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
一个身着白色T恤的少年脸上冒着汗,T恤上的图案是一条飞龙。
他此时特别想逃走,却无奈不知何种原因身体动弹不了。
惊恐万分的眼神却无法看到身后站着的男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那男人的声音虽然很是温和,但字里行间却透露着古怪。
“你要是帮我做一件事,不但能得到一笔钱,还可以得到我这种能力。”
少年已经顾不得他说的什么能力,他害怕的要死,身体却突然一轻,坐到了地上。能动弹后,连滚带爬的翻过来望向说话的男子。
依然心悸的感觉让少年害怕到无法开口。而他面前的男人,却向他缓缓伸出了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混混,最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拒绝,后果不堪,如果答应,前途未卜。
少年因为恐惧,浑身颤抖,硬着头皮,伸出了手臂,一把拉住了面前伸出的手,然后站了起来。
男子嘴角微微勾起。。
泉民小区
元友清理完无名尸骸的头骨,在屋中准备画几道能用的符,没多久就画好了。
这次招魂后用于问话的方法叫做“问䰟(hún)”
招魂用的东西已经备好了,剩下用于“问䰟”的材料正在准备。
什么是“问䰟”,简单的说,有些类似于笔仙。
同样都是灵魂来作答,笔仙大多数是请不来的,如果请的来,基本都不是偶然,肯定跟玩笔仙的人有某些关联,所以想送走请来的东西,会非常的难。
“问䰟”随音,指的是问魂,这是古代方士用的厌(yā)胜之术,是一种跟灵魂沟通的方式。
因为鬼有鬼语,人有人言,这之间是不互通的,鬼和人想交流也有点难度,但是方法倒是有一些。
比如陆铎公创造的“殄(tiǎn)文”,这个就是给鬼看的文字,可以跟鬼沟通。
再有另外一种方式就是“问䰟”了。
其方法是,准备草扎人一个,在其身中放入符咒。
把死者生前的头发,或者遗物,剪一些放在草扎人中。
然后在草扎人嘴中插一根很长的笔。用一些特殊的方法,让招到的魂魄附到草扎人身上。
招魂的人用咒术使魂魄回答问题。魂魄是开不了口的,只能用假人身上的笔,在一些字比较多的地方点字成话。
所以元友走到门口,在门口的柜子上拿了两份报纸,这报纸便是问䰟中所用的道具,因为上面什么字都有。
他把报纸展成最大,字多的一面朝上。
附身的草扎人需要现做。稻草这种东西,柜子里有一小袋子,元友将其拿出。
稻草三十六支,化作三十六根骨节,做一身草人形态,有头,面,受,足。
小草人捆扎好后,把黄符塞入其内,无名尸骸的头发绑在草扎人的头部,这就算完成了。
但是长一点的笔有些不太好找,元友找了根细棍子,前面绑了一截笔来替代。
所有材料都准备好后,午夜时分方可招魂问䰟。
罗白帆在下午的时候打过来电话,问他多会招魂,能不能来看。
元友告诉了他时间,让他晚上来就行。
罗白帆在挂完电话后,从办公室中走了出去,迎面正好遇见从外面回来的苏轶。
“苏轶!”
“要出去啊,罗科?”
“陈魈家的地址你有没?”
苏轶有些意外,罗科为什么还在追那个案子。
“有,她叔叔开的那个小卖部,就是家里阳台改的,她家是一楼。
我年前去的时候一直没人,店也一直关着。
我给您写一下地址。”说着他掏出纸笔写了下来,然后递给了罗白帆。
罗白帆拿过纸条一看,离北寒三中倒不是很远。
车很快就到了,在那附近,罗白帆把车停好,开始寻找门牌楼号。
这也是个老旧的小区,他顺着一条小道往里面走去,等走到很里面,远远就看到有一个凸在外面的阳台,阳台包围上钉着小卖部三个字。
他对照着门牌号,没有错,这是陈魈的家。
阳台外面的玻璃上有些脏,大概是去年下雪后,风刮化了雪,变成的污渍。这么看来,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打扫。
罗白帆透过窗户玻璃往里望去,里面靠墙有个小货架,上面摆着一些货物,最多的是方便面和矿泉水,还有零星几包烟。
墙的右边通往室内,里面只能看到放着桌子和凳子,非常简单,看起来就不像住着人。
罗白帆一皱眉,暗想。
“过年的时候,陈魈这个小丫头难道就住在这样的家?看起来怎么一点人气都没有。”
罗白帆越发的奇怪,便走进单元楼道里,敲了邻居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罗白帆亮出了工作证。
“你好,向您打听点事儿,您家对面这户,现在都什么人住着?”
“这家啊,很久都没人回来了,过年的时候都黑着灯。”
罗白帆思索着陈魈还会住在什么地方。
“那以前都住着什么人?我看他家阳台是个小卖部。”
“就住着一个男人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家也是租的,所以邻居也不是太了解,但是他家这小卖部根本不开,想买点啥,都关着窗户没人,反正挺奇怪的。”
“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罗白帆出了楼道,点燃一根烟往回走,马上要走到停车的位置时,他感觉身后似乎有人跟着他。
罗白帆停了下来,把烟头扔到了地上,踩灭的时候用眼睛朝身后望去,并没有任何人,但他刚刚明明无意间看到身后不远处躲闪的人影。
他心中暗想,“还有人跟踪监视我?这是什么人?”
