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然踩在椅子上,把那幅画摘了下来。
画中的男人依旧那么鲜活。
她的指腹轻轻抚摸着霍忱延的嘴角。
宋亦然承认了。
她就是爱上霍忱延。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这场游戏早晚会结束,可我迟迟不愿那天到来。”
“因为我知道,我好像被你骗了。”
宋亦然的声音很轻。
低声在霍忱延的画像前,说了很多话。
门外,霍南渡姗姗来迟,他接到霍司白的电话,知道他暴露了。
霍南渡靠在门外,由着宋亦然伤心难过,在那儿自言自语。
他点了一支烟。
任由烟雾笼罩着脸颊。
他也不相信,三哥会死,他也接受不了,三哥会出意外。
房间内,宋亦然低声喃喃着什么。
“我能做的,就是替你报仇,霍忱延,你总嘲笑我是小白兔,可兔子急了,会咬人的。”
宋亦然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腿有些麻木。
“你要干什么?”霍南渡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别乱来,他们已经疯了,连三哥他们都敢。”
“我不干什么,我回去睡觉啊。”
宋亦然淡淡的开口,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不睡醒,不恢复,哪里来清晰的头脑。”
“……”
“你放心,我不傻,不做以卵击石的事情。”宋亦然说她的性子,从小就那样。
要不也不会替代宋茵允嫁过来,她是能忍的人!
霍南渡看着她走过去的背影,步履蹒跚,一夕之间,体态跟老了好几岁一样。
他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楼下嘈杂的很。
霍南渡一想到宋亦然刚才的模样,心里还是很不放心,可他守着门口,宋亦然不跟他说话。
他也不去打搅她。
两个人,守着霍忱延这空空荡荡的房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那道紧闭的门突然打开。
霍南渡还想跟宋亦然说几句,但是女人行色匆匆,往楼下去。
“你想干什么?”霍南渡满脸担心,三哥没了,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宋亦然犯傻。
“你三哥的遗体呢?”
宋亦然想了一晚,一晚没睡,脑瓜子异常的清醒。
所有的一切伤痛都来自于霍忱延,她还没看到霍忱延的遗体呢,又在伤感什么?
霍南渡直觉宋亦然的情绪很不对:“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但三哥他。”
“不管是死是活,我都要见到人!”
宋亦然是下定决心了。
不看到霍忱延本人不下定论。
霍忱延拗不过他,只能让江里他们安排,尸体已经转运回来了。
被放在霍忱延自己的别墅里,没有带回老宅来。
宋亦然跟着霍南渡去的,她站在门边,江里的神色肃穆庄严,看着人心里很不舒服。
“夫人。”
江里轻声道,生怕宋亦然会撑不住倒下去。
可女人的手,坚定的抓住把门。
“我没事的。”宋亦然推门进去,看到了那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静谧的可怕。
不是没见过这种奄奄一息状态的霍忱延,但此刻,看起来怎么都让她不舒服。
她跑过去,坐在床沿,伸手抓了抓霍忱延的手。
冰冷的很。
死亡的气息萦绕在周围。
宋亦然伸手探了探,没有鼻息,仪器上面显示的也是死亡的状态。
她的手都在抖。
“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宋亦然咬牙,伤痛的话当然不可能说出口,“连道别都不敢说是吧,呵。”
她轻笑一声,像是在嘲讽病床上躺着的人。
“不过我还要多谢你,你死了,我就解脱了。”
她凑在霍忱延的耳边轻声道。
好像那个男人并没有死亡。
宋亦然咯咯咯的笑了。
门边的霍南渡很担心她的精神状态。
“也不用再守着什么替嫁的秘密,挺好的,霍忱延,黄泉路上好好排队,别急我很快会送那群害你的人下地狱。”
宋亦然说完之后,撒开了那只冰冷的手。
江里走过来,想跟宋亦然说什么。
可女人一抬手:“没有必要,人死如灯灭,也不用问我留不留东西了。”
她说的果决,好像真的是丢掉了一个麻烦。
霍南渡看着宋亦然远去的背影,没有意料之中的伤痛欲绝。
“她?”
江里表示纳闷,看着并不像是伤心,反而是解脱了。
“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好夫人。”
“嗯。”霍南渡表示自然,三哥没了,不代表他们可以肆意欺负宋亦然。
可霍南渡没想到的是,宋亦然的报复来的那么快。
是夜。
霍忱延去世的消息还没传的人尽皆知。
舆论当然没有议论。
但霍家众人心里很清楚。
宋亦然去见了霍家老爷子,没有任何礼貌和规矩,她是硬闯的。
“现在他死了,你也不用害怕被霍忱延知道你的秘密了,不是吗?”
老爷子的脸色拧着,很难看。
他是哭过的。
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死了,那场车祸都没有浇灭老爷子对霍忱延的希望。
但这一次,那群人真的拿走了霍忱延的命。
“你满意了吗?”
“你们出去,我跟她单独谈。”老爷子轻声道,让管家他们出去。
没想到,平常看着娇弱的小丫头,此刻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你为了阿延来,我很意外。”
“不,你错了。”宋亦然定定的看着老爷子,“你离死亡就差一步,你已经足够高龄了,却还是畏惧死亡。”
女人的话,有些飘忽。
老爷子微微攥紧拳头:“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是吗?
宋亦然想笑,她又想到了霍忱延那豁出性命的模样。
“霍家可以放你自由,离不离婚都随你,你可以在霍家养老。”
“这样肮脏的地位,我可不想留着。”宋亦然看向老爷子,“霍忱延已经死了,他用命,在守护你那个肮脏的秘密。”
“!”
老爷子的身子彻底僵住了。
“你什么意思?”
老爷子没想到宋亦然话锋一转,居然把抢口对准了自己。
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的。
“宋清山是我的养父,他跟我说起过,宋霍两家从前的一些秘密。”宋亦然盯着老爷子看,“能被这些秘密影响的,也只有活着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