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允在关押皇上赵煜的囚室周围设置了火药爆破机关,以此为要挟逼迫凌云和赵旭弃剑服绑;否则就引爆炸药,要他们三个一起同归于尽。
万般无奈凌云只好弃了宝剑,听凭他们处置。
看着那个大义凛然的臣子为了救他而将自身置于险地,皇上心里悲怆,声音颤抖地开了口,“爱卿,你……你千万使不得啊!”
“皇上,臣等本想潜入大内救您脱离困厄之境,不料功亏一篑,非但救人不成,还把皇上置于险恶之境,实是微臣无能啊!”
说到这里,凌云带着几分自嘲笑了笑,“事已至此,臣等已别无选择;何况微臣性命区区卑微,是生是死并不重要,唯有保全万圣之尊……”
“爱卿,”呆呆望着那个对自己忠心耿耿臣子的眼睛,皇上只觉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刺痛而难受,他凝噎了好久才勉强开了口,“可是,你……你这又何苦?……”
“为了皇上而死,微臣只觉万分荣幸。”凌云一边说,一边转过脸,目光淡淡扫过身边的赵旭,眸中泛着异如往常的平静,“表兄,你说是么?”
赵旭身体一僵,下意识抬眸,无措的眼瞳撞进他深邃的眸子里,像是浸透了墨,深不见底。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逝。他已不自觉地点点头,“表弟所言极是,只要能保全圣上,臣等死而无怨。”说着轻叹一声,一式“流星赶月”,手里长剑亦斜斜向地上插去。
“好,好的很!看来还是皇上这张王牌顶用哪。既然如此,我一定会好好保全他,以后指不定何时何地还能再用得着呢,哈哈哈……”李瑞允放肆地笑着,早已心花怒放。
“举起手,一个一个走过来。”他逼戾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凌云与赵旭,他的口气更是不容置疑。
“李瑞允,你这算各个击破么?”凌云侧眸瞥了他一眼。
“随你怎么说罢,总之要想保全你们的皇上,只管照我说的做就是了。”李瑞允微微上扬的唇角透着隐约的狡黠之意,“说吧,你们两个谁先来?”
“我先来!”赵旭率先开了口。
“不,还是我先来吧。”凌云紧随其后抢过话锋。
——要是有什么打头阵、争头功的事跟我抢夺一下也就罢了;可问题是现在去送死哪,你也这么不甘落后、想同我争抢吗?
心里吐槽着,赵旭有些不悦地白了凌云一眼,“表弟……”下面未尽的话语却被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挡了回去。
凌云直直凝视着他,眸底是纯粹的黑,似乎藏了一层深沉的探究在里面。赵旭的心不自觉地悸动了一下。
“表兄,还是我先来吧。”凌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并用自己温热的虎口紧紧握了一下赵旭的手;然后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径自转身向着敌人的方向走去。
“唉,有友如斯,夫复何求?”赵旭只觉眼眶灼热,心里已说不出什么滋味。
一步,两步……凌云微抬着两个胳膊往前走着,他的脚步沉稳而坚定,他与李瑞允的间隔距离亦在一点点地缩短。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紧张得连彼此怦怦的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
夜色深重,风声凛冽。低垂的乱云从夜空缓缓掠过……
“且住!”当凌云与李瑞允之间的距离只剩十步左右时,李瑞允忽然出言喝止。
凌云只好依言停下身形。
李瑞允目光锐利地扫过他的脸,随之邪恶地笑了笑,“搜身。”
“搜身?”对方的话虽然语无波澜,却令凌云的心蓦的抖了一下,俊逸无俦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对不起大公子,只因你太过难缠,而李某人不过又多了一份防人之心而已。”李瑞允一边慢条斯理说着,一边挑衅地扬了扬手里那个黑色匣子,“想来大公子深明大义,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要挟,又是有恃无恐的要挟。
凌云回脸,又望了一眼依然被困在囚室门口的君臣二人。如果自己不答应,那李瑞允就按动机关……
他不由叹了口气,深深体会到了那种“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情势裹挟下的无奈与悲哀。
瞅着凌云颓然垂下头去,李瑞允得意地一笑,诡谲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示意一旁的白羽道士。
白羽抬眼与李瑞允的视线交汇,后者眼神深邃,带着几分玩味的意味。白羽忽然就笑了,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他提着宝剑一步步走近凌云面前,促狭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眼眸里洋溢着阴森的光芒,仿佛有无数诡异的幻想在其中徘徊。
“把衣服脱下来。”他忽然沉声开了口。
“什么?”凌云呆了一下。
“没听明白么?凌云,我让你把衣服脱下来。”白羽阴恻恻道:“既然要搜身么,当然是要彻底地搜了——穿着这么多累赘的衣物,万一身上有夹带什么的,又怎么能搜得出来呢?”
“白羽,你……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凌云衣袖下双拳攥紧,咬着牙道。
“得寸进尺,呵呵……凌云,你这就觉得过分了?”白羽戏谑地笑了起来,“可是那一次在青龙山庄,你被自己的父亲何禹廷出卖、身陷我们之手遭受的那些凌虐——特别是因你太过执拗触怒了李帮主、而后被带到他的房间里……今天之事若是比起当时那些惨痛经历来,可是小巫见大巫啊?”
“白羽!……”凌云语气里充斥着气急败坏的意味。
正所谓的“打人别打脸,揭人别揭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特别当着皇上赵煜与自己表兄赵旭的面,白羽别有用心地说出当日那些不堪回首的旧事来,任谁都禁受不住的,更何况是我们这位矜持自负、孤高冷傲的男主!
那一刻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原本强撑的浑不在乎的架势有些维持不住了。
凌云,这位表面上看来坚强执着、淡定从容的人之佼佼,他的内心深处却堆积了太多痛苦与伤感的过往;此时在白羽道士的恶意挑衅下,犹如滔滔江水般兜头盖顶倾覆而来,令他几近崩溃……
“爱卿,”皇上赵煜在这时开了口,“不必在意朕的生死,更不要听这个臭道士的摆布,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而且无论你怎么做,朕都支持你。”
皇上的话看似平平无奇,却仿佛一剂灵丹妙药的强行注入,使得凌云原本凌乱不堪的心忽然通透开来。
“有皇上这句话,凌云别说承受这点委屈,就是死上十次,死上百次亦无怨无悔。”凌云毫无颜色的唇边掠过一抹惨淡的笑,目光灼灼望向面前那个妄图践踏他自尊的人。
“哼哼,白羽,不就是搜身么,你不就是想看看凌云身上有什么夹带吗,好啊,那我今天就让你看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