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
翰星碑所处之地一旁的酒肆包厢中,徐玥发出一声惊呼,浑身的灵力荡开,少女长发扬起,眸中有金色的流光涌动。
她几乎想也不想的就要在那时出手,可就在这时一只手却忽的伸出按在了她的肩膀。
徐玥体内涤荡的灵力在那一瞬间尽数被压制,再也无法催动半分。
感受到这一点的徐玥侧头看向身旁之人,眸中困惑与焦急糅杂:“师姐?”
她身旁站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面容姣好,剑眉星目,既有几分男子的英气,却又不乏女儿家的娇媚。这样一张脸,决计称得上是倾国美人。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张脸上始终萦绕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霜,让人不敢轻易与之亲近。那红衣女子侧头看向徐玥,轻声言道:“你好像已经为了师尊让你回到宁州的原因了吧?”
徐玥闻言,脸色一变:“师尊教诲,徐玥不敢忘怀,只是这其中关系复杂,师姐还是待到我救下阿来之后,再由我向师姐分说。”
徐玥于此之前便意识今日魏来等人的计划必定会受到多方的阻挠,她有意为其压阵,可却不想今日放出院门,那位近一年未有谋面的师姐魏锦绣忽然寻到了她她不敢拂逆自家师姐的意思,只能与她一道来到这翰星碑旁的一处酒肆包厢中观战。只是整个过程中,魏锦绣都更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并不与徐玥有所交谈,同样对于那翰星大会上发生的种种亦漠不关心。
直到那个叫韩谷幽的家伙出手,魏锦绣方才将目光转移到屋外。
“复杂?能有多复杂?”魏锦绣眯着眼睛问道,那眸中于那时绽射出灼灼的光芒,仿佛要将徐玥从上自下看个通透。
“师尊让你归家这一年,是为斩尘做最后的准备,你要做的是了却以往所有的牵挂,然后回到归元宫中,斩却红尘,铸就无垢神躯。而你现在呢?我看似牵挂未了,反倒越陷越深。”
魏锦绣的话语之中不乏质疑之意,但此刻的徐玥却无心关切她话中深意。少女的目光始终被不远处那处擂台所牵动,此刻的魏来刚刚站立起身子,便又被那韩谷幽所击倒在地,他的浑身上下沾满了尘土,嘴里不住有鲜血溢出,握刀的虎口似乎也已经裂开,亦有血迹顺着刀身而下。
徐玥的心底焦急,再次言道:“师姐你我好歹同门一场,当真要如此为难师妹吗?”
“为难?我是在帮你。”魏锦绣眉头一挑如此言道:“师尊常言,红尘众生,最是愚昧,见小利而忘大义,知终死却为镜花水月般的权与利争得你死我活。师尊之所以让我们斩断红尘,为的便是让我们可以忘却凡尘之中注定逝去的一切,一心求天道,得长生。”
“你终将斩断红尘,今日你在乎的亦或者憎恨的,都将随着红尘一并了断,他们会忘却你,你亦会忘却他们,今日执着注定毫无意义,又何必挂怀呢?”
魏锦绣幽幽言道,语调平静淡漠,不夹带半点悲喜。但听闻这话的徐玥眉宇间却涌出了些许煞气,她盯着魏锦绣,冷下了声音言道:“若我今日一定要做呢?!”
随着这话出口,整个包厢中的气息突然阴冷了下来,而方才因为魏锦绣出手而在徐玥眸中退散开来的金色流光再次涌现。
“嗯?”这样的变故让魏锦绣的眉头皱起,但转瞬又释然开来。她感叹道:“不亏是师尊看重的接班人,这般年纪便已开有圣门了,比我们几个确实强出不少。但……”
说道这处,魏锦绣有意一顿,随即她的眸中亮起了一道比起徐玥更加璀璨的金光,一股浩大且威严的气息自她周身漫开:“但在你斩却红尘之前,你依然不会是我的对手。”
她平静的说道,语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与决然。
感受到某些变化的徐玥眸中涌出了震惊之色,她呢喃道:“师姐的红尘斩尽了?”
