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朝国历堪堪三十载(后人推测的),史历仅记载了两代君主,燕高祖和燕昭帝。
高祖岁短,不到十载,病重身亡。传位昭帝,昭帝疑心病重,在位期间,朝政荒废,宠爱奸佞之臣,当朝二十载王朝衰败,蛮夷入侵,断送江山,后世礼崩乐坏,分崩离析,直至七十多年后,才有新的王朝出现。
正因乱世动荡,持续之久,大燕朝只是历史长河中,最渺小的一缕,其历史文化被破坏得太散。
至今能查到的文物,也不过那几张不知道传了多少手的残缺文本。
“你说的这些是真实记载的?还是后编的?”江时醒眨了眨眼睛问。
上官云霆口吐飞沫,言语用词极其夸张。
“哈哈…你也知道,相关记载很少,这些都是后人推测的,还没有证实。”
国家古研究院的学者,不认可这些故事,空口白说,没有考据。当故事说说就罢了,不可能编入史书,除非有相关文物证明。
“但是有一个我敢保证,那燕昭帝是个昏君。他曾贬了当朝最厉害的战神,老爷子手中就收有一份残缺的手书,像是后人为了祭奠战神写下的。”
“战神?”
上官云霆点头:“对啊,战神是民间流传的叫法,他的封号很霸气。叫……武成王,怎么样?一听就威风凛凛。”
趴在江时醒怀中安安静静的阿容,突然糯糯地喊了声:“哥哥!”
“欸…?哎!”上官云霆愣了下,以为那小孩在喊自己,乐颠颠地应了声。
阿容在江时醒的脖颈缩了缩,小声嘟囔:“武成王……是哥哥。”
江时醒离得近,含糊的话音,还是飘进了耳中。
她神情愣住。
燕径庭是上官云霆口中的武成王?
他确实有提及过,他是被贬流放的王爷……
信息触不及防对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就这么呈现在脑海中。
送走一步三回头的上官云霆,江时醒已经彻底相信,铜盆通往的正是后人以为灭绝了的大燕朝。
等她神游的思绪回来之际,双手已经捧着熬好的汤药,放进铜盆传送消失。
算算时间,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江时醒又就这逼仄的厨房,弄了四个菜,宫保鸡丁、红烧排骨、清蒸鳜鱼、清炒扁豆,配了满满一锅的白米饭,装进商场新买的饭盒,分成四份,一并传了过去。
阿容坐在小矮凳上,整张小脸都埋进了饭盆里,腮帮子吃得鼓鼓的,没停过,像只进食的小仓鼠。
等他吃饱休息了一会儿,江时醒照例抱着他,往铜盆里放。
原是想试一下看看,能不能传回去的。哪知道阿容的脚刚碰到盆底,眨眼就消失了。
江时醒看着空荡荡的手,还愣了几秒。
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又传了回去?
这时灵时不灵的通道,到底是什么规律?
嘀、嘀嘀!
手机信息震动提醒的消息,打断了江时醒深究的思绪。
【上官云霆:哈喽哈喽!江姐姐,现在有空了吗?】
【可以发给我看看了吗?拜托/拜托/】
【人呢?】
【江姐姐,你不会在耍我吧?不要啊/jpg】
人离开都没到两个小时,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发消息轰炸。
江时醒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
她把燕径庭最开始写的那封血书翻出来,用纸笔完整抄下。
拍照,发送。
上官云霆收到图片后,瞬间秒回。
【啊啊啊!!么么/么么/】
【江姐姐,你人真的太好了!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弟弟!】
江时醒没有回,退出聊天界面,点进出租房网站,搜寻同省市内的出租信息。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使然,她一眼相中了一间郊外的农家小院,离她所在位置二十多公里,不远不近。
小院有些破旧,原本是间经营的小饭馆,现在挂牌售卖。她相中的是农家田园的装修风格,青葱绿叶点缀,背靠田野,地段离市中心远,但近着小镇,不算偏僻。
售价……一百万。
这价格在寸土寸金的京市,已经算很便宜了。
江时醒打开银行卡的余额,仅有三十多万,就算加上顾柏川没还回来的二十万,也还差将近一半。
江时醒此时满是懊悔,累死累活干了这么多年,没存到钱就算了,钱还是花在了个不值得的人身上。
想想都是令人心梗的程度……
香缘山庄月底结算工资,有五万多。按这攒钱的速度,起码要一年才够……
…
昏暗的地牢内。
老祖母喝了送过来的药,病症瞬间缓和平复了下来。
叶孤城摸着半饥半饱的肚皮,眼神朝着一个投去,疑心暗起。
他明明只是一转身的工夫,四面不见光的地牢,就凭空出现了好些东西。
还有……
那小孩明明刚刚不见在,怎么突然又出现了的?以及他身上的新鲜打扮,可不像是流放了两个月该有的模样?
古怪,实在是古怪!
最重要的是……
那些冒着热气的食物从哪里来的?
他不敢自称盖世高人,但功底不错,这逼仄的地牢,以及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送东西,他还没发现。
叶孤城生疑,苏怀仁也惶惶不安。
“小玖,那医圣传人定是生疑了,需做好准备……”
苏怀仁拉着燕径庭的手,压低声音叮嘱,一向温和的眼神,流露出几分杀意。
人心隔肚皮,铜盆神奇之处,不可让外人知。
若非如此,恐遭杀身之祸。他们唯一的希望,也怕因此葬送……
燕径庭默不作声点头。
他们动作很小心,从铜盆拿东西之时,并未大动作。一次二次便罢,长此以往,被发现只是时间长短的事情。
叶孤城闯荡江湖,最忌杀意,苏怀仁流出的杀意,他敏锐捕捉到,眼眸透露出几分深思。
是打破砂锅查到底,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也不知。二者之间,对叶孤城来说,很好选。
他轻嗤一笑,松松地躺了回去。
燕径庭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躺回去,没一会呼吸平稳,像是熟睡了般。
夜色低垂,刺骨的寒意,由脚跟蔓延至全身。
燕径庭裹紧了几分身上的衣物,厚实的触感,由指尖划过。
他不自觉摩挲起怀中紧贴着的本子,脚边是通向心中所思之地的铜器,随着他一摇一晃的动作,似有若无地擦过脚踝。
渐渐的,睡意席卷而至,他闭上了眼睛,沉入梦乡之际,思绪天旋地转。
霎时间,他挣扎着撑开眼。
浓雾缭绕,他置身于一处看不到边际的陌生之地,恍若梦境。
燕径庭茫然若失,温暖的热源从前方传来,他无意识地跟着走去。
碎片汇聚成形,陌生的陈列摆设,凝聚成实体。
他来到了一间温馨暖和的小屋。
不对,是一间内室。
橘色床榻上,躺着一个墨发女子,借着床台边那盏暖色灯光,他看清了那张酣甜谧静的睡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