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原本装睡的人,这会儿还真的困得睁不开眼了似的。
“四少爷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念念姐,药力好像生效了,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
陆明珠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在俞念这个瞎话大王面前,陆明珠的借口显得非常蹩脚。
俞念虽然好奇心旺盛,但也不急于一时,还是让陆明珠先把身体养好了要紧。
“那你好好休息,等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说。
对了,我看你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我把我院子里的丫鬟先拨两个给你。”
俞念安排完,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东苑。
她并不知道,背对着俞念躺在床上的陆明珠,在她走后,那个开朗活泼,面对尚书府的欺凌都没掉过眼泪的陆明珠,此时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席。
……
傍晚,俞念歪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心事重重。
一旁笼子里,淳于寒送来的两只大雁,正冲着她嘎嘎地叫着,叫的俞念更加愁眉不展。
“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在笼子里待得闷了。”
俞念叹了口气,看到这两只大雁,俞念不禁想起她那个时代的一句诗来。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
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属于她自己的时代,如今她是身份尊贵,但前有狼后有虎,到处都是条框的规矩和潜伏的危机。
她就和这两只大雁一样,虽然不愁吃喝,但却再也无法展翅翱翔,被禁锢在笼子里。
她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向往自由和平凡的生活。
“嗨,你们两个也真是,明明能飞得那么高,还叫人给抓住了,我放你们走吧,以后天高任鸟飞,再也别叫人抓了。”
俞念弯下身子,打开了笼子的锁,两只大雁一前一后飞出了笼子。
俞念朝着它们挥手道别,这几天相处下来,真到放走它们的时候,还有点舍不得了。
掌心靠在嘴边,对着这对大雁喊了一句。
“走吧,去属于你们的地方。”
都说万物皆有灵,大雁似乎听懂了似的,在俞念头顶的上空盘旋了两圈,又叫了几声才扇动翅膀离开。
俞念仰头叹息,这一口气还没舒完,忽然感觉脖子上传来了一阵冰冷的触感。
比这触感更冷的是从俞念身后传来的声音。
“你想悔婚?”
淳于寒低沉的声音在俞念耳畔如平地惊雷,吓得她身子禁不住颤栗了一下。
淳于寒这个衰仔什么时候来的?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神出鬼没的要吓死人啊!
淳于寒的手总是那么凉,宛如一条毒蛇盘绕在俞念的脖颈。
“大人这是说什么呢?我整天盼着嫁给大人呢,怎么会悔婚,大人是不是在外听了什么流言蜚语,误会我了。”
俞念抿唇微笑,心里却有些紧张,淳于寒武功那么高,这手稍微用力一下,俞念肯定就要驾鹤西游了。
俞念的动脉在他指尖下有力地跳动着,纤细白嫩的脖颈,握在手里有种很温热舒适的触感。
“误会?我是亲眼所见,你放走了那对大雁。”
淳于寒的食指,在俞念那跳动的动脉处,有一下没一下地刮蹭着,指腹上常年手握兵刃磨出的一层薄茧。
只是摩挲几下,那娇嫩白皙的脖颈上便泛起了一层绯色。
淳于寒滑动的指尖让俞念生出一种怪异的酥麻感,喉头上下动了动,淳于寒这是干什么,不盘他的念珠手串,改盘她脖子玩了?
最要命的是,俞念她怎么知道放走大雁代表要悔婚的意思啊!要是知道的话,就算那两只大雁嗓子叫哑了,她也不敢随便把它们给放了的。
而且这种寓意,连淳于寒都知道,俞念要说不知道,他肯定会更生气了。
“大人,我就说你是误会我了。”
水润的桃花眼眨巴两下,俞念有些撒娇地说道。
“我这怎么能是悔婚,我这是想要和大人像这对大雁一样,比翼双飞呢。”
俞念的话,成功取悦了淳于寒,让他的手上力道松了,身上的戾气也没散去了不少。
“就你会说。”
淳于寒身边从来不缺阿谀奉承的人,但偏偏俞念,她说话时眉眼弯弯都带着笑的样子,总是叫人讨厌不起来。
脖子被松开,死亡的威胁消失后,俞念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俞念白嫩修长的脖颈上,留下了淳于寒指腹刮蹭的痕迹,看着那片绯红,淳于寒莫名心情不错。
“那就绣比翼双飞。”
淳于寒嘴唇翕动,忽然跟俞念来了这么一句。
瞧着俞念的脸上又挂上那副听不懂的傻样,淳于寒惜字如金地补充了一句。
“香囊。”
俞念:“……”
绣花本身就已经很难了,他还点名要绣这么难的!俞念真想抽自己,干嘛刚刚非要说这个,给自己找不痛快。
俞念抿着嘴不说话,淳于寒抬起他那深邃的墨眸,略带不悦地看向俞念。
“不愿意?”
开玩笑,俞念当然不愿意了,但她怂,她不敢说。
“愿意,大人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愿意给你摘来。”
俞念半靠在摇椅上,笑得灿烂,黄昏的晚霞漫天,在她面前都显得失色。
“油腔滑调。”
淳于寒眼神扫过俞念那条受了伤的腿,眸色一沉。
“听说你今天把陆白氏打了。”
淳于寒真的觉得俞念是个有意思的,自己瘸着条腿,还能把人打成那样,沧海回禀的时候说,那陆白氏腰伤得很重,估计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了。
“我就是浅拍她一下……”
俞念摸摸鼻子,有些心虚,淳于寒不会是知道她惹事儿,来找她兴师问罪来的吧。
“恩?”
淳于寒斜眼晲着俞念,这小骗子又想他。
“大人都知道了,干嘛还要来问我。”
被淳于寒警告的眼神盯着,俞念垮了一张小脸儿,已经做好了听淳于寒训话的准备。
看俞念可怜兮兮的样子,淳于寒有些无奈,他还都什么都没说呢,她这就闹起脾气来了。
“我不是来责备你的。”
淳于寒开口时,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语气竟然缓和了几分。
“哦?那你是来干什么……”
俞念的话刚说了一半,南苑的大门口,猛地传来一声底气十足的大吼,惊得俞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胆阉人!你在这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