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旁边有老夫人和傅家的佣人在,阮荔看见傅淮洲那张骤然冷下来的脸,差点就要偷笑出声来。
但她还是装作乖巧的样子,软声叫着,“三叔。”
傅淮洲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空气有些安静,他没有应声。
旁边的老夫人有些不满,看向一旁自己冷冰冰的儿子,“你怎么不说话?”
说完又安慰着阮荔,“不用管他,这人从小就是个冰坨子,你不用放在心上。”
冰坨子,阮荔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果然是知子莫若母,描述傅淮洲未免太形象。
“母亲,宴会要开始,我扶您下去。”傅淮洲说。
“你们先下去,我还要收拾一下。”老夫人站起身,让佣人扶着她,“今天晚上,照顾好荔崽,要是让人欺负了,我唯你是问。”
被提到的两人对视一眼,气氛有些凝滞,阮荔刚准备下楼,就被傅淮洲拉住手腕,示意她挽着她。
“不一起,我怎么照顾你?”
阮荔一想到和傅淮洲站在一起要接受那么多人的目光和应承,就觉得烦人,但有老夫人的话在,她又不能拒绝,只能搭上他的臂弯一起下楼。
果不其然,见到傅淮洲下来,几乎场上每家有适龄女儿的人都要带着过来和他说话。
“傅总,这是我的小女儿,现在在大学里面读书。”
这种话,阮荔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女生,脸庞稚嫩,年纪比她还小。
她悄悄地撇嘴,手在傅淮洲衣袖上扯了一下。
男人低头看她,“累了?”
阮荔今天穿得鞋有些累脚,但还不是不能忍受,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继续在傅淮洲身边待着,听着就烦。
“我自己玩会。”她微微侧过脸。
“自己?”傅淮洲扫视了一眼场上的人,也有不少年纪青涩的公子哥,家里带着来锻炼的,他沉声问,“这么听老夫人的话?”
阮荔和这人相处时间久了,已经习惯这人说话阴阳怪气,还只说三分意思,她也没让步,“你不也是?”
她看了一眼刚刚从这边离开的那对父女,“那小姑娘也就十八九岁,你都快人家大一轮了,衣冠禽兽。”
话音刚落,阮荔察觉到自己背后被人猛地搂紧,是傅淮洲的手,幸亏没人在他们身后,看不到两人的动作。
她放在男人臂弯的手掐他,结果这人身上到处都是硬邦邦的,根本使不上力气,“你别碰我,一会有人看见了。”
傅淮洲走到一旁的沙发处,按着她的肩膀坐下,“在这休息,一会就结束了。”
阮荔刚准备休息一下自己的脚腕,面前就站着两位不速之客,阮城和阮舒,居然还敢过来和傅淮洲搭话。
“傅总,我们两家认识这么多年,以后还希望您多多提携。”
阮城谄媚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生厌,傅淮洲眉目冷清,只是站在阮荔身旁,阮城看着情况就明白傅淮洲什么意思。
本来还准备再说些什么,但对上男人那双不耐烦的眼神,他还是讪讪离开。
“今天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知道吗?”阮城看着面前不争气的女生,怎么自己亲生的还不如那个领养的争气,“要是今天你还拿不下傅行川,泛舟那边你知道的。”
阮舒想起那张肥头大耳的脸就觉得恶心,她本来以为傅行川不过是掌中之物,却没想到自从他进了傅氏之后,全然忘了自己。
即使每次联系他,也是忙着工作。
阮舒看向刚刚那边,女生坐在沙发上,眉目惊艳,旁边的男人居然站在她身边还给她递着酒杯,那可是京市被称为雷霆手段的傅淮洲。
凭什么她被赶出去,还能让傅老夫人这么喜欢她,甚至让傅淮洲照顾她。
阮城看到她的眼神,“也不知道她是傍上了谁,我居然一直没有查出来。”
阮舒想到阮荔一直以来身上价值不菲的珠宝,就连今天配旗袍的全套翡翠珍珠的珠宝,也是她从来没见过就知道是好东西。
“不过她那张脸,在京市不缺人抢着要。”阮城还有些可惜地说着,当初果然还是要少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何止四个亿。
阮舒一边想着一会要做的事情,一边安慰着自己,阮荔只能靠脸爬上那些老男人的床,而她很快就要成为名正言顺的傅少夫人。
宴会快走到尾声的时候,阮荔伸手揪着旁边人的衣角,“我想回去了...”
傅淮洲看见女生已经有些惺忪的眼神,也觉得时间有些晚,正要起身和老夫人告别。
“今晚荔崽就住在这,刚刚不是还说头晕,坐车回去更不好受。”老夫人还记得刚刚的事情,“你现在外面自己住,出什么事也没人照顾你,住在这今晚我让佣人给你熬汤喝。”
阮荔心上感激,但她又不能说头晕是岔开话题的撒谎,加上老夫人实在盛情难却,她只得答应下来。
“你怎么还不回御园?”老夫人乐呵呵地准备带着阮荔上楼,看见还在客厅站着的傅淮洲。
她这儿子毛病多,爱清净,不喜欢家里的小孩和动物,少年时期就已经要求自己住了。
傅淮洲很是自然地把臂弯上搭着的外套递给旁边的佣人,“太晚了,我今晚也住这。”
阮荔心里已经骂这人一万次,就算旁人不会一时间想到他俩有什么关系,他这突如其来的变脸未免有点太明显。
这里的事情还没完,旁边傅行川搀扶着个女生的身影走过来,“奶奶,舒舒不小心喝醉了,她爸爸有急事带不走她,说今晚客房留一下。”
这种事情往常倒也有,东道主照顾一下关系好的醉酒朋友,只是阮舒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老夫人这种事情见过了,她眼神在傅淮洲老狐狸一样幽深的眼神和傅行川清澈又愚蠢的眼神中打量了一下。
“你确定?”她问傅行川。
“怎么了吗,奶奶?”傅行川疑惑问道。
“那随便你,吃一堑长一智。”老夫人摆摆手,有些人就得吃多亏才能长大,她吩咐佣人安排房间,“荔崽住那个房间,外人住客房。”
一群人正要散开时,还停留在客厅的傅淮洲出声,“母亲,我住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