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旁,周南哲见着萧儒墨走了过来,故意将面条吸得滋溜溜地响。
沈棠依实在忍不住,踹了他一脚,道,“小点声。”
周南哲晃着脑袋,“哼!厚此薄彼,厚此薄彼啊,我这个青梅竹马,终归是抵不过一个外人呐。”
沈棠依也懒得跟他争辩,她太了解这家伙了,你越跟他较劲他越来劲,索性不理他,他自己也就收敛了。
最主要的是,她有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萧儒墨的身上。
他的状态,看起来是真的不好。
那碗面,他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沈棠依刚要开口,周南哲又抢在了她的前面,“就吃这么点啊?这个面可是棠棠的拿手面,那是她妈妈亲自教她做的。”
沈棠依一把揪住了周南哲的耳朵,“堵不住你的嘴了是不是?吃不吃?不吃赶紧走!”
周南哲立马认怂,“吃吃吃,怎么会不吃呢。”
沈棠依看向萧儒墨,见他又提起了筷子,忙道,“萧总,不想吃就不吃了吧,没关系的。”
但那碗面,最终还是见了底。
沈棠依看着那只空碗,并不觉得有多高兴。
她知道他现在的身体一定是不太舒服的,还勉强自己吃下这么一大碗......
沈棠依瞪了周南哲一眼,真想给他踹出去。
墙上的指针,已经指在了十二点,想不到,时间过得这么的快。
周南哲打着哈欠往卧室走去,“棠棠,我吃饱了,先睡了啊。”
沈棠依吓得丢了手里的洗碗布,追过去将人拉住,“你上哪儿去?回酒店去睡。”
“这都几点了,打车估计都难了,还回什么酒店,我就在这里睡,明天再回去。”
“不行!”沈棠依用力扯着他的手臂,“再晚也得回去,这里不能睡。”
“为什么不能?”周南哲故意看了一眼静坐着的萧儒墨,提高了嗓门儿道,“小的时候,咱俩还经常睡一张床呢。”
“那是小的时候!”沈棠依咬牙切齿道,“再说了,那也只是中午困了,在一张床上睡了一会儿!”
“那也算是同床共枕啊。”周南哲的声音更高了。
沈棠依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是成心的,他就是故意在挑衅萧儒墨,也亏得萧总到现在没吭声,展现着超凡的忍耐力。
或许,他不是在忍,他只是懒得计较。
又或许,他没什么精力计较了。
周南哲是铁了心要睡在这里,她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一咬牙,指着一间房门道,“去那间睡,从现在起,不许出来了!”
目的达到,周南哲乐呵呵道,“行啊,我不出来,不过你自觉点,别跟那什么总眉来眼去的,看得我火大。”
她什么时候跟他眉来眼去的!
沈棠依作势又要揪他耳朵,周南哲一抬脚跑进了房间,隔着门缝道,“初臻堂堂的萧总,三更半夜跑一个大姑娘家的门上,也不害臊。”
沈棠依迅速过去,将门砰地拉上了。
刚要转身,门又被打开了一条缝,那张欠揍的脸又露了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这是假公济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沈棠依咬着后槽牙,握起拳头就过去了。
门被迅速地关上了。
这次她没有马上走,站了一会儿,见着这死家伙再没有出来了,才离开。
看样子,他应该折腾累了。
想着刚刚周南哲说的话,沈棠依笑得有些自嘲。
南哲啊南哲,就算是护犊子的话,也该识趣一点,到底谁是蛤蟆,谁是天鹅啊。
沈棠依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找出温度计,然后来到了萧儒墨的身边。
她将温度计递到他的跟前,轻声道,“萧总,量个温度吧,你好像发烧了。”
指尖的触碰,异常的温度再次传来,让她又是一惊。
腋下的温度计发出“滴”的一声,沈棠依下意识地去取,手伸了一半立马缩了回来。
“39.5。”萧儒墨用着有些无力的声音告诉她。
沈棠依不相信,再次确认了一遍。
天!他真的发高烧了!
“萧总,我现在送你去医院。”话刚说完,她立马要去拿外套,转身之际手腕被人抓住了。
扣在她手腕的手实在太烫,烫得她发慌。
“休息一下,明天就好。”萧儒墨闭了闭眼道。
“不行不行,一定得去。”沈棠依难得坚持。
“我躺一下就好。”萧儒墨一动也没动。
“还是去......”沈棠依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低了声音弱弱问道,“萧总,你是不是怕扎针啊?”
