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几个椅子,走到他办公桌旁,他坐了下来。
“宁医生,她们俩都是研究生,一个西城医院来的,一个刚毕业,来进修专科。”徐主任介绍说。
丁意媛马上接道,“我是博士毕业。”
阮流筝一声不吭。其实丁意媛这个声明有些多余,某人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底细?
“嗯。”他并非很热情,却也不冷漠,这是他一惯的态度,“你们先培训,三天后直接来科室,早点来,别迟到。”
“是!”丁意媛响亮地回答,顿了一下,又问,“宁老师,那我们先过去了?”
“去吧。”他说。
“好,宁老师再见,徐主任,各位老师再见。”丁意媛雷厉风行的,马上转身就走了。
阮流筝今天的确又呆又迟缓,一直躲在丁意媛的背后端详她的衣领也就罢了,该走的时候也不知道走,结果丁意媛一转身,她便暴露在他视线里,和他正面相对了。
他的目光清凌凌地看着她,阮流筝被定住。
六年不见,他似乎更瘦了些,其它倒并没有什么变化,那双眼睛,如清朗夜空,星光泠泠而下,晃得她眼晕。
她赶紧移开了目光,低低一声,“宁老师。”
目光游移,无处可落,落在他交错搁在桌上的十指,纤长白皙,记忆里还有和它们相缠时的温度,清凉。
她不知道他会说什么,短暂的数秒,漫长得如同煎熬。
终是要面对这一刻的。她内心里给自己打着气,暗暗深呼吸。
“去吧。”他说,目光温柔。
她怔了怔,实在没想到六年后的重逢会是这样的对白。他那样和风似的语气,好似很熟悉,又好似他们从来不曾认识过。难道不是该说“流筝你好吗?”或者“流筝,好久不见?”又或者其它诸如此类的废话?
她愣愣地,答了声“哦”,转身走了。
出了办公室,她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为这次重逢,如兵临城下般做了这么久的心理防御建设,迎战而上时,却是如此轻轻易易地就结束了。
出乎意料,可也的确让人松弛了不少。
和她之前设想的种种剑拔弩张或者煽情怀旧的情形相对比,这样和风细雨的,当真好多了。突然之间会觉得,她和他的那几年纠葛都随着这和风这细雨远去了一般,她仿佛又回到了大一那年初遇,她走错了实验室,撞见正在操作显微镜的他,一个抬眸,灼灼星光在他眼里水般流动。
人生若只如初见。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这样,真的很好。
不自觉,微笑爬上她脸庞。毕竟,无论她和他的那些年是甜是苦,是爱是欠,她都不曾怨过他。他永远都会是她的宁学长,那个一见惊艳而后主宰了她整个青春年华的白衣少年。
“呵!”一声冷笑,身前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眨去眼角浅浅的湿意,看着丁意媛,不知何意。
“你还真有心计啊?”丁意媛嘲讽的语气,“我走了之后故意停那么久?加深宁老师和徐主任对你的印象吗?我告诉你,别白费心机了!你想进北雅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