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晌午时分。
振国将军府门口。
帝殷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大步朝府内走去。
李春梅已经在此刻等候多日,见到帝殷的身影后,顿时双眼含泪,激动的朝帝殷跑去。
“将军,您总算可以回府了。”
看着往日意气风发的将军,今日却变成这般狼狈摸样。
李春梅的心里十分难受,随即也彻底恨上了女帝。
她直接跪倒在地,哽咽的说道:“将军受苦了,都怪属下无能,帮不得将军。”
帝殷满脸含笑,将人拉起神来,笑道:“竟是她诚心想折磨我,又岂是你能帮得了的。”
话毕,帝殷大步朝将军府内走去。
这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
倒是李春梅,从始至终一直在帝殷耳边喋喋不休。
“将军,密室的通道彻底挖通了,那群府兵安全转移。”
“将军在归朝前解散的那些将士,在听到将军的名号后都愿意重新归顺将军。”
“如此算下来,我们手里至少有六十万兵马,只是要是想养活这群人怕是有些困难。”
她说的每一个字帝殷都听得清清楚楚,也十分头疼。
如今皇城禁卫军便有三十万,周边城池又有数百万的兵马随女帝调遣。
特别是驻扎在皇城边上,闻名于世的北大荒十万铁骑,只听命于女帝一人。
这群铁骑每一个都至少能以一打十,其实力至少相当于一个百万军团。
所以,以帝殷这山高水远的六十万府兵,根本不可能反抗得了女帝。
如今只能韬光养晦,慢慢壮大起来。
可最令帝殷苦恼的是,她手里根本没有什么军资,别说继续壮大了,想要养活现有的这群府兵都有些困难。
看着她的苦恼,李春梅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向帝殷。
心里一沉,缓缓的说道:“将军,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帝殷摆手道:“但说无妨。”
闻言,李春梅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是这样的,将军。”
“我之所以能够成功逃脱,是因为林仓故意放了我。”
听闻此话,帝殷一惊,疑惑的看向李春梅,示意其继续往下说。
李春梅继续开口道:“将军,我觉得林仓并不想跟振国将军府为敌,而且据说林仓在凤火寨捞了不少油水,我们要是将他拉拢过来,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此话落地,帝殷点点头,眼下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林仓显然是最好突破口。
如果林仓愿意加入她的阵营,那么皆大欢喜。
如果林仓不愿意,那就只能送其上晴天了。
就在这时。
守在门口的府兵慌忙朝二人跑来。
拜道:“将军,门外有人求见。”
帝殷倒也没有多想,直接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
一个身穿蓑衣蓑帽的男子,躬身朝帝殷走来,走到帝殷身旁后恭敬拜道:“参见将军。”
“你找本将军所谓何事?”
帝殷淡淡的问道,她看都没看那男子一眼,甭管这男子是出于何种目的来此地找她帝殷。
就算是想刺杀她,她都不带怕的。
那男子环顾左右,一副为难的样子。
帝殷看出他的为难,淡淡的说道:“有话就说,我这将军府上没有外人。”
闻言,男子直接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这信正是林仓亲笔所写,而这个男子也正是徐星。
林仓猜到女帝既有可能对自己下手,北大荒皇城的天随时有可能变了。
此刻,他的羽翼未丰,唯一自保的方法便是圆滑处事,维护好各方的关系。
甭管最后谁在这场博弈中取胜,他林仓都是可以安稳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李春梅接过徐星手里的信,随后将信递到帝殷手里。
帝殷在看过信件后,突然嘴角上扬,笑道:“妙人,真是个妙人。”
“这场及时雨,真是救了我帝殷啊,苍天有眼,不亡我啊!”
话毕,帝殷看向徐星,笑道:“既然是他将你引荐给我的,我答应你,往后定会为你徐家翻案。”
此话落地,徐星心里乐开了花。
其实他并不知这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他只是单纯的愿意相信林仓,觉得这世上除了林仓再也没有能帮他报了这血海深仇。
刚得知林仓让自己投奔帝殷的时候,他也迟疑过,也怀疑林仓是不是想拿自己换功。
所以,他特意潜伏在皇城,打听清楚女帝跟帝殷早已势不两立。
这才放心的来到将军府蹲点,只等帝殷归来,便将信件交到帝殷手里。
李春梅疑惑的拿过信件,看完这信上的内容顿时心情大好。
“末将林仓,特献月城东北角第一家军资仓库,已永昌侯爵府世子徐星昌助将军一臂之力,望能将军笑纳。”
李春梅看向徐星,满脸期许问道:“这信上说的军资库有多少物资?”
这军资库正是田野的小金库。
一共有两处,林仓早就搜刮赶紧一处,令一处算是给帝殷的投军状。
徐星嘴角上扬,他虽然没有看过这军资库,但林仓早就交代好了。
拜道:“回将军的话,林大人一共装了百万两黄金,千万两白银,百万石粮草,还有五十台炮车以及数不尽的火药、弓箭。”
闻言,帝殷和李春梅都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林仓竟然这么有钱?
早就听闻大夏造纸术、东平香皂全是出自林仓之手。
想必这小子肯定在背地里有不少赚钱的买卖。
藏得真够深的。
李春梅突然开口道:“那个张家商局的张娘子,也是在短短半年,将张家从个不起眼的小商户做成了九州十大富商之一,想必这里边少不了林大人的帮忙吧。
......
