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仓朝深吸口气,帝暖阳一拜,“多谢殿下厚爱,奴婢定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帝暖阳目光灼灼地看向林仓,“说得真好,本宫现在就成全你。”
“你现在就去见母帝,不能说服母帝就提头来见本宫。”
帝暖阳的话,宛若晴天霹雳惊得林仓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是吧?
这女的怎么如此阴晴不定。
上一秒还好的不行,下一秒得提头来见?
不过单独面见女帝,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个机会。
见林仓迟迟没开口,帝暖阳眼神闪过一丝失望,“怎么了?不敢吗?”
闻言,林仓直接跪倒在地,“小的愿意替殿下效犬马之劳。”
帝暖阳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丢给林仓块玉佩,“拿着这个便不会有人拦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本宫教你吧。”
说着,她目光冰冷地看向林仓。
不过这冰冷的目光与以往完全不同,这里边充满了审视的问道。
林仓一愣,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这大公主既不认同自己关于吏部的言论吗?
怎么还让自己面见女帝?
这女人的心思不好猜啊。
林仓咬紧牙关,打赌道:“殿下觉得小的按摩手艺不错,念及女帝近日为国事日夜操劳,特命小的为女帝按摩放松。”
帝暖阳满意地点点头,“还有呢?”
林仓还没来得及张口,帝暖阳直接摆了摆手,“行了,你先过去吧?”
.....
太极殿偏殿。
林仓拿着长公主的玉牌,一路畅通无堵,不过此刻女帝正在练功,便安排林仓在偏殿等着。
这一等便直接从清晨等到了半夜,女帝根本没有结束练功的意思。
女帝练功根本不许外人打扰,而且很容易便练得痴迷忘却了时间,但也没有今天这么长过。
林仓忍不住开口问道:“女帝怎么还没结束?”
“我也不清楚,兴许在研修新的秘籍吧。”
闻言,林仓垂眸,正思量着要不要走。
就在这时。
一身材丰腴的老嬷嬷朝林仓跑了过来,满脸堆笑道:“女帝练完了,有事赶紧去正殿禀告。”
这老嬷嬷本本就和大公主亲近。
知道林仓是大公主的人,自然比其他人更放在心上。
老嬷嬷用讨好的语气,朝林仓笑道:“老身可是为你看了半天。”
“可别忘了在大公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林仓边往外走,便应和的笑着,“一定。”
太和殿分为内外两堂。
内堂用于女帝寝殿,外堂则用于百官朝会,接到使臣。
林仓直接被带到了内堂,寝室。
这里的装饰辉煌大气,各种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硕大的寝殿内被隔了层曼纱。
林仓福身在曼纱外,女帝及其贴身女使则在曼纱内部。
“暖阳叫你过来,所谓何事?”
女帝半靠在床榻上,声音微弱,仿佛这一句话便用掉她大半的精力。
感受到女帝的异常,林仓当即疑惑起来。
早就听闻北大荒女帝武功极高,按理说练武之人根本不应该如此体弱。
“陛下万福金安。”
“大公主刚任命吏部,便深感朝中事务繁忙,念及陛下每日为国事操劳,担忧陛下龙体特派小的来为陛下按摩解压。”
听闻此话,女帝倒是笑了,“难得她能有这份孝心,你且上来伺候吧。”
只不过,她这声音依旧十分微弱,但这一句话便要大口吸气调整。
林仓走到床榻上,果然看见女帝的脸色相当难看。
见林仓上来后,女帝配合的躺平,“开始吧,朕倒是要看看暖阳选人的眼光如何?”
“遵命!”
林仓不敢耽误,双手敷至女帝的脖颈,流过她全身的脉络。
竟然是经脉逆行!
练武的人都知道,如果强行将两种内功融合在一起,极容易发生排斥,导致经脉逆行。
严重者甚至会爆体而亡。
但这可是所有习武之人,最基本的常识,女帝武功如此高强怎会不知?
带着心里的疑惑,林仓奋力在逆行经脉上按了起来,想要将其扭转过来。
但这无疑是极耗费体力的。
片刻的功夫,林仓就变得大汗淋漓。
女帝的神色也满是痛苦。
看着眼前的一幕,女帝的心腹宋嬷嬷忙大声呵斥道:“你在干什么?赶紧放手!”
“不能放,正在关键时刻。”林仓如实说道。
“放肆!”
“谋害陛下,你担待得起吗?”
闻言,宋嬷嬷当即脸色大变,伸手便朝林仓袭去。
林仓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运行经脉上,根本无暇分身对付宋嬷嬷。
只能沉着脸,等着宋嬷嬷的巴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住手!”
虽然这声音及其微弱,但宋嬷嬷却听得真切,急忙收回了僵在半空的巴掌。
她自认最知陛下心意,但此刻她也不知道陛下在想什么。
是让她住手,还是林仓?
这时女帝低沉的声音响起,“赶紧出去!”
