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李秋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慕容复究竟想不想复国。
如果他不想复国,又何必去做这些事?
若他一心想要复国,为何对未来又没有任何期许?
这个问题困扰了李秋水很久,直到有一次她看到慕容承泽在练武时,她才终于想明白了!
慕容复想要复兴燕国,只是因为祖祖辈辈发下的宏愿而已,他自身却并不想复国,似乎是有什么意志驱使着他,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虽然李秋水不知道是什么意志让慕容复违背初心,劳心劳智的布下这一盘大棋,但她知道,慕容复需要自己的力量。
既然慕容复不想做这个皇帝,那她就找一个最合适的人来做这个皇帝。
而这世上子承父业,没有人比慕容承泽更适合来做这件事,因此她才选择了对方,不留余力地培养。
李秋水一直相信不老长春谷中藏有长生的秘密,将来她和慕容复,还有那些女人都是要进入长春谷寻求长生的,若能长生,那这世间的一切便会如浮云一般变得微弱渺小。 𝙈.𝕍🅾𝙙𝙩𝙒.🄲🅾𝙈
一百年之内,有慕容复创下的基业,大燕或许不会轻易被汉人颠覆,但一百年之后呢?两百年之后呢?
谁也不能保证王朝永盛不衰,而到了那个时候,燕国覆灭,天下重归汉氏所有,等到那时,她不知道慕容复还会做出什么选择来。
李秋水不想慕容复被复兴大燕的意志所支配,因此她要寻找一个能让燕国永远存在的办法。
思来想去,也唯有帝王长生,才能保证王朝不会衰败下去!
一个德才兼备的帝王,能让整个天下远离战祸,也能让所有的百姓安居乐业,但一个昏庸的帝王,则会令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然而一个王朝的更替,都是伴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哪怕是帝王世家,也不可能所出者,皆是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因此一个王朝的兴衰腐败,是避免不了的。
但如果能寻到一个可安天下,益于黎明苍生的共主,并赋予其长生的话,岂不是可保江山永固?
于是,李秋水就将这份期望寄托在了慕容承泽的身上,甚至不惜损耗魂力也要助他提升,等慕容承泽的魂力足以用来修炼炼魂术后,李秋水便会传他此术,将来就能通过夺舍实现长生。
至于样貌,则可以用那个名叫阿朱小姑娘的易容术代替。
若是将来她和慕容复找到了真正的长生之术,届时再把此术传给慕容承泽,如此一来,或许还用不到这邪门的夺舍的之术。
慕容复自然不知道李秋水的这些心思,但听到她要帝王长生时,一颗心就再也无法淡定了!
“帝王长生,天下必遭浩劫,你怎能心存此念?”
李秋水有些不解地看向慕容复,问道:“帝王长治,可保天下太平,江山易主,并非世代良君,何患之有?”
慕容复沉声道:“帝王生来无情,最是薄幸,纵有一时寄怀天下,也不过时有命极,倘若帝王可长生,至高之位,欲求无尽,那对整个天下来说,将是何等的灾难跟浩劫?”
“难道你还指望长生帝王会体恤百姓,勤政廉洁吗?在他眼中,哪怕世道尽灭,天地混沌,又与之何干?”
慕容复言辞犀利,句句入骨,字字诛心,饶是李秋水一想到那幅画面,也不由得心惊胆颤,兀自惊愕。
“帝王……当真不可长生吗?”
李秋水的语气已经弱了下来。
慕容复有系统提示,自然不担心李秋水对自己存有异心,知道她必然是为自己着想,才会去做这些事的,想到这,他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伸手将对方紧紧抱在怀中。
“一个无所畏惧,看淡生死的帝王,远要比一个昏庸无能的帝王更要可怕,前者倾覆的是整个天下,灭的是生灵,是人欲,而后者,最多只是荒唐误国,作茧自缚而已,与天下苍生的危害,反倒极小。”
慕容复叹了口气,语气温和道。
李秋水眼眸微颤,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事,竟会如此恐怖。
到了此时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慕容复只想复国,却不贪恋帝王之位了。
原来慕容复追求的是长生,而非这世间短短数十年的芳华。
想明白这些的她,忽然觉得十分心安,原来对方的心思跟自己一样,都是追求长生之人。
慕容复见李秋水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对于她之前作何想法也不愿再追究了。
就在这气氛逐渐变得温馨时,慕容复忽然目光一冷,迅速看向身后。
而李秋水也是有所察觉,凤眼生威,看向后院的角落。
只见从假山后面缓步走出一道身影,当看清对方的容貌后,无论是慕容复还是李秋水都愣了一下。
“帝王不可长生……原来所谓的大劫竟是由此而起,阿弥陀佛,慕容公子智虑过人,心怀高义,恕老衲执念成魔,从前多有得罪了!”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少林藏经阁的扫地僧。
“大师不请自来,这可不像高人之举!”
慕容复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胡话,只是一想到有这样一个高手藏在自己的府中,就浑身不自在。
哪怕是以他现在的武功,也只能将对方打败,甚至重伤,却不敢保证能将其击杀。
而且这老秃驴行事虽然诡异,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慕容复既然杀不了他,自然也不想跟对方结下死仇,不然早在当年的少林一役时,他就直接下杀手了。
李秋水看到扫地僧,赶忙从慕容复的怀里站了起来,一时局促不安,不知该不该行礼,毕竟她当初没有遵照师父的命令行事,如今又夺了孙女的身,实在有愧于对方。
然而扫地僧却一眼看出了李秋水的端倪,长息叹道:“秋水,你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李秋水躬身一拜:“师父曾言弟子命中有一道情劫,弟子起初以为是因师兄无崖子而起,但如今看来,情劫已然由浅入深,无从解脱了!”
扫地僧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想到那位临走前的珍嘱,眼神又不禁复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