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常瑞青这么一说,孙中山脸上的笑意就怎么也掩饰不住了,好像已经看到běi jīng城里面的那张宝座在向自己招手了!
他拍拍巴掌:“这回是北洋要咱们发兵北上去抗俄的,想必那几个督军、省长的,也不好阻拦咱们的大军吧?那等到咱们的军队开进湖南、江西、浙江、上海以后呢?是不是该图穷匕见把那些军阀都收拾了?”
常瑞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收拾当然是要的,不过对于不同的军阀,咱们也可以采取不同的办法。比如湖南的谭婆婆,既没有实力又没有靠山,他在湖南的自治搞得也不怎么样,我看还是把他请到广州来当个什么考试院长吧!湖南省由中第 214 北上抗俄 七 太yīn险了!央直辖,实行军政统治!一切制度参照闽粤,湖南的湘军,还有三个师的滇军也统统按照国民革命军的标准改编!编成第十一军。
浙江、上海嘛,卢子嘉、何丰林这段时间表现不错,没有和咱们为难的意思。不如就委任他们出任浙江省主席兼保安司令和上海市长兼jǐng备司令……北洋的第四师和第十师可以改编成新编第二军,浙江、上海可参照四川,先实行自治,不过江海关的关税必须上缴zhōng yāng!新二军也可由卢、何二人掌握,让他们继续在浙江、上海逍遥一阵子。也给北洋系统的其他军阀一点希望嘛。
至于江西嘛,一个穷省而已!陈光远也就一个师的兵,没有什么实力。等到湖南浙江都平定下来。派人送张三五十万的支票给他,让他自己下野交出兵权算了!”
孙中山瞧着常瑞青,淡淡地道:“湖南、江西我是不担心的……有程颂云和李协和他们的号召力,再加上三个军的兵力,绝对是手到拿来。可是卢子嘉那里……耀如弟,他可是你的姻亲,第 214 北上抗俄 七 太yīn险了!还是你去解决吧。”
常瑞青笑着点点头。孙中山又接着道:“湘、赣、浙三个省如果能拿下来。再加上现有的闽、粤、桂,还有马上要打下来的云南、贵州、四川……国民zhèng fǔ的地盘可就一下子膨胀到九个省了!”
“是十个省!”常瑞青笑着提醒道:“辽宁差不多也是咱们的地盘了。”
孙中山皱了下眉,语调已经凝重起来了:“对。还有辽宁……可是耀如弟啊,咱们借着抗俄的名义大肆扩张地盘是没有问题的,只要能把俄国人赶出去就成!要不然咱们这样干。只怕会招来天下人的非议啊!”
常瑞青静静地瞧着孙中山,似乎是对什么“天下人非议”的话很不以为然,最后还是淡淡一笑,语调也严肃了起来:“先生,抗俄之役实在是必胜的!别看那六万俄军来势汹汹的,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因为那不过是两个俄**阀的私兵,那是谢苗诺夫和霍尔瓦特安身立命的本钱,他们才舍不得把这些本钱扔在中国的土地上呢!而且他们这次是孤军深入,后方空虚,后勤也不济。完全是打着吓倒我们。或是将我们轻易打败的主意。如果他们的后方不稳,或者补给难以维持,他们一定会不战而退的,到时候再让蒋总司令指挥大军掩杀,就可以轻易取得大胜了。”
孙中山站起身拍拍常瑞青的肩膀。笑眯眯地道:“耀如老弟啊,那么说起来,你一定是有了让白俄后方不稳,粮饷不济的办法了?”
常瑞青耸了耸肩,笑道:“办法已经有了,属下会让参谋部以指导意见的名义下达给东北抗俄军司令部。听不听嘛。就是蒋总司令的事情了。”
军事委员会参谋部的指导意见到了东北抗俄军总司令部之后,那位蒋总司令大概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扔废纸篓里去了。倒不是因为他不重视常瑞青的意见,而是现在的蒋J石真的很忙,忙的都没有时间考虑抗俄的事情了!