东荒城。
巡抚府。
外堂。
林仓等人搬离了宋家,全部来到了巡抚府内。
林仓坐在主位,帝流光、独孤二姐妹、刘家兄妹、柳儿以及宋长松以此坐在他的身旁。
而堂下跪着的正是田憨和田野。
田憨那双牛眼瞪得浑圆,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当日的父亲是林仓所扮。
林仓这么年轻,这么帅,就连身高也比自己的老父亲高大半头。
到底怎么做到的?
下次他也想易容玩玩。
田野则内心慌得一批,林仓明明答应放过自己了。
可为什么又突然传见他们父子二人。
而且,林仓阴得很,早就将他们父子叛变的事情在凤火寨传得沸沸扬扬。
他那傻儿子也差点因为此事被曹凤火抹了脖子。
幸亏林仓还算有点良心,还知道将自己的傻儿子救回。
只是林仓这个良心不多的人,到底想干嘛?
突然。
林仓直接开口道:“田憨你们父子可愿意归顺朝廷?在这巡抚府上谋个一官半职?”
闻言,田野大喜,赶忙朝林仓磕头,谢道:“愿意,草民愿意。”
宋长松赶忙抓紧衣袖,警惕的看向田家父子。
这边,田憨眉头紧蹙,沉声道:“当官没意思,束缚的很,俺还是愿意去寨子里生活,吃酒喝肉多爽啊。”
此话落地,在场众人倒是没什么反应。
田野直接炸开了锅,直接跳起身来,朝着田憨的额头上就是一记爆扣。
“你这傻子说什么胡话!大人让你当官是看得起你,你胡诌些什么屁话。”
田野被气得胸膛猛烈起伏着。
枉他田野聪明一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蠢蛋?
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把握,非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说什么寨子。
那劳什子寨子有什么好的?
要不是当年科举落榜,他田野何至于落草为寇。
再说那寨子早就将他们父子当成叛徒了,这傻儿子现在还想着回寨子,是想去寨子送死吗?
奶奶的!
这傻子早晚得被他自己作死。
田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
那田憨却委屈巴巴的说道:“俺从小就在寨子长大,为啥不让俺回去?俺连大字都不认识,为啥要俺当官?”
他实在搞不明白,父亲为何要打自己。
可对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是真的发疯了,他也只能忍着。
大当家的只会误会他成了叛徒,只要他回到寨子解释清楚就好了啊。
怎么就回不得寨子了。
“逆子!”
“你这么想回去送死,那就当没有我这个父亲吧。”
田野扬手便要给田憨一巴掌。
田憨害怕极了,却依旧没有躲闪,老父亲想拿自己撒气。
只管撒了就好...
就在这时。
一道爆喝声响起。
令田野顿下手中的动作。
“大胆!”
林仓喝道:“本官面前,岂容你放肆。”
闻言,田野慌忙跪在地上。
他是真的知道怕了,眼下林仓便是唯一能将自己拉出泥潭的人。
要是林仓反悔,不让自己在巡抚府任职了。
凤火寨的那群人肯定会杀死他,就算他侥幸活了下来。
也得隐姓埋名,躲在谋个角落,度过自己凄惨的一生。
田野颤声道:“大人,小儿不懂事,求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他狠狠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见状,田憨心软了,赶忙拉起父亲,说道:“别磕了,要磕我磕。你想让我干嘛,我都答应你就好了。”
话毕,他一手抵在田野磕头的地面,护住田野的脑袋。
自己则俯身猛烈磕起头来。
田野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忍不住双眼通红,这孩子除了傻点,别的地方都是极好了。
爆喝声传来。
“够了,本官召见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在这里演苦情戏的。”
林仓冷冷的看了眼田野,随后目光落在田憨身上,语气温和的说道:“田憨,你确定不愿在巡抚府任职?”
也不知道为何。
林仓对田憨颇有好感。
只觉这田憨虽为匪寇,却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比其余的那群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田憨一副为难的样子,可碍于田野的威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俺愿意在这里任职,求大人给俺爹个大官当当。”
听闻此话,田野如遭雷击,说得这么直白不怕惹恼大人吗?
同时又忍不住期盼了起来。
毕竟,他早就渴望了高位几十载,如今是他距离高位最近的一次。
自然也是想为自己争取的,可理智让他不敢多说什么。
另一边。
宋长松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再也忍受不了,直接拍桌而起,怒喝道:“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也敢向大人谋求高位,就你们也配?”
他内心慌的一批。
林仓虽然答应让他坐这东荒巡抚。
可任职文书没有下来,随时都可以变卦。
他生怕林仓哪根筋撘不对,把这巡抚的高位给了这两个垃圾。
田野闻言,眉头紧锁,却在不清楚林仓态度前,并不敢开口反驳。
田憨却直接怒了,骂自己可以,但是骂他老子绝对不行。
他不管不顾的站起身,直接朝前边走去。
看着眼前的一幕,所有人的双眸都变的冷凝。
阵阵剑头出窍的清脆声响起。
所有人都用猛兽紧盯着猎物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田憨。
帝流光更是第一时间,向前微微倾身,想要挡在林仓身前。
林仓则是一副云淡风轻,断定这小子不可能是针对自己。
同时,心里无比畅爽,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东荒巡抚府,有宋家姐弟和田家父子的互相牵制,绝对不可能发生任何出格的事情。
直接田憨直接走到宋长松身前。
“放肆!你想干嘛?”
宋长松拼命挣扎着,脸上的神情满是恐惧。
可他根本不是田憨的对手。
这要是在宋府就好了,他姐姐绝对能收拾这个莽夫。
“奶奶的!你个龟孙敢骂俺爹,俺这拳头可不答应。”
田憨抬手就要朝宋长松的面部招呼过去。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突然闪现在二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