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寺的身体发出恶臭的气味。
来自幽冥的力量已经先清河一步腐蚀了他的肉身,短时间内溃烂便波及到他的整个下半身。
黄寺恢复了本体,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正事要紧,这两人交给我便好。”
黄寺的惨叫声充斥在耳中,清河面带复杂的看了眼白奕纯。
白奕纯冷笑出声,目光中只有仇怨。
她丝毫不加掩饰,只恨不能食其血啖其肉。
“也罢,有劳二位兄台了。”
即便清河心中略感惋惜,此刻也不再驻足,牵着苏棠雪的手大踏步向前走。
身后白奕纯凄厉的惨叫声瞬间盖过了黄寺的声音。
“清河!你要还算个男人就亲手杀了我!”
黑白无常身为勾魂使者,惩治鬼魂的手段信手拈来,白奕纯经历着莫大的痛苦。
“你害我死后不得安生,一直口口声声说要我与你厮守,如今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么?”
“夫妻对拜!”主持婚礼的狐仙战战兢兢的说道。
院内的众人都神色凝重,先前有人传言说黑白无常也来了清河城,多数人还都以为是以讹传讹,可如今事实摆在这里,所有人都感觉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黄寺投毒,白奕纯刺杀。
几件事结合在一起味道就变了。
“你睁开你那狗眼看一看,我是如何被你的主人折磨的!”
“你杀了我啊!”
白奕纯绝望的声音响彻院落。
清河置若罔闻,与苏棠雪相对而立,苏棠雪的膝盖颤抖着缓缓向下弯曲。
谢必安眼见事情成了,冷笑一声舞动手中破碎的锁链,套在白奕纯脖颈上的绿色圆环紧紧收缩。
白奕纯的身体被抛飞到院门口,魂体越来越虚弱,随时可能魂飞魄散。
“死吧。”
白玉纯下意识的用手勒住脖子上的圆环向外拉扯,头颈间涌出大量阴气,声嘶力竭的惨叫。
范无救更是漠然,他见过最多的就是亡魂,地府最不缺的就是业绩,在他们手下饱经折磨魂飞魄散的亡魂数不胜数。
吱呀。
大门猛地被推开。
一根泛着金光的手指贴近白奕纯的颈间,捏动圆环,锁链崩碎的声音清脆悦耳。
“快...快阻止清河。”白奕纯伏倒在地虚弱出声道。
苏誉身着白衣儒衫,金光笼罩周身,如同谪仙临尘,至刚至阳的气息让一众鬼魂纷纷避而远之。
庭院内恍如白昼。
“这...这又是何人,为何阳气如此强盛!看上一眼都觉得心神不稳!”
“恐怕又是来找清河麻烦的。”有人小声嘀咕。
“看来今日清河城将要发生天大的变故!找准时机离开清河城吧!”
“虫子!你竟然还活着!不过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我清河!”
“跪下!”清河怒吼。
苏棠雪口中的夜明珠乌光大胜,随着清河的话音落下,双膝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苏誉屈指瞄准,透体而出的金光激射向清河,阴神和阳身的双重晋升让他对通幽秘法的掌握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苏誉自信现在的清河并不是他的对手。
清河狞笑连连,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更是跪倒下去继续着拜堂仪式。
苏誉疑惑间两道身影瞬间出现在那道能量之前,黑白无常联手一掌推出,幽绿色的能量与天光逐日的威力抵消掉。
“卑微的爬虫,你以为空有一腔热血便可以打抱世间不平事么?呵,在你死之前我便教你一个道理,人情社会拼的更是后台。”
黑白无常栖身向前,即便没有了哭丧棒和钩魂链,二人自身的实力依然不可小觑。
泛着幽光的手掌一左一右向苏誉袭来。
“黑白无常竟也插手阳间之事,当真不守规矩了?”
苏誉伸出双掌,与之重重相碰在一起。
刺目的光华爆出,苏誉的身形退到门边才止住脚步。
清河见到苏誉吃瘪立刻张狂地大笑,控制着苏棠雪的头颅向地上磕去。
白奕纯扶住苏誉,轻声道:“没事吧?”
“虫子,看来你与白奕纯这个贱人也一直再暗通款曲啊!”清河看着白奕纯关切的样子恨得压根直痒。
苏誉缓缓摇头,心中思忖没了武器的黑白无常看来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强势。
但救人要紧,他没有时间拿两人当磨刀石。
黑白无常二人虽然也只是稍有踉跄,但一个年轻的后生竟有如此强大的灵力,着实让人吃惊。
最最重要的是这股力量竟然有些似曾相识。
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瞪大双眼。
一个连阎王都忌讳的名号呼之欲出。
“通幽竟然有了传人!?”范无救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与王侯是何关系?”谢必安失声道。
两人在地府曾经有幸见证过最动荡的年代,他们的名气尽管在阳间广泛流传,但阴间的斗争,却是他们连手都插不上的战场。
曾经有一个男人以一己之力孤身杀到第五殿,风头一时无两,众多阴间鬼神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那人便是王侯,阎罗王见了都叫苦不迭的存在。
时至今日第五殿的门前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他们的君上便曾经被王侯一拳由此砸到了地狱之中。
每每遇到烦心事阎罗王都会走到殿外看一看这个大坑。
心里头总是安慰自己,如此大辱都受过来了,还有什么事值得日以继夜的烦扰?
