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东平。
东宫。
林仓黄花睁开双眼,看着依旧熟睡的两个小脑袋,他站起身来走下床榻。
就在这个时候,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这声音不大不小,让原本熟睡的两个女子也缓缓睁开双眼。
白凤曦迷糊地揉了揉那双美目,视野朦胧地望下林仓问道:“谁呀?”
林仓摇摇头,抬步直接朝门口走去。
开门的瞬间。
一个老太监的面容映入自己眼帘,那老太太身旁还站着林仓救回来的女子。
那老太爷看见林沧后立刻嘴角上扬,笑得极其谄媚地说道:“多谢大皇子,将奴才的娘子救了回来,大皇子的大恩大德奴才永世不敢忘了。”
那女子也眼含热泪,朝林仓鞠躬拜道:“大皇子,奴才昨夜刚回到宫殿,我家那口子知道我是被您救回来的后,便兴奋得一宿没睡。”
边说着那女子,边从身后拿出两个精美的盒子。
这是我们两口子这么多年来所积攒的所有积蓄,还有这点心是我亲手做的,虽然不值什么钱,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希望你喜欢。”
老太监也帮着将两个盒子打开,一盒子装满了金银珠宝,另一盒子则是精美的茶点。
林仓看向那盒子,笑道:“这茶点我便拿走了,好吃的话,我再找你要你别嫌麻烦啊。”
这老太太虽然是一宫主管,可那盒子里的东西,也称得上是这么多年所有的赏赐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林仓对这老太监肃然起敬,没想到这老太监虽然年龄大,称不上真男人,但这对自己的妻子却是真心好的。
老太监年事已大,往后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可这小宫女儿年纪尚小,以后的时日尚多。
这两人之间至少差了20岁,不如将这些银子全都留给他们,留给小宫女以后傍身用。
林仓拿这些钱财对自己也没什么用,不如留给他们夫妻二人以后傍身。
那老太监自然也明白,林仓的意思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笑道:“大皇子,刘塞本不应该这时候来骚扰您的,可是皇后娘娘有请宣你去太和殿。”
林仓点点头,随后回到房间内穿好衣服准备去太和殿。
太和殿。
皇后娘娘和皇帝端坐在龙椅凤位上。
昨夜林仓在破案之后,已将所有的事禀报给皇后娘娘,同时差人写信告诉李长忠。
李长忠在接到信后,立刻着手彻查此事。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此事牵连胜过直接引出李都督之子跟采花大盗有私交。
而所有人都知道李都督是荣亲王的党羽。
这里面是否跟荣庆网有牵连所有人都不言而喻,可所有人都不愿意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李长忠上前拜道:“经臣调查李都督之子李东明跟那贼子私交甚密,人证物证俱全,还请陛下娘娘将人传召过来,公开审理。”
皇后孟九初闻言,面色如常,昨夜她就已经知道事情的全部原委。
此刻她需要斟酌的,是否要趁此机会将所有相关人的全部论罪处置。
沉思片刻。
倒不如看看那荣亲王是否愿意为了一个幕僚之子,大伤元气。
以他对荣亲王的了解,荣亲王并没有如此胸襟,恐怕到时候肯定会将那少年推出来做挡箭牌。
可皇后娘娘早就对李都督有着全面的了解,李都督是老来的子,况且就这么个一个儿子,向来宝贝得很。
如果荣亲王执意将李都督之子,推出来解决此事。
绝对会因此事跟李都督闹僵,就算不能彻底决裂,李都督也会跟他心生间隙,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全力以赴地帮他了。
李都督手握重兵,是荣亲王党派中最大的军事力量,如果失去这一助力,荣亲王党派根本不足为惧。
因为皇后娘娘的沉默,全场心如无尽的恐慌,各方势力都盘算了起来,对于皇后娘娘养育来说处置李东明绝对大有益处。
可作为皇室宗亲,如果李东明被处置了,他们内部的团结将会出现瓦解。
就在所有人都在盘算的时候,李长忠再次开口说道:
“微臣以为光凭李东明的力量绝对不可能让那采花贼肆意横行,恐怕李都督也参与其中,他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纵容包庇,论罪当诛。”
皇后猫九初表情淡淡的看向李都督问道:“李都督,你可有异议?”
