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念在盖头里得逞的一笑,美滋滋地蹿到了淳于寒的背上。
俞芷柔戴的是红纱盖头,隐隐约约的能看到隔壁房前的人影,淳于寒背着俞念。
在俞芷柔长大的小镇,她见过这样的习俗。
顶天立地的男人,为了喜欢的女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躬身屈膝,背新娘上轿。
俞芷柔突然有些羡慕俞念,淳于寒虽然是宦官,但也是风头正盛的权臣,可以为了俞念做到这样,实属不易。
而李铭瑾这个东宫太子,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的。
“我们走,有什么好看的,粗俗,不成体统!”
李铭瑾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只觉得有些刺眼,这两个都是惯会哗众取宠的,如今凑在一块了,更是不分场合的博人眼球。
冷哼了一声,李铭瑾牵着俞芷柔走在了前面。
随着身子一颠,俞念头冠上的金玉流苏碰撞,发出一阵悦耳的声响。
俞念的手,环上淳于寒的脖子,手背擦过淳于寒的侧脸,带着丝丝凉意。
“手很凉。”
她的手,平时都是热乎乎的,今天怎么这么凉。
淳于寒背上,俞念专心听着盖头歪的动静,确定了李铭瑾和俞芷柔先走了,才放心了些。
她手能不凉吗,她还不是被他给吓的。
“出嫁这么大的事情,我紧张还不行吗?”
小手不安分地往淳于寒脖子上一贴,汲取着他的温度。
“拿下去,像什么样子。”
“小气,袖子挡着呢,没人看见,我贴一会儿就不紧张了。”
紧张?又不是第一次走这套流程了,有什么好紧张的。淳于寒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俞念上次出嫁当天被退婚的事情。
她是在紧张这个吗……
“不用紧张,不会不要你的。”
背着俞念出了大门口,淳于寒低沉的声音响起,如一颗石子坠入湖中,荡起层层微波。
俞念一怔,看不出来,淳于寒还挺会撩的嘛,就光是听这句话,俞念还觉得挺感动的。
“你死也是我的鬼。”
好吧,一点也不感动了,她还是太抬举这个衰仔了。
上了花轿,俞念很是放松地往身后一靠,不管怎说,过程波折了一点,但成功避免了淳于寒与李铭瑾之间的一场灾难。
“喵呜~”
起花轿前,俞念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猫叫。
掀开盖头顺着轿子窗帘的缝隙看去,一只异瞳黑猫站在高墙上,抖着它一身乌黑油亮的绒毛。
是惊蛰!
它来了那俞乔一定也来送她了,只不过他肯定是躲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而已。
放下帘子,俞念心中生出一种圆满的感觉,对晚上洞房花烛这场硬仗,更是信心倍增。
拜过天地后,俞念就和淳于寒分开,被送入了洞房。
俞念掀开盖头的一角,打量着周围,这是淳于寒在忍冬阁临近的院子为俞念单独准备的别苑。
入目到处都是一片喜色,红彤彤的一片,怪不得淳于寒不在忍冬阁设喜房,这颜色和他那套暗黑风的实在相差太大,他肯定是不喜欢的。
春桃不在房内,俞念也不用守什么小姐的规矩,淳于寒回来还早,俞念把盖头往旁边一扔,靠在绣了鸳鸯戏水的锦被上睡起了回笼觉。
养足了精神,才好应付淳于寒不是。
等到淳于寒回房的时候,推门看到的便是趴在被子上呼呼大睡的俞念。
喜烛的暖光映在俞念憨甜的睡脸上,浓密的羽睫纤长卷翘,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时而微微颤抖两下,像是彩蝶的翅膀。
真是只小猪,又睡了。
平时淳于寒也许会放任俞念,今日她可休想这么糊弄过去。
一阵杂糅了着酒气的冷风逼近,俞念忽然感觉脸蛋一痛。
“嗯…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俞念惊醒,微微撅着嘴,抬手揉着她被掐疼的脸。
“你不先看看你都睡到什么时辰了?”
大红色的衣摆甩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淳于寒坐在了俞念的旁边,神情淡漠。
“盖头也自己掀了,你那有个新娘子的样子。”
淳于寒脸色不佳,俞念很识趣地不去惹他,毕竟是她理亏,自己睡过了头。
真是出师不利……
俞念忙捡起被她丢在一旁,已经压皱巴的盖头,胡乱往头上一盖。
“这样子是不是好一点了,你要是见了我这张脸生气,那我就一晚上都这样盖着好不好?”
当然是不好,淳于寒本就觉得大红色艳的心烦,总觉得俞念又在诚心气他,一把掀开了俞念的盖头。
忽然对上了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俞念今天的妆容比往日都精致,这套头面也很称她,看一眼就让人挪不开视线。
“看在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人别气了可好。”
俞念的语气软甜又乖顺,让淳于寒身上的烦躁统统都散得无影无踪。
“嗯。”
淳于寒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俞念给俞宁的任务,是在宴席上给淳于寒灌酒,可她观察淳于寒的脸色,这和往常一样啊,连微醺的意思都没有,她大哥是不是开小差了?
“你直勾勾地看什么。”
俞念的视线太过热烈,看得淳于寒有几分不自在。
“我看大人今日比往日更俊,更好看了。”
俞念讷讷地收回视线,不过她可没说谎,淳于寒今天的大红喜服,和他冷白的肌肤相得益彰,那张妖孽的脸少了往日的戾气,多了几分暖意。
脸长得帅,身材又好,行走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大人,掀了盖头,就该喝合卺酒了。”
俞念还是有跟王嬷嬷好好学了一下流程的。
喝合卺酒的酒杯,是用匏瓜做得像小葫芦形状一样的瓢,瓢尾用一根红线连接起来。
淳于寒抬眸,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俞念送到他身前的卺。
“你知道喝了这酒是什么意思吗?”
同饮一卺酒,便是夫妻一体,永不分离。
像他们这样的关系,本不用这样。
“当然知道,甜酒入苦卺,喝了这酒,以后我们便是同甘共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俞念这番豪言壮语,听着不像是喝合卺酒的,好像是和人结拜的架势。
“你能喝这么多?”
淳于寒倒是无所谓,但俞念这一瓢酒的分量可不少,他还没找俞念算账,可不能让她喝醉了。
俞念觉得自己酒量还是很不错的,这点酒不算什么,她反倒觉得淳于寒这么说,是在找借口推脱。
俞念眼神微眯,是时候放出她的劝酒大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