮你拿药,你快松手啊!”江浔低着头,看着她白衬衫上染上的鲜血,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他知道,师公死掉了的话,师父也活不下去了。
他不要她死!
刚刚,他急得拼了命地打晕了江凛,冲了出来。
“江浔,你又跟我玩什么花样?又想玩我是吗?!”她保持冷静,手又发力,使刀尖更深入一点。
她咬牙切齿道。
“师父,是我,我是小浔,江凛他是我的第二人格。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对不起!”江浔连忙向她解释。
第二人格?
“咣当”一声,她手里的匕首落了地。
白衬衫上,染了一小块血渍。
叶眠懵懵地仰着脸,看着满脸泪水的江浔,是她无比熟悉的,单纯无害的少年。
他说,江凛是他的第二人格?
一时间,她难以消化这个荒谬的讯息。
刚刚,他确实像精分一样,一会是江凛,一会是江浔。
现在,她确定,他是江浔。
“师父,你伤得重不重?去,去地下室,那里有医生,我带你去——”江浔心慌道,握着她的手臂。
叶眠用力甩开他。
“你又在演戏骗我?”她充满警惕。
“不是的,师父,你相信我,我是江浔,我没有演戏。”江浔急切地解释,“那晚我跟你跑,江凛突然冲出来,他后来要完全取代我!”
听着江浔的话,叶眠只觉不可思议。
江浔和江凛是同一个人,却不是她想的那样,是一个人扮演两个人欺骗她。
“师父,你疼不疼?好多血。”
眼前的少年,泪眼模糊,满眼是对她的心疼与赤诚。
叶眠感动得喉咙一紧,她摇着头,来不及问他更多,“小浔,我伤口不深,一点皮肉伤,我不会轻易伤害自己的。你,快帮我找药,去救你师公,他快不行了。”
江浔重重地点头。
他很快找到被江凛藏起来的药,那银色手提箱里的药,够乔湛北吃到痊愈,他那天晚上得到药和消息都是真的,只是逃跑的过程中,第二人格跳了出来。
这次,他们顺利出了江凛的别墅大门,开着车直奔山脚下。
江浔不会开车,叶眠自己冷静地开着车,她的腿上放着沉甸甸的,乔湛北的救命药。
透过车载后视镜,看着越来越远的别墅,看着越来越近的山脚下,她按捺住激动。
“小浔,江凛还会出来吗?”她看向副驾的少年,悬着一颗心问。
江浔看着她,语气坚定:“我不会让他出来害你!”
叶眠对上他真挚纯良的眼神,心里踏实不少,她来不及问江浔为什么会精神分裂,拥有双重人格。
她专心开着车,四十分钟后,看到了许墨白的车。
她翘起嘴角,向前驶了一段距离,靠边停车。
许墨白也下了车,朝着这边走来。
“小浔——”叶眠拎着药箱,转脸看着副驾上的江浔。
他靠着车窗,闭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眉心紧锁,很不安的样子。
她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醒。
叶眠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将手提箱给了许墨白。
山脚下,叶眠拎着银色手提箱到许墨白的身边。
“专机已经安排好,只要药到,立刻起飞,快出发吧。”许墨白接过箱子,抬腕看了下手表。
听着许墨白的话,叶眠欣喜若狂,她马上就能飞回京城和他相见了,最重要的是,他快能痊愈了,他们一家人终于能团聚了!
她满身振奋,“墨白哥,我去叫小浔,今天多亏了他。”
许墨白点头,先上了车。
叶眠拉开副驾的车门,发现江浔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驾驶位,他趴在方向盘上,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小浔,你怎么了?”她关心地问。
话落,她注意到轿车引擎声,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立刻要跑。
江浔不会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