李都督脸色惨白,满是恐惧地看向皇后孟九初。
他因为过度恐惧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此事只关于自己,他并不会慌乱到如今这个地步,但是如今事关他儿子。
他唯恐自己说错一个字儿,连累儿子致死。
其实他儿子从始至终只是一个棋子。
是负责联系下线的中间人,儿子做事一向小心,没想到却被李长忠抓住了把柄。
可如果这件事全部推在儿子身上,儿子只有死路一条,他作为御前都督也辞其罪。
林仓的查案能力登峰造极,他们自认为关于采花大盗那件案子做得已经相当隐秘了,没想到还是让林仓给成功侦破。
本来是想将这件事推到林仓身上,没想到人家亲自将是此事摆平,反倒让他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如今他们对于林仓的实力都有了初步的认识。
倘若他真的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自己所犯的那些事肯定会被全部查出来。
到时候就不只是自己孩子死得冤,他们家的九族也都会跟着受到牵连。
到时候不但儿子死有余辜,他的脑袋也保不住。
见这李都督迟迟不敢说话,皇后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李都督本宫念你是老臣,也不愿冤枉了你,你给个解释吧。”
李都督赶忙道:“娘娘,微臣家里那个逆子交了不少狐朋狗友,可他是个胆小,懦弱的。”
“绝不敢说出此等为非作歹的事情,他肯定是被贱人懵逼,只当那人是酒肉朋友,并不知那人私底下是采花大盗啊。”
“都怪微臣管教不严,微臣回家后已经会管教这个逆子,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看清认清自己身边的朋友,不要被有心之人利用,还请娘娘明鉴啊。”
李都督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跪倒在地。
无论如何都不能认罪,一旦认罪所带来的后果是常人不能想象的。
闻言,李长忠赶忙说道:“李都督此言诧异,这件事怎么可能跟贵公司没有关系呢?据于本官所查,贵公子曾经跟那采花大贼一起侮辱过被绑女子。”
李长忠如实说道,看着李都督的眼神,满是怨恨。
没错,就在所有被害女子获得解救之后,李长中将所有被害女子逐一审问,
就在其中一个女子审问当中提到,在迫害他的人不止那采花大的一人,还有另外一个黑脸公子哥。
一起到黑脸公子哥,李长忠率先想到的便是李东胜,那个李东胜的外号便是黑面纨绔。
所以他差人画了李东胜的画像,那女子一脸就认定,就是这个李东胜跟采花大盗一起迫害自己。
知道了这些,以上中基本可以认定,这个李东胜绝对是此次事件的主谋之一。
就算他背后有人为他所做的一切,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听闻此话你都督的脸色巨变,惶恐不安地看向李长忠颤声道:“大人休要污蔑太子,犬子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情?”
“有件事儿说出来不怕在会场的各位同僚笑话,犬子早已妻妾成群,刚是皇城几位顶级的花魁的入幕之宾,像他这样的风流公子哥,自然不缺那红颜知己,怎会冒着如此风险行那等龌龊之事?”
这样的事情放在往日,李都督绝对不可能说出口,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已经不是颜面的问题了,必须想办法给自己儿子宅清关系。
闻言,本就有心向着李都督的几个大臣也应声开口道:
“李大人,那所谓受害者的供词,也不值得信他们当时也被吓傻了哪儿可能将人认得那么清楚?”
