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 11月
“海叔,这面是您做的?”
一个略显稚气但很清丽的脸庞充满欣喜地问道。
“嗯,好吃吗?今天是你生日。”
一个中年男人僵硬地说道。
“好吃!特别是海叔做的,我还从来没过过生日呢。”
说着女孩的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但那一瞬间还是微笑着同面一起咽了下去。
叫海叔的男人,神色闪过一丝阴翳。
“我们这种人,何须生辰,过了今夜,你便到了及笄之年,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可我觉得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女孩黯然道。
“不可能,你的母亲...”
“您知道我的母亲?我从来都没问过,您能告诉我吗?哪怕一点点也好...”女孩恳求道。
海叔沉默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是谁,当年代理局长把你交给我,你还是个婴孩。
好了,不要再问了,你懂规矩的,有什么变化,及时通知我吧。”说完便转身关门而去。
女孩面对着一碗没吃完的面不再说话。
“我会有什么不同?”
北寒三中巷道
元化星很快就来到了巷口,她拿手电四下扫过,一个人都没有,地上净是没化的雪和冰,还有乱七八糟的脚印。
“难道是我听错了?卓艺萱她们不是说的这里嘛,还是时间不对,可是陈魈去哪了?”
晚自习一过,元化星便上楼去找陈魈,去了还是扑空,陈魈并不在,卓艺萱那些人也不在,她不由担心起来。
赶忙下楼,来到这里,正寻思间,她发现地上有一些东西。
那是还没干的血,有两处非常密集,但方向都是滴嗒着一直往里去的,她心中一惊,边往前走,边焦急地喊着陈魈的名字。
都已经走出了巷道的另外一端,拐过来就是老楼花园正门的另外一半门了,还是没看见陈魈,那血迹点点斑斑的,突然也在花园附近消失不见了。
元化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人不见人,哪去了?”特别此时,那丰富的想象力已经带她往恐怖的一面天马行空了,越想越焦急,快失控的时候,终于被她又扯了回来,调整了下情绪,一溜小跑又去了文科二班。
元化星因为跑的太快,呛了口冷风,边咳嗽边往文科二班里瞧,此时陈魈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终于长舒一口气,朝她喊了一下,让她出来。
水房里。
“哈哈,这么说,你来找过我两次?”陈魈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这么巧你都不在。我当时以为你出事了呢,谁知道卓艺萱她们商量什么坏事儿呢,我还去老楼那边找了半天,你猜怎么着,老楼那边的小过道,就是特别黑的那段路,地上都是血,把我给吓的,以为你出啥意外了。你说,那些血是怎么回事?谁流鼻血了?”元化星认真的描述着。
陈魈看着元化星,“别猜了,你晚上是不是还没吃饭?”
元化星一拍脑袋,“呀,真的哦,我还没吃饭呢,都忘了,不过今天也不是很饿。”
陈魈让她等一下,不一会,她将一袋小浣熊干脆面递给了她。
元化星露出了一脸惊喜,“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烤肉味儿的?”边说着已经拆开拿出了调味包,迫不及待的撒了进去,然后紧住包装袋封口,捏碎后摇了摇。
可能是调料里的调味剂跑散在了空气里,陈魈鼻子一痒,捂着嘴不好意思的打起了喷嚏,元化星也跟着打了起来,又因为同时打的一个喷嚏,头不小心磕到了一起。
“哈哈哈哈。”
两个人边揉着脑袋边笑。
“晚上你也没吃吧,来一块。”元化星说着把袋子递了过去。
陈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饿,课桌里还有一袋呢,你吃吧。”
“说认真的,她们下次再敢欺负你,你叫上我,我最见不得这种人了。”元化星嚼着干脆面说道。
“看你这架势,打算要打架吗?”
元化星一挑眉。
“我也是敢从两米多高的凉房上跳下来的人,要真打架,那些娇生惯养的可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你真的敢从两米多高的地方跳下来?”陈魈的眼中有些亮亮的光在流动。
元化星看着陈魈明澈的眼睛,突然不知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看她。
“真的敢啊,不过那的确是小时候干过的事,嘿嘿!”