斩尘宫不同于归元宫的其他几座神宫,甚至不同于这北境大多数的宗门,宫中弟子寥寥数人,平日里各自修行,除了每个月例行的师尊授业之日外,众人几乎鲜有见面。徐玥对于这位早自己十余年年入门的师姐并称不上熟悉,但也大抵听说过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她的天赋极佳,入门时间虽然相对于其他几位师兄师姐晚了一些,但修行速度却快得出奇,师尊最开始便是将其定位斩尘神宫的下一位宫主,只是于后很多年,这位天资过人的师姐却有一道红尘如何也无法斩断,于是乎师尊震怒,便剥夺了其神宫继承人的位置。
此后多年,魏锦绣停滞不前,却不想今日再见,对方却已然斩落红尘,铸成无垢神躯。
面对徐玥此问,魏锦绣并未在第一时间作答,而是将目光投注在不远处的擂台上,轻声言道:“师尊所斩落红尘之后,心无旁骛,身无尘埃……可莫名的是,我觉得此刻台上那位你的情郎我很熟悉,就像是在什么地方曾与他见过。”
这番言辞让徐玥一愣,斩却红尘之后,便意味着忘掉世间事,那又怎会还记得谁呢?但她观此刻眉头皱起的魏锦绣不似胡言,她不由得有些疑惑。
“你放心,他死不了,毕竟有人比你更关心他的生死。”魏锦绣的声音再次响起,徐玥又是一愣,但下一刻便反应过来——那位州牧大人想来此刻也应当注视着此地的情形,他想来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魏来死在此处,有道是关心则乱,徐玥经过魏锦绣的点拨心头的慌乱稍缓,周身的气息也平复了不少。
魏锦绣感受到这般变化,微微一笑:“现在咱们可以继续聊下去了吧?”
徐玥依然有些放心不下,目光时不时还会落在那擂台之上,魏来的处境始终牵动着她的心,但魏锦绣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知道自己再做拒绝恐怕也难以有所成效,故而压下了心底的担忧,沉眸看向魏锦绣,问道:“师姐到底想做什么?”
魏锦绣一笑,目光也落在了不远处的那位少年身上,此刻的魏来再次遭受到了韩谷幽的一阵猛攻,身形摇摇晃晃不得不以长刀杵地方才能勉强站直身子,浑身上下更是鲜血直流,侵染了他脚下的地面。
魏锦绣盯着那景象,嘴里轻声问道:“你听说过大湮吗?”
徐玥的面色古怪,倒并非因为这个问题有多生涩,实则是这样的问题太过简单,尤其是对于身为斩尘神宫弟子的她来说,更是如此。
“师姐这是何意?我怎会不知道我斩尘神宫的大湮之法?”徐玥皱眉反问道。
但魏锦绣却并不理会徐玥的追问,反倒是眉头越皱越深,神情困惑自言自语了起来。
“所谓大湮之法,是以斩尘剑为引,将受法者的因果尽数剥离的法门。受法者于此之后,与这方天地便再无半点联系,必定遭受道天地之力的反噬,身死道消,被彻底从这世界上抹除。”魏锦绣自语说罢这番话,又看向徐玥:“师尊说大湮之法太过狠毒,故而这法门从创出之始便从未被人动用过,但我觉得师尊此言不妥……”
“试想那大湮之法将受法的因果剥离,那自然也包括施法者本身与受法者之间的因果,如此一来施法者也同样并不记得自己曾施展过此番,如此一来,从未动用过此法的记载便显得并不可信。”
徐玥听到这处不免心头一跳,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魏锦绣问道:“师姐觉得你斩断最后一道红尘时,使用过大湮之法?”
魏锦绣依旧不曾理会徐玥的问题,继续自语道:“可那接受大湮之法的受法者于此之后到底会遭受到怎样的境遇呢?他会真的被天地伟力反噬而死吗?而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扛过了天地伟力的反噬,那他会以什么样姿态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呢?”
“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说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被遗忘,他就像一个幽灵漂泊于世间……我们看不见他,听不见他,他可以洞悉这世上所有的秘密,却无人能够发现他的存在……”
说道这处,魏锦绣再次转头看向徐玥,脸上的神情困惑至极,却又带着一股诡诞的兴奋,她问道:“你说会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吗?”