久而久之,这坑他自己都不想填了,更是立了块石碑在一旁,石碑上书‘知耻’。
“拜!”狐仙再度出声。
此时汗水浸透了衣襟,他只想赶紧说完最后一句话,办完最后一件事然后溜之大吉。
“王侯与我什么关系,关你们屁事?”
苏誉的话听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竟然有人敢如此对黑白无常说话。
清河也是眉头微皱,王侯又是谁?看黑白无常那副吃惊的模样,难不成是个更棘手的人?
“二位阻拦他片刻即可,待我回归本体,便是那王侯来了我亦可与之一战。”清河信誓旦旦的说道。
谢必安听后哑然失笑,这清河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人要贵有自知之明,你给王侯提鞋都不配。”范无救说话毫不留情面,一盆冷水泼下。
即便是敌人,那也是令人不得不佩服的敌人,压垮了地府一个时代的真正天骄。
清河尴尬在原地,暗自咬牙。
“若再敢阻我,阎罗王的面子也不好使!”苏誉眸间金光闪过,整个人的气势再度拔升。
金光闪过,苏誉的身形快到了极致,沿途小鬼未曾来得及躲避的直接被那透体而出金光毁去了形神。
“你敢!”
黑白无常只觉权威受到极大的挑衅,二人全力出手,脚下的土地裂开无数道缺口,一双双惨白的手掌撑破地面,跟上苏誉的身形便要缠绕上去,整个庭院宛若地狱。
“哞!”一只硕大的牛蹄踏在地面,异象陡然消失。
一柄青龙刀横扫而过,巨力抽飞了黑白无常的身躯。
一同飞出的还有满脸震惊的清河。
苏棠雪的额头触及在冰冷的石板上,委屈愤怒不甘种种情绪之下她的泪花还是顺着眼角滑落。
“可以了么?”
苏誉摇了摇手指上的红丝线。
狐仙耷拉着肩膀,也怔住了。
他有些犯难,新郎半路换人了,这礼成二字到底要不要出口?
苏誉见他没说话,毫不犹豫地与苏棠雪相对而拜。
“这样可以了吧?”苏誉又问道。
两道高大的身影如同门神一般站在厅堂外,气机锁定在狐仙身上,威胁之意十足。
府君虽然告知他们不要‘过分干涉’,但兄弟俩也门清,干涉可以,不过分就是了。
“礼...礼成!”狐仙喊道。
说完身子虚脱一般瘫倒在地,第一次主持婚礼比经历一场恶战还要折磨人。
“不!”清河绝望的大叫。
红丝线上此刻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一黑一金两种颜色的光芒在上面闪烁交汇。
通幽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苏棠雪体内,而相应地,冰冷地鬼气让苏誉的体表凝上了一层白霜。
苏誉艰难地转过头看向白奕纯。
白奕纯心领神会地飘进堂内。
“她现在意识还不清醒,等下帮我照顾好她。”
“你呢?”
苏誉摇摇头,清河的事还要他来解决。
“清河的意识是他的根本,如今本体无法脱困,他便逃不出这清河城。”白奕纯善解人意的出声道。
“谢过白姑娘了。”
猛然加快输送速度,苏棠雪唇间的夜明珠鬼气肉眼可见的减少。
当最后一缕鬼气进入体内,苏誉稍显僵硬的站起身。
苏棠雪身子一软,倒在白奕纯的怀中。
白奕纯掀起她的盖头,好一个清丽可人的姑娘。
苏棠雪闭着眸子,眼皮轻轻跳动,眉宇间写满了哀愁。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此?难道想要挑起争端不成?”范无救质问道。
苏誉走到屋外,正欲言语马面悄悄给他递了个眼色。
牛蹄子一挥,明晃晃的钢叉直指范无救,牛头起了杀意。
“你们两个天杀的王八羔子,爷爷便是来杀你们的,无需废话!”
谢必安脸色微变,牛头莽撞不假,但敢于说出这番话也必然是有人授意。
“你们应该知道私自干涉人间事宜罪责有多大!若真惹急了我们,大不了告到地府,你我四人当同罪论处!”谢必安威胁道。
牛头的钢叉寒芒闪过,下一秒直插在谢必安脚下,众人脚下都有明显的震颤感。
“你来真的!”谢必安惊吓道。
苏誉偷偷给他竖起大拇指,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看大门的憨货有这么猛。
“你们觊觎世界树之事府君已有耳闻,若真撕破脸皮,你家府君怕是也只能壁虎断尾了。”马面笑呵呵应道。
黑白无常脸色骤变,清河更是瞳孔猛缩,身为一百多岁的老鬼,没吃过猪肉他也见过猪跑,牛头马面那是与黑白无常一般的阴差,若世界树之事搞得人尽皆知,对于自己这只最底层的蚂蚁,死将是对他最仁慈的处罚。
“小子,你尽管出手,这俩王八羔子交给我们便是。”牛头瓮声瓮气的说道。
马面也是摩拳擦掌,手中青龙刀随时出手。
苏誉站在最前端捏紧拳头,睥视着清河战意盎然。
一道雷光划过,三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