他没有惊慌但也警觉起来,他继续朝车走去。
马上就要到车跟前了,一种压迫感先传到了他的左肩膀,随后右边伸过来一支臂膀。
从力度上看,罗白帆感受到了威胁,这是一种要用到格斗的招数,有人想从后面锁喉。
果然,后面的右手臂扼住了他的脖颈。
罗白帆以前是当兵出身,对于这种招数他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停滞。
用自己左肘快速用力向后顶去,瞬间打击到后面人的上腹部。
罗白帆感到脖子上的力量稍微一松,随即利用这个空隙,双手抓住后面的人右臂向前俯身。
下沉弓腰,屈膝蹬腿,将那人背摔倒地,但此时怪事发生了。
他想看看这人到底是谁,却往身前的地上一望,顿时惊住了。
什么都没有,就如同他刚才背摔的只是个空气。
心中一惊,让他很快转了好几次身,然而这片不大的地方,只有车和他自己,没有别人。
他头皮发麻,这绝对不可能,扼喉,背摔,真真切切感受到是人,可是人呢?
他调整了下呼吸,猛的蹲下,往车底看去,依然什么都没有。
罗白帆原地站起来挠了挠头,心中想着,“真是撞邪了!”
随后他拉开车门进到了车里。
从兜中取出烟盒,手拿着烟盒抖出一支烟,叼在了嘴里,刚掏出打火机,还没点燃,一个声音从后面的座位传了过来。
“好久不见,你的身手还是很敏捷!”
罗白帆虽然被吓了一大跳,但是绝对没从身体上显现出来,他都闷在心里,看起来还是那么镇定。
他朝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不知道何时,车里多出一个人来,可他一点都没发觉,而且也没听到车门的响动。
这个男人束着发,戴着墨镜,听口气是认识的人,可罗白帆没有认出他是谁。
“你是?”
那人把墨镜摘掉了。
“是你?”
后面的人爽朗的笑了。
“对,是我,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吗?”
罗白帆把烟点上了,轻轻吐出一口。
“我怎么会知道,我跟你们又不熟。”
那个人并没有因为罗白帆的口气而生气。
“不要再查下去了,难道你连上司的命令都不听吗?”
“你指的是哪一件?”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件,废话不多说了,你再这么调查下去,会耽误很多事的。
再说这些事,不属于你们的管辖范围,你知道的越多,对你没有好处。”
“我可以不调查,卓艺萱是不是胡海宗咬死的?你们知道胡海宗是什么人对吗?”
罗白帆心里在想,如果这些人知道胡海宗的情况,那么如果有朝一日,元友变成僵者,他们会不会有办法救他。
束发男子又把墨镜戴了回去。
“我不能告诉你什么,你就算调查也不会有结果的。
在这个世界中,有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东西,那些秘密,那些领域,都不是你们这样的人能轻易接触到的。
你们侥幸得知了一二,却不知因此会付出何种代价,这种未知的东西,离答案越近,就会越危险,其实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可是...”
“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是个聪明人,我不是在威胁你,这浑水不是你能淌的,你好自为之。”
罗白帆还想再问什么,却从后视镜中看到,人消失不见了。
从刚才的背摔消失,到如今的凭空消失,就算罗白帆因为认识了元友,让世界观不一样了,但现在看到的,已经超出了他认知的范围。
他心里琢磨,“这是演神话剧吗?说不见就不见。”
这个人的话,恐怕不是危言耸听,这匪夷所思的事,就像是一种警告和示威,罗白帆有些不寒而栗。
晚上8点,他来到了元友家。
罗白帆进到门里,情绪就不是很高,元友以为他因为昨晚没睡觉,所以精神萎靡。
“白天没睡会?”
“不是,你猜今天谁找上我了?”
“找上你?听起来不像是高兴的事儿啊,谁?”
“你记不记得,红河洞的那个女婴,被上面派下来的人抱走了。
下命令的那个,看起来是他们的头,那些人管他叫言局长。”
“我记得,当时他们来了,跟着上面派下来的公安,然后说剩下的由他们全全接手负责。
你不觉得,那些人当时的样子,像极了处理唐昊那件事的那些人。”
罗白帆点了点头,“今天来找我的,就是那个言局长,他们这些人,恐怕都是六孛局的人。”
“红河洞的事,那么离奇诡异,六孛局处理,也是正常,你下午干什么了?六孛局的人能找到你。”
“我今天下午去查陈魈的住址,回来的路上,这个言局长就找上我了。
老元,他能凭空消失,咱们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和神仙一样。”
元友忍不住笑了,因为能让罗白帆受刺激的,也只有这些超自然的东西。
他突然想起了驭魂桩出来的那个玩意儿,要是罗白帆看到,又会怎么样呢?。
“老罗,你可比普通人见识的多,就别说凭空消失,这些僵者,路边鬼,超度于辉,哪些不是真的。
所以你已经不是一般人了。对了,那言局长为什么找你?”
“我不是还在调查陈魈的事,他让我停止调查,语气虽然不是威胁我,但也表达的很明确。
也不知道陈魈和她叔叔,跟跟六孛局是什么关系。
而且我感觉,僵者这类人,他们也知道怎么回事。”
元友摸了摸下巴,“如果他们的头儿都亲自来跟你说,那你就不要查了,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元友说着,突然想到了女儿。
看女儿那么在乎她的好朋友,如果陈魈跟六孛局有什么关系,或者陈魈本身有什么问题,那么女儿会不会也受什么牵连,他不由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