元化星已经吃完了干脆面。
“你回去吧,要夜自习了,下了夜自习,我去找你,咱们一起回宿舍。”
元化星高兴的说:“好啊!下了自习我等你。”
入夜操场很安静,天空无云,圆月高悬,旁边还有一颗很亮的星星为伴不似寂寞,一切平常无奇,每日如此一般。
此时在另外一处房间,两个倒挂的人,面孔朝下,嘴里滴嗒着血,流入一个类似漏斗一样的容器。
容器很大,有种诡异的暗红色,上面还有很多钩子,看起来不止能挂两个人,那容器连着一根管子,管子连着黑暗,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一个黑袍女子熟练的拿起一柄小巧的弯刀,挥了一下手腕,便轻松的击中了其中一个人的喉咙,恰到好处的手法,血并没有喷溅到容器外,却溅了一些在另外一个挂着的人脸上。
这人一头黄发,缓缓醒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和脑袋倒置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有些想吐。
他睁开眼,眼珠子转了一下,看清了一点,被眼前的环境吓到了,连嘴里的剧痛都顾不上,慌乱尖叫不止,一个女子冷哼了一声。
黄发安静了,眼泪即将要掉出来的时候,那女子又是一挥手,黄发身子一僵,没过多久便就松垮下来。
“这种肮脏的眼泪也配掉进去!”女子冷冷的说完,便幽幽的走入了那黑暗中。
屋顶上方,像是风吹过纸张,互相摩挲飘散的声响,隐隐似乎很多东西在此刻躁动起来。
一位身着白袍的人,脸被隐暗在帽中看不清面容。
“还是没放下那件事吗?”
黑袍女子一阵沉默。
“前些日子不是已经祭过血了吗。”
“我...”
“你我这样的人,何必在意过往,我们有的是时间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
“可是我没办法忘记。”
“你还是太年轻了,时间才是良药。”
一阵沉默。
“今夜大鬯僵怎么样?”
“多加了一道符后,安分多了。”
“最近它们有些躁动,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嗯!”
“小巷里用念力的那个女孩,你去查下她的底细,看看什么来头,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念力,不简单。”
“是!”
文科二班,一个女生时不时回头偷看陈魈,然后写着纸条递给邻桌另外一个人,纸条上写道“她怎么没事?钱给了吗?”
看完纸条的女生连连摇头,皱着眉用口型说道:“给了啊,都说好了。”
此时老师的吼声打破了安静的夜自习。
“卓艺萱!你俩干什么呢?能不能专心些,离那么远还说话?”
卓艺萱向老师吐了下舌头不再做声。
陈魈连看都没有看她们,老师的吼声也没有丝毫影响到她,她用手撑着脑袋睡着了。
漆黑潮冷的洞里,一团白焰生出异芒,铺天盖地的卷向一个女人,与其说是人,她的眼珠、皮肤、头发都是灰白色的,没有一点生气,唯独嘴边挂着的鲜血那么刺眼,在被光焰覆盖之前,她仅存的一点意识朝一个躺在草窝里的婴孩儿望去,没有泪,却有不舍,凄厉的悲鸣,很快被那骇人的温度所吞没。
“铃~~”
下夜自习的铃声响了,陈魈的头点了一下,醒了。
“怎么又做噩梦了。”
手指撩了一下滑落到前额的头发,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
周围的同学已经纷纷收拾东西往教室外走了,唯有那么几个人,看着并不想快点回家,似乎是在等着谁。
陈魈不动声色,连站都没站起来,她知道她的毫发无伤让某些人不高兴了,此时教室里的人越少越好,似乎那几位同学也是这么想的。
果然,在大多数学生已经离开教室之时,卓艺萱她们朝这边走了过来。
卓艺萱摆出一副她那个年纪不该有的神情,那分明是她父母,或一些自恃之人所特有的傲慢骄横,对坐着的陈魈说道:“你还敢等着我们?胆子大了是吧?”
教室里仅剩的几个不相干的同学,见这阵势,也纷纷赶快离开了,现在班里只剩她们几个人。
“纸条是你们写的吧!”陈魈冷冷地说道。
卓艺萱怔了一下。
“我们写的,又能怎么样?算你走运,那帮废物,真是没一个靠谱的。”
“你们为什么非要这样呢?”陈魈此时的眼神有一些迷离,迷离中带着丝丝寒意。
“她是不是傻了,嘴里嘟囔什么玩意儿。”
卓艺萱边说着边使了眼色给旁边的女生,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刀,打算要剪陈魈的头发。
女生伸手去扯陈魈的头发。
可不知道为什么,手像是被控制了一样,直接朝卓艺萱的头发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