徐玥暗觉今日的魏锦绣有些不正常,她皱起了眉头,说道:“师姐,天地伟力强悍无匹,就是师尊也难以抗下,师姐就不要多虑了,不会有那样的存在,师姐天资过人,想来也不会为了斩断一道红尘而动用大湮之法。”
“是吗?”魏锦绣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不懂。”
“什么?”徐玥不解道。
可就在这时,魏锦绣的身子一颤,她猛地转向魏来所在的擂台方向,她眸中的瞳孔剧烈收缩,嘴里喃喃言道:“他来了。”
……
萧牧与阿橙已经一路高歌猛进杀到了第一百三十余于位,这样的进展当然算不得快——那些外族子弟在瞥见那韩谷幽的神威之后,本已放弃抵抗的心思却再次活络了起来。他们不再如之前那般一位的认输反倒每一个都脱够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方才结束,为的便是希望那个韩谷幽能够在解决掉魏来之后,再帮他们将阿橙与萧牧一并解决。百姓们也停止了欢呼,他们都神色凝重看着正中的那座擂台上,那个已经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少年……
从一开始的发难,到现在拖着整个宁州近两百余位子弟挤入翰星榜,魏来已经做得足够好也足够多了。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还要这样坚持着与一位他注定不是对手的家伙战斗下去,此刻魏来的惨状,众人看在眼里,心底却不免涌出悲愤之意。
他们当然无法了解魏来的心思,但此刻还在不断发起挑战的萧牧与阿橙却明白——这个叫韩谷幽的家伙,显然是天阙界亦或者袁袖春一手安排下来的暗子,他决计不会满足于击败魏来,他的目标是包括魏来在内的萧牧与阿橙,他要阻止宁州子弟的计划,而魏来之所以拖着已经几乎浑身是伤的身子与之对战,为的亦是给萧牧与阿橙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二人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无论心底对于魏来有多少的担忧与不忍,此刻他们都只能咬着牙继续往上挑战下去,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算是对得起此刻魏来的坚持。
韩谷幽又一次将魏来击倒在地,但他的脸上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惬意笑容。
他并不蠢,事实上就如那桔宁所言,表面看上去不过少年的模样的他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早年他曾是固州边境的一位农夫家的孩子,没有天赋也没有家世可言,机缘巧合之下他却得到了一本名为《化冥炼魂》的残破古籍。古籍上记载着一种阴毒的功法以生人魂魄祭炼成丹药,将之服下便可使吞药者修为增长并且容颜常驻的法门。
韩谷幽当然明白此法的狠毒,为此他犹豫辗转了数月光景,却终究抵不过对力量的渴求。他先是对村中的孩童下手,在品尝过孩童的生魂制炼而出的丹药所带来的力量后,他一发不可收拾,将整个村庄,甚至他父母都制炼成了丹药。于此之后,他游走与燕地各处,也算得声名狼藉,但却凭着诡诞的修为与狡猾的心思一次次的逃过那些正派人士的追杀。直到半年前,他被韩觅招入了麾下。对方许诺他每个月都会从死囚中为他选出十位年轻力壮之人供他修行,这也才有了今日之事。
但生性狡猾的韩谷幽却更明白,眼前这个少年是那州牧江浣水的外孙,嘴上羞辱一番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取下他的性命,江浣水盛怒之下,整个大燕都得为之胆寒,那时袁袖春会不会保下他可是谁都说不清楚的事情。况且他此行的目的并非要杀了魏来,而是将包括魏来在内的萧牧等人击退,以此让天阙界的山河图计划无忧,相比于杀死魏来这样的下策,让其知难而退方才是上策……
可是令韩谷幽想不到的是,这个叫魏来的少年心性比他想象中要倔强百倍不止。
他已经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伤口,这擂台上亦随处可见从对方身上洒下的鲜血,但对方却依然强撑着自己的身子,没有半点就此认输的打算。
他皱起了眉头,心底难免涌起一股恼怒憋屈之感。明明他又千百种办法可以杀了眼前的少年,可偏偏他却不能也不敢出手。
他伸出手,黑色的煞气奔涌,再次将魏来击倒在地,目光却瞥向一旁的翰星碑,此刻萧牧与阿橙已经杀到了一百三十余名再打下去,很快便会触及到那些天阙界的门徒,这无疑是让韩觅交代给他的任务落了空。他有些焦急,可到底的少年再次爬起了身子,他浑身是血,身形摇摇晃晃,可就是凭着拿一口气,怎么也不彻底的倒下。
韩谷幽见此情景,有些无可奈何,他朝着一旁的袁袖春看了看,对方的眉头同样皱得极深,感受到韩谷幽的目光,那袁袖春不露痕迹的朝着点了点头。
韩谷幽见状,心底顿时有所了解,他的面色一沉再一次朝着魏来发动攻击,这一次,他加大了几分力道,魏来的嘴里喷出一口血箭,身形暴退数步再次跌倒。此刻少年脸上的神情萎靡,可双手却还是固执的深处,用地的摁在地面上试图站起身子。
“好了!诸位也见到了魏公子的奋勇,对于宁州百姓来说,魏公子今日所做,实乃我宁州之英雄,我宁州我大燕都将铭记今日魏公子所为。韩觅现在便将魏公子送到医馆好生医治,若是有甚闪失,我定拿你试问!”而就在这时,那袁袖春亦快步走了上来,他一脸急切的高声言道,说着他身旁的韩觅也快步而出,领着一群黑甲甲士便要跃上擂台,将魏来扶出。
看众人焦急的模样,让周围的百姓一阵恍惚暗以为这位太子殿下终于良心发现……
“我还没输!”但那却甲士方才来到那擂台之下,擂台上还却传来了魏来沙哑的声音。
甲士们一愣,袁袖春的眉头皱起,但嘴里却是苦口婆心的言道:“魏公子求胜之心固然值得嘉奖,但过于执着于胜负却也非英雄所为。魏公子留得有用之身,他日方才可更好报效国家!”
