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大宫女恭敬的问道:“太子妃,那今个御膳房还做牦牛肉吗?”
邓芸叫道:“做。全部做了。你们太子爱吃,让他一个人吃个够!”
何义扬从赈灾回东宫至今都没在邓芸这里宿过。
邓芸已经是怒火冲天,今个再从慕容英那里得知年后东宫再添新人,简直是火上浇油,火大的把她自个要气炸了。
她向来不爱哭,就是哭也不愿意让人看到。只是这次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想到爷爷邓镜离开长安去津港时的教导,“太子妃,不是臣不想叫您的小名,而是朝规不允许。您千万记得在宫里头,先是国再是家,只要您事事守着朝规,那就能在这个位置上牢牢坐着。”
“爷爷,孙女按照您所说的遵守朝规,压根没有违反过,可是太子怎么就冷落孙女了呢?”
何义扬沉着脸从立政殿的御书房回到东宫,林海瞧着他心情不好,没敢凑上前。
晚饭时,何义扬仍是独自用饭,瞧见满桌用牛肉做成的菜肴,想着昨个在李家时吃酒宴时也就两道菜是牦牛肉,这样精贵的吃食,怎会给他一个人弄了这么多,问道:“哪来的牛肉?”
林海小声答道:“太子,这是您师父派霄世子送来的牦牛肉。”
“今个小胖子来了。”何义扬想到被李炳这样的关心惦记,忍不住露出笑容,道:“他怎么走得这么快,不留下来陪我用饭?”
“霄世子听宫人说您与陛下商议国事便出宫了。”林海心里祈祷着何义扬别往下问了。
何义扬最讲究吃穿,用了几筷子牦牛肉吃痛快了,指着一盘子红烧牦牛肉,让林海端下去吃。
一会儿何义扬吃完了,觉得剩下的牦牛肉明个再热就没这个鲜味,赏给了今个值夜的宫人,而后跟平时一样去瞧看女儿何湘湘。
董敏与何湘湘早已用过饭,都漱过口等着何义扬。
“湘湘张嘴,让爹瞧瞧牙齿里有没有塞着牦牛肉丝。”何义扬抱起了宝贝女儿,亲了一口,端详着她的小牙齿。
何湘湘奶声奶气问道:“爹,牦牛肉是什么啊?”
何义扬便望向董敏,见她白面饼似的大胖脸表情疑惑,问道:“你们今晚没吃牦牛肉?”
董敏起身恭敬地细声细气道:“回太子的话,没有吃。”
“我那里整整一桌的牦牛肉,十个壮汉都吃不完。这里我女儿却连一块牦牛肉都未吃过。”何义扬盯着林海,道:“我师父送给我的牦牛肉,谁胆大包天,一口都不做给我女儿吃?”
林海见隐瞒不过,只有跪下说了实情。
何义扬一听整整三十斤有钱都买不到的牦牛肉全做成今个他一个人的晚饭,便连儿子何慎也没吃到,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他为了牦牛肉就去跟邓芸大吵一架,传出去不但皇室的颜面无存,便连送牦牛肉的李炳也会心里不舒服。
董敏仰视着何义扬,见他的脸色由青转成白,便知气坏了,道:“湘湘,你今个学了几个数,念给你爹爹听听。”
何湘湘便从五数到十。
何义扬怕吓着女儿,忍住气没发作,当晚就在董敏这里宿下了。
次日何义扬下令东宫的御厨房大小事项都由林海管理。
邓芸管着东宫的衣食住行,被何义扬收去了管理吃食的权力,心里自是懊悔。
东宫的大小事情都瞒不过慕容英去。
“芸娘,咱们今个好好说话。”慕容英让宫人把何义荣抱到偏殿去。
邓芸低着头不吭声。
慕容英缓缓道:“我与你父皇认识时,他手底下不过三千人,他中了剧毒,我救了他的命,跟他生死患难做了夫妻,倾我所能助他起义。后来他成为开国皇帝,册封我当开国皇后的同一天,册封四位妃子。”
邓芸曾经听说过慕容英与何冬的事,不过由慕容英亲口说出来,感觉又不一样。她扪心自问做不到,比不了慕容英的大度。
慕容英道:“我虽是继室,但也是你父皇的嫡妻,然而芸娘的上面有三个庶出的姐姐。若说我心里无怨言,那是骗鬼的话。只是我始终牢记,妻以夫荣,妻以夫为天,处处以你父皇为尊,从未有过对他不敬的心思。几十年如一日,我才有了今日。”
邓芸抬头目光感激,道:“谢谢母后推心置腹的给儿媳说这些。”
“你听我把话说完。现在我有两儿两女,长子被封太子,便是如此,后宫仍然不止我一人。”慕容英在年前忙得要命,百忙之中见邓芸,索性把话都说完,“我都如此,何况是你。你越早想通透,在宫里头的日子越早过得好。”
邓芸听到这些话,心情可想而知,不知是如何回到的东宫,见到了不知忧愁朝她笑的儿子何慎。
她想到何义扬已经几天没过来抱过何慎,慕容英的话在耳边响起。
“慎郎如今只是一个未成年的郡王,无法成为你的依靠,还得需要你守护。”
“你再这样下去,东宫可就不止你一人诞下男丁。”
一句句如同警钟一样敲醒她。
“慎郎跟娘去看爹在做什么,好吗?”邓芸带着何慎去了何义扬的宫殿。
大年三十的早晨,天降白雪,不到半个时辰,整个长安城披上了银装。
李晶晶从月轩院回来,觉得腹疼,等过了半刻钟,后知后觉地去小解,这才发现竟是来了葵水。
她在定朝长这么大,头一回来葵水,好在有前世的经验,再加上之前曲氏、贺氏、秦婉静、狄玉蓉、王烟雨等都教过,没有慌乱。
柜子里放着绸缎材质的葵水带及专用的棉纸。
李欢、李喜拿着李晶晶换下的染了血迹的里裤,竟是惊喜的道:“恭喜小姐来葵水了。”“小姐终于成了真正的女子。”
李晶晶心里正抱怨塞了棉纸的葵水带远不如卫生巾贴身舒适,道:“不来葵水就不是真正的女子?”