“没错,都说那采花大盗面目极为恐怖,一般女子见到早已被吓得神经错乱,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我想那受害者极有可能是跟李公子有什么仇恨才趁机拉他下水,让他蒙受不白之冤。”
“没事儿,早就听闻李公子行事比较风流,
虽然没有那个胆子,可盖不住这嘴快,平日里想必也没少得罪女子,有女子想趁机报复他也不足为奇。”
就连荣庆王也上前拜道:“陛下,皇后娘娘,李大人,容本王说句公道话,东胜那孩子我是见过的,他确实称不上一个好人,可他胆子却是极小的。”
“以往来我府上也没少调戏我府上的婢女,可到了真格他就胆怯了,根本不敢干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都督管教幼子无方,罚他几月俸禄,在命他将东胜关起来,好好管教,至于其他的事情,想必跟那小子绝对没有任何关联,不必再传召他了。”
这话他已经摆明了立场,愿意无条件地站在李都督那边,与其共进退。
毕竟他也不傻,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实在没有必要得罪自己的幕僚。
一旦李都督策反,那么他便彻底失去了夺嫡的可能。
军事力量可是夺嫡道路上,不可或缺的必要条件。
见荣亲王愿意向着自己,李都督感激地看了眼容亲王随后颤声道:“王爷此言不错,下官那逆子就是被惯坏了,可他绝没有那龌龊的心思呀。”
话毕,李都督看向皇后孟九初颤声道:“娘娘、陛下明显啊,等下官回去一定将那逆子狠狠地管教。”
孟九初则是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就这样,全场的氛围变得沉默不已。
皇帝殷航面露难色,他不想变成现在这个地步。
他对这件事完全提不起兴趣来只是觉得这几人再纠缠下去,只会拖慢了他回去休息的时间。
香妃娘娘还在等着自己呢,今日早朝的时候哄了半天,香妃娘娘才放自己走的。
今日要回去晚了又得好好哄美人了,不然美人真生自己气了就不值得了。
想到这里,银行满脸不悦地开口道:“你们不要再纠结这件事儿了,清者自清,那个谁呀那个李长忠你继续查啊。”
“有确凿的证据你就抓人,没有其他的证据就这么呆着呗,有什么可议论的。”
这银行话里话外催促的意思不要太明显,满朝大臣又没有一个是傻子,自然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
这才过了多久啊?
身为一个皇帝,这就等不及了。
想到东平的皇帝竟然是这个德行,满朝大臣都忍不住有些失望。
孟九初看向银行淡淡的说道:“你要觉得无聊可以先退朝,其他的事就交于本宫即可。”
听闻此话,银行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十分高兴,直接开口笑道:“皇后娘娘,此言当真?”
孟九初无表情的点点头,冷声道:“”想走就走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银行不管不顾地站起身来大步朝太和殿门外走去。
满朝大臣看到自家皇帝无故回朝全都面露难色,想要开口阻止,却没有一个人敢率先上前。
不为别的。
如今朝廷大臣主要分两个党系,一个是皇后娘娘党派,一个是皇室宗亲党派。
至于纯正的皇帝党派早就空无一人了。
没有人愿意,再陪那不务正业的皇帝玩儿了。
皇帝早就被架空,成为一个彻底的空壳。
所以我对于他做什么事情,大臣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传出去污了东平皇室的名声即可。
可这无故退朝只为了寻美人开心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他们东平皇室就会沦为世人的笑话。
李丞相看着银行大步朝殿外走去,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先帝怎么想的,一世英名竟然毁在这个逆子手中。
这个逆子既然没有当皇帝的潜能,何必封他为太子又封他为皇帝呢?
干嘛不选能者居之?
这件事就涉及了,从古至今一个教人头疼的问题。
皇位传承到底该立嫡立长,还是能者居之?