此刻,林仓的疏通引导按摩已完成了大半,女帝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血气。
就连声音也比之前厚重了几分。
宋嬷嬷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女帝的病情好转。
瞬间明白自己刚才的莽撞差点误了大事。
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边往外跑,边哽咽求饶道:“老奴眼拙了,老奴告退。”
片刻后。
林仓总算按完了,她早就被累得体力透支,半靠在床榻旁喘着粗气。
与他完全相反的是,女帝宛若重获新生。
双颊带着淡淡的红晕,身上被香汗浸湿,傲人的身材展露无遗。
那五官完美的仿佛如雕刻,美目流转间多了些许风情万种。
她目光落在林仓身上,上下打量起来。
“你倒是个妙人,也不知暖阳从哪里把你找来的。”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她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泼得林仓瞬间清醒过来。
“小的原出生在湖州医学世家,也是因为家乡动荡,家人全被流寇所杀,才被迫流落至此。”
林仓朝女帝一拜,随口编瞎话说道。
“湖州的医学世家?”
女帝神色冷凝地看向林仓,此刻她气场全开,属于王者的威严仿佛能把人看穿。
宫里太医无数,都不能将其医治好。
这小丫头能有如此手段,其身份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林仓朝女帝一拜,随即目光坦然地朝女帝望去,“祖父苏远游曾任职大岳太医,告老还乡后便开了医馆。”
闻言,女帝眉头稍缓,淡淡地问道:“以皇儿的性子,绝不可能只是让你来按摩吧。”
此话如同一道惊雷,吓得林仓赶忙跪倒在地。
不得不承认,北大荒女帝确实比大夏皇帝难对付。
此刻,女帝眼中的杀气更重。
稍有不慎,便会找来杀身之祸。
二人的距离极近。
林仓没有从女帝身上感受到任何温热气息,只有无尽的寒意。
两颗滚烫的汗珠从林仓额头划过。
他蠕动下干涸的喉咙,“女帝圣明。”
“大公主确实是为了吏部的事情,让小的过来的。”
听闻此话,女帝依旧面无表情的看向林仓。
无形的威压朝林仓袭来,这感觉就像是刀架在脖子上。
仿佛生死全在一瞬间。
林仓继续开口道:“吏部的科举考试即将开始,公主既任命于吏部,定会竭尽全力替陛下分忧。”
“现如今,九州动荡不安,百姓人人自危,倒不如将北大荒在此次动荡应处什么立场作为考...”
林仓的话未说完,直接被喝声打断了,“放肆!”
“你个小宫婢敢议论朝堂之事,只以为会为了刚才的事,不敢杀你吗?”
近日来。
无数百官参奏,全都是为了北大荒违背和平条约,帮大岳偷袭大夏不成,反而损兵折将。
朝堂百官都是持反对意见的,奏请断了和大岳的盟约,重新归于中立的位置。
她就是为了这些事日不能寐,以至于练功不成走火入魔,要不是她反应得及时早就当场丧命了。
但是为了她的幼女帝星辰,就算顶着再大的压力也是值得的。
她的星辰失踪了数年,她那颗心也跟着悬了数年。
总算盼到家书传来,“不孝女落入青峰宗陷阱被做成药体。”
“垂死之际,幸得哥哥相救,重塑不孝女之身。”
“如今不孝女已平安,现归恐辱北大荒皇室颜面。”
“决心在外历练一番,成功名就再归,望母帝勿念。”
“厚颜求母帝,如恩公来北大荒,望帮不孝女报恩。”
在收到家书的三日后,大岳使臣便找来了,称其小皇子东方长风跟北大荒四公主乃旧交,交情匪浅,望出兵相助。
女帝当即认定东方长风便是幼女心里的哥哥,加之青峰宗又是大夏境内。
大夏青峰宗必须歼灭。
大岳的恩情也必须报达。
于是女帝毫不顾忌百官的劝解,毅然答应对方使臣的请求。
她深知这些话不可能是这个小宫婢所言,定是被宠坏了的暖阳逼着对方前来觐见。
想到这些,女帝深吸一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林仓,冷声道:“即她派你来的,自也知道朕为何如此。”
“你且回去告诉她,如果她丝毫不顾及姐妹亲情。”
“那皇太女这个位置,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她有关了。”
话音刚落的瞬间。
林仓朝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响头,“陛下,大公主就是因为顾忌亲情才会让臣来的。”
他这话倒是让女帝一愣,这竟是个不怕死的?
这倒是有趣。
两条腿的人好找,不怕死的人确实难得。
这小宫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竟想要说服朕?
那双美目冷冷地看向林仓,却也对他接下来的话有些期待。
林仓深吸一口气,虽然他并不知这里边的隐情,但是帮助大岳绝对跟四公主帝星辰有关。
“四公主最爱隐姓埋名四处游历,但是其他人知不知公主身份便无从知晓了。”
他这句话刚说出口,女帝的脸色果然微变。
怀疑的种子一但种下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女帝双眸微红,怎就忘了星辰的信刚才,这大岳使臣便立刻来寻求援兵。
这一切太过巧合了。
难道全都是圈套?
她和皇儿都是大岳棋盘上的旗子?
想到这儿,女帝暗自攥紧双拳,决心派人好好调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