李欢婉转地道:“小姐,您是大药师,应知道女子到了一定年龄不来葵水就是身体有病。”
李喜说出两个字,“石女。”
李晶晶想到以后每个月至少有五天双腿得夹着葵水带,心情莫名烦躁,挑眉道:“女子来葵水月月麻烦,不来葵水一生麻烦,有孕麻烦,不能怀孕更麻烦,总之就是麻烦。”
她本来要去药院转转,身子不洁,外头又下大雪,就懒得动了,坐在书房里看昨个李云青送的古医书。
一会儿,曲氏、贺氏竟是满脸笑容地来了。
“我的晶娘来葵水成人了。”“晶妹子刚及笄就来葵水了,这是喜事。”
李晶晶见曲氏、贺氏带来了贺喜的礼物,问道:“你们是早就准备好的?”
曲氏笑道:“你十岁时,我就就备下了。”
贺氏柔声道:“我是十三岁来的葵水,比你早一年。你过了十二岁生日,我就准备好了。”
李晶晶特意看了贺氏一眼。
贺氏微微一笑,仿佛看透了李晶晶的想法,等着曲氏去小解时,低声道:“亏你还是药神,你不知道男子十三岁才有精?当年你爷爷让你奶奶拘着你爹,非让他十三岁、我十六岁才能同房,那是因着他年龄小。”
李晶晶羞得低下头。
贺氏见女儿羞得耳根都红了,竟是哧地笑出声来,道:“我原本以为你医药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什么都懂,看来也有不懂的。”
于是两个时辰之后,李晶晶得到了贺氏送的两本栩栩如生的画本,里面的内容不言而喻。
出乎意料的是定朝的婚前教育画册比李晶晶前世看到的古代同类画本要精致逼真的多。
正月初一,李晶晶穿着绣有飞龙的明黄色朝服站立在众位贵女的最前面,看到同样站在第一排异常英俊贵气的何敬焱,联想到画本的内容,脑海里竟是出现了不健康的画面,羞得忙低下头。
何敬焱目光一直注视着李晶晶,收到她异样目光,心里窃喜。
何冬洪亮的声音在大殿里传开,所说的话令文武百官震惊。
“吐蕃国王派使者送来国书,将吐蕃公主嫁到我朝。朕与皇后商议决定,册封吐蕃公主为从一品太子侧妃,年后派出使者去吐蕃国迎亲。”
之前册封的胡、董两位太子侧妃都是正二品。如今册封吐蕃公主是从一品,品级比胡、董二人品级高,仅次于邓芸。
只要吐蕃公主不犯下大的过错,日后何义扬登基,她将成为四妃之首的皇贵妃,贵不可言。
“吐蕃公主要嫁到我朝。”
“几百年吐蕃国王首次把公主嫁到我朝。我朝威武!”
正月初一这样的消息实是振奋人心,文武百官内心都犹然自豪。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定朝军队的强大,武官在李炳回来后腰杆就挺直了,今个更加的得意。
何义扬在文武百官的恭贺声中面无表情跪下,道:“谢父皇、母后赐婚。儿臣定会珍惜善待吐蕃公主。”
何义珏无比同情地瞧着嫡亲哥哥的背影,心说:吐蕃国越尊贵的人越不沐浴,国王一生只沐浴三次。公主不知道沐浴几次。
大过年的,让文武百官津津乐道的除去吐蕃国公主成为太子侧妃,还有皇室的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