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元垂在袖子里的拳头瞬间握紧。
她还记得将军府出事之前,父亲托了不少朋友帮忙,把宋家军分开送往各处,只是后来人数太多,时间太紧,所以没办法全都安排完。
她看着面前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是被安排好的那一批,还是最后由其他人分割的那一批。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忿,宋妙元开口道,“不管从前如何,如今你们还是大兴的兵,当一天兵,就要听一天的令!“
“今日的令,便是跟对面那一队作战!”
宋妙元扭头看了一眼对方,果然是亲兵,对许胜是完全的信任,他们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犹疑。
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宋妙元叹着气,“如你们所说,对方身强体壮,远超你们,所以想要赢,只能智取。”
那些人狐疑的看着宋妙元。
智取?就靠他吗?
她抬手招呼大家靠近,然后捡起一旁的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首先,咱们可以这样,先出一拨人……”
宋妙元一边讲,一边在地上画着,她越说,那些人越是心惊。
这位袁先生讲的,怎么跟从前的宋将军用的战术,那么像?
他们相互看了看,不确定的看了宋妙元一眼。
而对方却不满的瞪着他们,“讲战术也不用心听,怎么,生怕不能输给他们吗!”
刚才那人讪讪的笑了两声,缩着脖子,“您接着说,您接着说。”
宋妙元这才收回目光,继续讲着那些战术。
这些小兵虽然知道这些战术,从前也做过对应的训练,可是这战术如何实施却不清楚,如今让宋妙元这么一说,他们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不愧是被誉为大兴战神的宋元柏,这战术当真是精妙!
若是按照袁先生这样的安排,他们面对那些许胜的亲兵,必然是有胜算的!
商讨战术时间到了,许胜和宋妙元登上了高台。
负责指挥的人扬起手,手上的旗帜飘了起来,两边的人便纷纷撤到各自方阵的壕沟内,听到负责人高声喊了一句“开始”,两边的士兵遍纷纷而动。
看着下面的人,许胜瞥了一眼身边的宋妙元,“袁先生看起来胸有成竹,是觉得这次练兵,你必定会赢过我吗?”
宋妙元轻笑一声,“能不能赢过,我不好妄下定论,但该有的气势是要有的。”
说着,她认真看着许胜,“若是将士们觉得将军都没有信心了,他们又何谈冲锋陷阵,取得胜利呢?”
听到这话,许胜认同的点点头,“你说的不错。”
不管这袁淼颂最终能不能为他所用,但他说的话是对的,许胜也不会故意扭曲。
看着下面的人你来我往的,很快,许胜就被锁住了心神。
而一旁的宋妙元却是气定神闲,就好似这件事的结局早就注定了一般。
两个时辰之后,许胜的那一队亲兵果然被全部俘获。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许胜的意料,也出乎了其他围观将士们的预料。
宋家军分过来的那一批,已经是最末等的小兵了,来了之后又被打散到各个队伍里,平日里总是被克扣的那一拨。
吃穿用度永远比不上旁人,就看他们站在那里那样子,身上的布甲都挂的歪歪斜斜。
平时练兵他们也都只有在旁边看的份儿,今日若不是这个袁淼颂来,怕是根本没有他们上场的机会。
结果现在呢?
可以说是军营里最好的一批,和最差的一批在对打。
结果竟然是最好的一批输了,这让旁人如何能接受?
“许将军,你输了。”
宋妙元扭头看着身边久久不曾回过神的许胜。
许胜也长叹一口气,点点头,“对,是我输了。”
他转身对上宋妙元的眼神,“袁先生果真是用兵如神,许某佩服!”
“许将军谬赞。”宋妙元笑了笑,“不过许将军治下可不怎么行啊。”
听到她这么一说,许胜眉头皱了皱,“袁先生此话何意?”
“我明白许将军的打算,自己带一队最好的兵,分给我的是最弱的兵。”
她说着,抬手指了指刚赢了练兵,正激动的抱在一起的宋家军,“但瞧他们瘦骨嶙峋的模样,若是没有将军的示意,想必也不会被苛待至此吧?”
方才的队伍分配是他的副官安排的,具体都是哪些人分到手,他并不清楚。
现在听到宋妙元这么一说,顺着她指的方向瞧过去,的确,那些将士们瞧着就跟他的亲兵不是一个队伍里出来的。
许胜脸色一黑,他从没有对下面的将士们区别对待,可为何区别会如此之大?
“是本将疏忽,此事定会查明,给袁先生一个满意的交代!”许胜冷声说着。
宋妙元笑着摇摇头,“不是给我一个交代,而是给这些跟随你的将士们一个交代。”
“我会的!”许胜咬牙切齿的说着,转身便下了高台,径直找副官去了。
见许胜离开,宋妙元也没有什么再留的必要了,下了高台就看向楚鹤川,“楚侯爷还要再逛逛吗?”
不等楚鹤川回答,宋妙元接着道,“若是楚侯爷还想要逛,就找军营里的将士们带您逛吧,我还要回去温书,就先……”
“我也没什么好逛的,送你们回去就是。”楚鹤川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就打断了宋妙元。
她话还没说完,嘴巴还张着,就这么看着楚鹤川。
有些时候,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啊……
一旁的洪金宝皱了皱眉,他还想再看会儿呢,可是宋妙元都说回去了。
他伸手推了推旁边的宋年,“你要回去吗?”
“回去。”宋勉一脸认真的道,“我要回去温书准备科举了。”
得,人家可是有正当理由的,洪金宝还能怎么办,只能乖乖跟着回去了呗。
上了马车,楚鹤川给宋妙元倒了一杯茶,“袁先生方才……”
他抬眸看着宋妙元的脸色,“是在教导许胜如何治下么?”
宋妙元眯了眯眼,然后扬起一抹浅笑,“教导算不上,不过是看那些将士有些可怜罢了。”
“袁先生倒是心肠慈悲。”楚鹤川收回目光,似是而非的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