自认为理解得没错,又道,“别怕萧总,也不一定要扎针的,先让医生看一下,可能开点药就能好呢。”
听着像哄小朋友的话,萧儒墨没什么血色的唇硬是扯出一丝笑容来,“我不是怕,只是单纯的不想去。”
不想去,温度一时半会儿降不下来,那该怎么办?
此时的人早已忘了夜深人静之时孤男寡女不方便的想法,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退这个烧。
她突然想起时禹发烧的时候,也是不肯去医院,外婆在家中用了一些物理降温的法子。
想到这里,沈棠依立马行动起来。
她先将自己的两条毛巾放到了冰箱的冰冻层,然后到医药箱里找出退烧药,并认真看了一下保质期,在确定没有过期后,又回来喂了萧儒墨吃下去。
他吃药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反抗,就像个乖乖的小娃娃,她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安静顺从的萧儒墨。
没时间胡思乱想,又去打了盆温水,将毛巾在里面浸湿,拧成半干后,拉过萧儒墨的手,在他掌心中细细擦拭。
在擦完他的两个手后,又来到了额头上,随后是颈部,然后是......
沈棠依犹豫了一下,对着闭着眼的人道,“萧总,你还有力气吗?擦一下胸口吧,多擦几个地方,这样可以降温。”
萧儒墨的呼吸有些重,声音沉沉的,“你来吧。”
沈棠依捏了捏手里的毛巾,几番挣扎后心放宽了开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犹豫什么!
再说都多大的人了,就没必要搞得这么矫情了。
于是她将他衬衫的纽扣一颗颗解下来,当结实的胸膛一点点呈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沈棠依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她感觉自己的手指变得有些僵硬,心跳也有些快。
不敢多看,迅速地拧了毛巾在他的胸前擦拭,擦完后又来到腹部,这下,她的脸更烫了。
腹肌细腻而结实,线条清晰,一看就是经常健身的人。
沈棠依一把将毛巾覆了上去,挡住了眼前的“美景”,再看下去,就有占便宜之嫌了。
擦好身体,将衣服替他扣好,又将拿来的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随后走到他的脚边,替他脱了鞋和袜子,开始擦起脚心。
擦好后,避免他脚底受凉,将袜子又穿了回去,并塞入了毯子之内。
这一圈下来,花了不少的时间,沈棠依直起发酸的腰,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平日那么步步生风的一个人,突然躺在这里,如此憔悴,让她实在忍不住心疼。
她从冰箱里拿出冷的毛巾来,叠好,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后,又从阳台上将一张小凳子提溜了进来,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闭着眼,她看着他,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地看着他。
萧儒墨再次睁开眼,刚要说话,嘴边伸过来一个吸管,同时伴随着有些担忧的声音。
“来,喝口水。”
他并不想喝,所以将唇抿着。
“乖啊,喝嘛,这个时候肯定要多喝水的,多喝水,多排尿,才能好得快啊。”
他最终松了唇,抿住了那根吸管。
他慢慢吸着,她认真又严肃地看着,看得他有些想笑。
他松开吸管,语带调侃,“表情放轻松点,我又不是要死了。”
“呸呸呸!”沈棠依转过头啐了几口,“这种话不能乱说的,特别是生病的时候,更不能说。”
“哪来的歪理。”他发现,她有的时候,还挺单纯。
“这不是歪理。”沈棠依很是反对,“这是老人言,外婆就经常这样跟我说,时禹有一次生病,气急了就胡言乱语,外婆气得还差点打他呢。”
时禹......
他再次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外婆很疼你们。”只可惜他的外婆去世得早,否则的话,他一定非常非常开心。
“嗯。”沈棠依将背靠在沙发的边沿,“外婆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的外婆,时禹也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的弟弟。”
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她就很知足了。
“什么时候把他们接过来住?”
他猜想,她急着买这个房子,可能是想一家团圆吧。
“不知道。”想到这个沈棠依就很泄气,“时禹是很想过来的,但外婆说什么也不肯,外婆不来,时禹就不肯来,总不能放着外婆一个人在那边住。”
“老人会更念旧些。”他听出了她的失落,柔声安慰。
“我知道啊。”沈棠依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所以我不能勉强她,只有等到外婆自己想明白了才行,可我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想通。”
收起了失落感,“我真的很希望他们能早点住过来,这样,我就能每天看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