显然,先帝便按照旧例将这皇位传给了嫡子。
也就是当今。
圣上如果没有娶到像皇后娘娘,这样英明的女子为后。
那么整个东平皇室,便要沦落到那群皇室宗亲手里了。
说好听点,那群人是皇室宗亲,说难听点,只不过是在开国皇帝创立东平的时候,一群上赶着跑来沾亲带故的穷亲戚。
李丞相从建国初期便跟着开国皇帝,共创东平大业,也亲眼见证了那群皇室宗亲的嘴脸儿。
那群人便是一群有缝无叮的无头苍蝇,所有的荣华富贵,本来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在皇帝的时候,便跑来想要分一杯一羹。
如今更是想起了那夺的心思,也不想想他们那群人什么身份有资格吗?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李丞相才会义无反顾地站在皇后娘娘身边。
就算皇后娘娘无所成,想要立一个没有皇室血统的人,一下子成为下任皇帝,也比那些见利忘义的小人要强得许多。
他们那群人根本没有统领国家的才能,只有一肚子的坏水和数不尽的鬼主意。
看着银行离开大殿后,孟九初缓缓开口道:“关于这件事情,众爱卿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其实此刻孟九初的心里也很是恼火,在她刚成为皇后的时候,不止一次想要帮皇帝改掉坏毛病。
好好处理朝政,当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可结果却是惹来了陛下的不满,迁怒于她,跟她的关系越来越僵。
到后来银行知道他有那管理朝政的能力后,便将所有繁杂的产物都堆在他身上。
起初她对此很是恼火,渐渐地却发现比起男人,掌握权力才更为重要。
特别是像银行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他往心里去。
渐渐的孟九初也就释怀了,随着他越来越热衷于朝政公平,在她的治理下也变得日渐富裕起来她的功绩世人都看在眼里。
原本对她管理朝政心生不满的大臣们,也全都被他折服。
就算依旧思想古板,想要难死皇帝却也不敢,明面上得罪孟九初了。
孟九初一跃成为整个东平权势最高的人,就连皇帝银行也彻底被他架空,成为他的傀儡。
李长忠赶忙拜道:“娘娘,下官已经查明,此事除了那女子一人供辞之外,还有几个百姓愿意为他作证。”
“三日前南部城院李掌柜,和凤栖阁侍卫,都曾看见过李东胜子时,跟一蒙面男子神秘兮兮地走出城外。”
“据当夜值班的城门守卫军所述,此言并无出路,足以证明李东胜实在可疑。”
这话他没有掺任何水分,纯粹是如实禀报。
可听的李都督脸色惨白,指着李长忠怒吼道:“李大人,本官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三番五次地给本官幼子造谣,难道就非得将那无辜的孩子逼死你了,你才满意吗?”
李长忠目光冰冷地看一下李冬冬二人肩膀怒张寸步不让。
他缓缓地开口说道:“本官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弄虚作假。”
“李都督要不信的话也可以派人前往调查。”
说着,他从手袖中拿出一叠信封递上,大步上前走到皇后娘娘身旁,递到她的面前。
皇后娘娘将信封打开后,里面的内容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是那日所看到李东盛出城的几人的证词。
这几份证词条理清晰所说的事情全部都能对得上,也就证明证人并没有撒谎的嫌疑。
皇后娘娘在看完信封的内容,吩咐身旁的太监,将这信封依次传,让在场所有的大臣都将内容看了个清楚。
那信封最后才传到李都督手中。
李都督在看清内容后,脸色变得铁青,怒喝道:“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证词虽然能证明我儿子那日有跟那畜生出城,可我儿子就不能是陪他溜达溜达,非得是出生干些什么事情吗?”
他这话几乎是咆哮地说出口的,没办法他此刻真的慌了。
再这么纠缠下去,他儿子肯定要被关押进天牢。
就算一时半会儿,不能给其定罪。
可在天牢的威逼利诱下他儿子肯定会招的,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还是了解的。
荣亲王也赶忙说道:“本王也觉得李大人说得很有道理,此事并不足以证明什么。”
“如果就这样贸然将人传召,也不可能问出什么所以人来到时候肯定会将人关押天牢。”
“可那东胜不过就是个没吃过苦头的纨绔子弟,他就算没有干过的事情,只要用上心肯定会屈打成招。”
“求皇后娘娘明鉴,不要寒了李都督的心,更不要寒了这满朝老臣的心。”
此话落地,全场静得落针可闻。
李丞相脸色一沉,冷声道:“荣亲王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逼皇后娘娘吗?”
闻言,荣亲王看向李丞相淡淡地继续道:“李丞相,此话怎讲?本王只是如实禀告,怎哪里有逼迫娘娘?”
二人眼神对视之间,满是电光火石,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此次事情无疑再次陷入了僵局,双方各执一词都有各自的道理。
没错,就算李长忠有证据,可也只是表面的证据,并不能将人定罪。
可他们那群人要想说,此事跟自己无关,也没有更好的推辞之理。
就在这个时候。
门口的太监声音响起。
“”大皇子求见。”
皇后娘娘淡淡地说道:“宣。”
随后,林仓就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走到大殿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仓身上,好奇他将如何解决此次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