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允?!……”乍见那人,皇上不由惊叫出声。
“正是在下。”来人得意地一笑,三下五除二甩掉那身掩饰身份的行头,又抬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来真实的面目。正是天枭帮主李瑞允。
头顶犹如惊雷闪过,皇上愣怔半晌,方紧挫着牙齿道:“你……你终于来了……”
“是的,我终于来了。”李瑞允挑眉,“皇上不是一直都在等着我出现么?”
“……”皇上缩着脑袋瘫坐在龙座上,哪里还有刚才斩杀凌云时的那番气势,而随着李瑞允的步步紧逼,冷汗淋漓已浸透了他的衣背。
“而且不止李某,还有李某人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得力干将也一起来了——”得意洋洋地说着,李瑞允回头瞅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名手下,“皇上可认识他们?”
皇上下意识顺着他戏谑的目光望去,而那两名装扮成大内侍卫的刺客也配合着李瑞允的举动,手脚麻利卸掉身上的伪装,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一男一女,三十多岁,面无表情,目光沉郁,手持利刃,杀气腾然。
“孙孝文,李云汀……”皇上眼睛突然瞪大,愣了好一会才吃吃发声,“怎么会是你们——”
不错,这不怕死跟着李瑞允进宫行刺的二人正是孙孝文与李云汀!
当初作为李瑞允与白羽派出的得力干将,他们夫妻二人带领人马死守城池,怎奈大势已去,再如何的拼死抵抗也不过螳臂挡车,所以最终他们也没能挡住广陵王爷山呼海啸的大军。
城破了,被俘了,这夫妻两个垂头丧气,万念俱灰,只等着被一声令下处以极刑,熟料这个时候皇上却宽宏大量放过了他们,可是现在……
“当初朕体察你们的难处,不计前嫌放了你们,你们就是以这种方式来报答朕么?”皇上唇角下压,话音里充满了愤怒质问的意味。
两人面色晦暗,紧紧噬咬着嘴唇,唯有逃避似的把脸扭向一旁,不发一语。
他们该怎么回答?他们能告诉皇上当初他们其实真的想找个安逸之所隐匿起来,只过自己平平淡淡、与世无争的生活,可现实情况是世上会有一方这样的净土吗?
没有!
而且对他们这些上了贼船的人来说,想着有朝一日金盆洗手、全身而退基本是不可能的,甚至可以说是痴心妄想!果不其然,安稳了还没有两天,李瑞允便不请自来找上门了。
刀光剑影,九死一生,李瑞允从那场噩梦般的鏖战中逃离出来,想着白羽道士的惨死,想着多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他怎么能不痛心疾首?又怎么能甘心?
皇上赵煜,广陵王父子,还有一直与他天枭为仇作对的碧玉麒麟凌云……报仇,报仇,哪怕拼着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也要报仇!一个个地杀了他们,重新夺回从手里失去的一切!
回首过往,锥心刺骨,李瑞允眸子里波涛汹涌,声音更是冷如淬冰,“你不用质问他们,一切都是我的安排!我是天枭帮主,他们是天枭弟子,在我的世界里,没有背叛,没有逃避,只有服从,只有抗争——任何的三心二意、背叛初衷,只会死得惨不忍睹!”
一边说,他一边侧目瞅了一眼身后面无表情的两人,“你们说是吗?”
那两人低首垂眸,唯唯诺诺,“是。”
几日前的情形历历在目,使得他们依然心有余悸。其时李瑞允不容分说闯进他们还没来得及捂热的隐匿之所,对着他们声色俱厉说出的也是上面这番“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的话。
李瑞允的暴戾残忍他们深有体会,李瑞允的说一不二他们更是心知肚明,在绝对强势的压迫裹挟之下,他们无可奈何地服从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让他们上了贼船呢。
“哦?原来皇上还曾经不计前嫌放过他们一马啊,那他们可得感激涕零了啊!”似乎没有在意到那两个手下尴尬无措的神情,李瑞允眼神一转,似笑非笑的目光定格在皇上面如土色的脸上,“可是赵煜,你不觉的这种收买人心的方法早已过时了么,哼,拿着你假仁假义的伎俩去打动你自己吧,想要改变他们的心思,简直做梦!”
皇上木然点着头,“唉,朕当初还是太仁慈了,如果当初朕再果决一些,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就不会是眼前这种被动的局面了!”
“是啊,”李瑞允继续不遗余力挖苦着他,“你不仅放走了不该放的人,而且还沉不住气杀了不该杀的人,简直就是自毁长城、自寻死路!”
“你是说……凌云吗,不错,朕确实不该杀他,确实不该啊!”皇上失神了般喃喃着,漆黑的眼眸里隐晦如深海,默然片刻方轻叹一声道:“只是朕还有一点想不通。”
“什么?”
“你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李瑞允眸底波光微转,悠悠笑道:“李某人偏偏就是选择这个时候来啊。这个时候多合适,刚刚夺回江山社稷、你赵煜正是飘飘然的时候,那些忠臣良将又被你打击得人心动摇;最主要的凌云都给你杀了,李某人唯一有点忌讳的人你也帮我除了,我是不是该诚心诚意向你说声谢谢啊!”
皇上满脸狰狞,目眦欲裂,心底的憎恨如同藤蔓缠绕,就像他不受控制的身体一般无法挣脱,“李瑞允,你……你够狠!告诉朕,你究竟用了什么下三滥的迷毒,而使朕那么多大臣都不知不觉中了你的道儿?”
“其实什么毒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某人已然成功拿下你们所有人,马上就要夺回刚刚失去的一切、重新掌握天下大局了!哈哈哈……”
他邪肆的声音带着病态的痴狂在整个大殿里回荡着,直笑得赵煜心惊胆寒,他嘴唇颤动着似乎要辩白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笑罢李瑞允脸色骤然变得冷戾,目光锐利如刀,射出两道骇人的杀意,“ 赵煜,你落此下场也是自作自受,去死罢!”
话音中身随影动,李瑞允长剑出鞘,如流水般在空气里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刺皇上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