说着,袁袖春又看向身旁的甲士,那些甲士们顿时明白了袁袖春的意思,一个个运集起周身灵力便要飞身而上,竟是要强行将魏来从擂台上拉下来的架势。
“殿下!此举不妥吧?”一旁负责这方擂台的文官也意识到了袁袖春的心思,他赶忙上前言道。
“有什么不妥?魏公子此刻已无战力,你想要让我大燕痛失一栋梁吗!?”袁袖春痛心疾首的怒吼道。此言出口,那文官顿时缄默了下来,不敢去忤逆此刻的袁袖春,而那些甲士们也再无半点顾忌纷纷飞身跃上了擂台。
魏来咬牙用双手撑着自己的身躯,他也瞥见了那些正快速朝他奔袭而来的黑甲甲士们,他知晓袁袖春心中打着些什么样的主意,他的眸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随即运集起周身的气力,怒吼道:“三霄军何在!”
此音一落,人群外便响起一声声高呼:“属下在!”
只听一阵甲胄碰撞之音响起,人群不由得散开,一大群身着三霄甲胄的士卒猛然朝着此方围拢过来,将这擂台以及站在擂台旁的袁袖春一并围住。
三霄军的到来,让这擂台周遭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那些杀到了擂台上的黑甲甲士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纷纷停下了步伐,神情紧张的看向袁袖春。
袁袖春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的目光扫视那些将他围在其中的三霄军,数量众多恐有数百之数,而这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什么意思?你们是要反了吗?”他身旁的韩觅眯起了眼睛,冷声喝道。
但这样的怒吼却并未让周遭的三霄军生出半点退意,他们神色冰冷的围拢在那擂台的周围,对于韩觅的怒吼聪耳不闻。
“殿下……是大燕太子,是宁州未来的主人。”这时,擂台上的魏来终于艰难的站起了身子,他沉着眸子,阴冷着脸色,用尽浑身的气力大声言道。
“百姓们称泰临城中的陛下为君父,君父君父,既为万民之君,亦为万民之父!”
“宁州又百万英魂曾为大燕的君父而战,抛头颅洒热血,至今依然埋骨他乡,不得归处!”
“而今日,殿下这宁州未来的君父却将宁州拱手让人!殿下可有想过于今日之后,我宁州的亿兆生灵该何去何从吗?殿下就不怕那埋骨他乡的百万英魂日日夜夜叩打殿下的宫闱,质问殿下吗?”
魏来的声音越来越大,眸中的火焰也越烧越旺,他不再去看自己的对手,而是瞪大了眼珠子,怒目看着擂台下的袁袖春。
而这番质问可谓掷地有声,每一个字眼都宛如一道重锤敲打在袁袖春的心脏,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随着魏来的质问,周遭那些三霄军的甲士,那些宁州的百姓都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觉得有些难堪,不得不厉声言道:“魏来!你不要仗着自己是江浣水外孙便在此地胡言乱语,妖言惑众!立刻给我从擂台上下来,否则我定上奏父皇,将你这挑拨民愤,意图谋反之罪状一一呈上!定治你一个谋逆之罪!”
“哈哈哈!”袁袖春的恐吓换来的却是魏来一阵放声大笑,“我爹魏守,勤勤恳恳,执政乌盘城以来哪一个百姓不是交口称赞!可你燕庭嫉贤妒能,为自己算计,将那恶神引入乌盘江中,致使百万沿江百姓气运沦为那恶神食粮。我爹为民请命,却最后尸骨无存,至今衣冠冢上不敢刻有碑文!”
“我爹同门师兄吕观山,再任乌盘城知县,修大堤、开荒田、立学馆,哪一件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还是那乌盘龙王,分明罪状齐全,却治之不得,最后反倒是吕观山尸悬城门。”
“今日我宁州百姓为宁州而战,为自己故土的未来而战,我以命相搏,尚未言败,殿下为何非让在下认输不可?敢问殿下,魏守何罪之有?吕观山何罪之有?魏来何罪之有?宁州何罪之有?”
魏来的质问让袁袖春愈发的哑口无言,这位大燕的太子殿下被气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他指着魏来,声音打颤的言道:“反了!反了!”
魏来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刀,他浑身的气机紊乱,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不断席卷着他的身躯,但他却在那时将自己的腰身挺得笔直。
他厉声道:“君既忘民,何以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