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叶眠将乔乔抱在怀中,她双眼紧盯着防盗门,贝齿紧咬,全身的神经紧绷,仿佛门外的男人是可怕的洪水猛兽,同时又对他恨之入骨!
她全都想起来了。
他抹去了她的记忆,是因为她对他,对乔家,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眠眠!乔乔!”乔湛北拍着门,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听到他的声音,叶眠吓得后退一步。
“妈妈,外面的人是爸爸!你快给爸爸开门呀!”小乔乔仰着脸看着叶眠,满心的疑惑,她大声道。
妈妈睡了一觉醒来,怎么变得这么凶?
“他是人渣!他不配做你的爸爸!”叶眠情绪失控地吼。
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得乔乔怔住。
糟了,妈妈身体里的怪兽出来了!
乔乔想起了爸爸的话,一下红了眼眶,她带着哭腔大声地喊:“爸爸!”
门外,乔湛北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叶眠的话,他全身僵住,而后,顷长的身形晃了晃。
整个人如遭钝物击中。
手里提着的纸袋落地,一颗颗棕色的栗子从袋子里滚了出来,烤得软烂的红薯摔在地上,散发出温暖甘甜的香味。
他的心却如坠冰窟。
她又想起那些错误的记忆了……
门口的声控灯暗下。
黑暗里,乔湛北双拳紧攥,微仰着下颌,薄唇张开,深深地吸气。
男人唇角苦涩地上扬,眉心紧蹙,轻摇着头,他蓦地转身,一拳砸在对面的墙壁上,双手暴躁又痛苦地扒着头。
声控灯亮起。
灯光下,他双眸猩红,眼里闪烁着泪光,右手手背骨节处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她失忆后,终于又爱上了他。
他以为他们终于能够相爱相守,幸福地过下去,结果她又……
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乔湛北后背跌撞在墙壁上,绝望地望着紧闭的门扉。
整个人透着一种破碎感。
声控灯再次熄灭,黑暗吞没了他。
门外的声音消失,屋里只剩下乔乔低低的抽泣声,叶眠抱着她坐在沙发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手臂一再地收紧,寻找安全感。
乔湛北抹去她的记忆,是因为,他是她的渣男前夫,他有前女友,逼她离婚后,还有未婚妻,后来知道她是靳家的外孙女,踹了未婚妻,抹去她的记忆,催眠她做他的傀儡,逼她嫁给徒弟江浔……
她恢复以前的记忆后,他又抹去她的记忆,假装与她素不相识,接近她,利用乔乔攻略她……
叶眠恨得浑身发抖,同时也很怕,怕乔湛北冲进来,像以前那样折磨她,或是再度催眠她,抹去她的记忆。
时间一分一秒,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过去,门口依然没任何动静。
她的心稍稍安下。
乔湛北没有强行进门去,不愿刺激她,不愿再重蹈覆辙,他给保镖打了电话,叫他们守在楼道,他自己出了这幢公寓楼。
深夜,一辆改装过的超跑沿着盘山公路一路狂飙疾驰,马达声轰鸣。
驾驶位上的男人,双手紧握方向盘,双眸紧盯着前方,车速飙到了极限,稍不小心就会冲出护栏,坠入悬崖。
他却沉迷肾上腺素飙升的紧张与刺激感,让他暂时忘却痛苦。
这一晚,乔湛北在山顶,迎着刺骨寒风,抽了一夜的烟。
……
叶眠又恢复了错误的记忆,作为闺蜜,顾飒飒真不知该感到高兴还是难过,高兴的是,她记得她们是最要好的闺蜜了,难过的是,她又不能跟乔湛北安生地过日子了。
在听了顾飒飒的解释后,叶眠冷静下来,她相信,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下午时分,阳光正好。
叶眠双臂抱膝,蹲坐在沙发里,和乔湛北在苏城相识、恋爱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心脏隐隐悸动。
但很快,他羞辱她、折磨她、利用她的记忆像是迅猛的潮水,冲走了沙滩上那几块零星的贝壳。
只剩下对他的恨。
“你想见他吗?”顾飒飒问。
“不想。”叶眠想也不想地回答。
顾飒飒不知该说什么,她满脑子是三个月前,叶眠自残,习惯性失眠,整个人消瘦精神萎靡的模样。
难道她又要变成三个月前的样子?
她喉咙哽住,冲出了公寓。
乔湛北和时彦深正在楼道窗口抽烟。
“合着让她失忆失了个寂寞,你们谈恋爱也谈了个寂寞,大爷的!操!”顾飒飒脾气暴躁道,一脚踢在时彦深的小腿肚上。
时彦深眉心轻蹙,他伸长手臂,将顾飒飒捞进怀里,抱着她,手不停抚着她的背,安慰她。
偏执狂,占有欲爆表的男人,见她这么在乎闺蜜,心里都醋意大发。
虽然表面上平静无波。
“我的小美人,怎么这么苦?就他妈想好好过个日子而已……”在男人怀里,一向强势的顾飒飒哭得像个小女孩。
她的字字句句都扎在乔湛北的心上。
“湛北,你是怎么打算的?目前,唯一的办法还是催眠失忆。”时彦深看向乔湛北阴郁的背影,冷静地问。
乔湛北看着窗外的灰蒙蒙的雾霾天,嘴角牵起一丝自嘲的笑意,吸了一口凉气,道:“再催眠,再被刺激?治标不治本。或许,半个月前,我就该认命,不该去重新认识她……”
他忍了三个月,没找她,但再看到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追求她,与她相恋。
结果,现在又回到了三个半月前……
他怕她再度自残控制情绪,一直不敢进公寓里找她。
他们分分合合,经历过生死的考验,她即便失忆,仍然会爱上他,他们十三年的感情,不仅有爱情,还有深厚的亲情。
纵使情深,奈何缘浅。
“什么认命?”顾飒飒从时彦深的怀里探出头。
乔湛北转身,看着他们,他的神情像是深思熟虑后的镇静,男人语气笃定道:“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她看不到他,也就不会痛苦、纠结了。
安排好一切后,乔湛北真的彻底消失在了叶眠的世界里,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