他的司令部是11月6rì,也就是冯国璋大总统发表“联合抗俄”通电的前一天才从营口迁入奉天城的。进了这个张作霖的老巢之后,他就开始张罗着鸠占鹊巢的事情了!一边同奉军的将领们拉关系攀交情,大撒金钱外加封官许愿,一边还借着改编奉军为抗俄军的名义往往队伍里面塞人,大都是他在黄埔军校的学生。
此外就是加紧同rì本帝国主义的势力勾结了!那个rì本驻奉天总领事矢田七太郎现在已经是蒋J石的政治顾问了,原来徐树铮的顾问土肥原贤二也跑到奉天当了老蒋的军事顾问!还有一些在东北这里的rì本商人和军官,都是他的抗俄军司令部的座上客。
最后就是忙着拼凑他自己的幕僚班子。他在上海的“革命导师”张静江,他在保定军校和rì本陆军振武学校的同学王柏龄,国民党里的rì本通张群,还有那位曾经在孙中山身边担任秘书的国民党才子戴季陶都被他请到了奉天。每天除了应付各方面的人物和事情,就是同这些亲信幕僚在一起商议密谋了。
11月12rì这天,他刚把矢田七太郎送出门去,就看见王柏龄已经走了进来,正含笑打量着他,手里还捏着一份电报纸。
蒋J石笑道:“茂如,坐吧。我这里是草创的局面,你也忙得不浅吧?有什么事情没有?”王柏龄笑道:“是欧洲的事情,世界大战已经结束了!德国刚刚在贡比涅森林签署了停战协定,同盟国一方战败了!”
蒋J石从王柏龄手里面接过电报纸扫了两眼,就把电报搁在一边了。从两天前德国11月革命的消息传回国内,他就知道德国已经打输战争了,不过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同中国没有什么关系。他又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了王柏龄道:“茂如,这是东北抗俄军dú lì师代理师长唐九送上来的报告。他的军队上个月被北洋的吴佩孚部偷袭了一把。损失惨重,无法在吉林省境内立足,只好退到俄国境内去了……看来你这个dú lì师师长是干不成了。”
王柏龄无所谓地笑了笑:“干不成就干不成吧,这支兵本来就是赤sè旅的队伍,给了我也未必能指挥的了。再说了,我现在在介石兄手下,还怕没有兵带吗?”
蒋J石捏着自己的眉头苦笑道:“我这个总司令也是个空头的。奉军的主子还是那个被徐又铮扣住的张雨亭!他才是正牌的东三省保安司令,我这个东北抗俄军司令不过是暂时的。”
王柏龄沉默着点了点头,对蒋J石现在所处的不尴不尬的局面。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虽然表面上看着挺风光的,奉军的那几个师长、旅长也都捧他的场,rì本人好像也很支持他。可是蒋J石却没有货真价实的实力!他塞进奉军的那些黄埔军校毕业生也只是低级军官。根本掌握不了什么大权。至于那两个正陆续从南方运来的军,也不是他蒋J石的私兵,一个是军事委员会牢牢控制的国民革命军,一个是广西军阀的半私人军队。
蒋J石又叹了一声:“本来还想把那个dú lì师接过来给你带......这样也算是有点实力了。可没想到常耀如居然连这点实力都不肯给我!看来想要打开局面,还是只能从奉军入手啊!”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到王柏龄身边,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茂如,我想让你走一趟哈尔滨,去见徐又铮!”
“徐又铮?”王柏龄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蒋J石:“J石兄,你的意思是......”
蒋J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张雨亭在一天,他都是奉军那帮老土匪的头目,咱们想要真正控制住奉军都是痴人说梦,除非他这个奉军的老大哥不存在了!”
王柏龄一下就站了起来:“J石兄。你要做什么?”
蒋J石一下拉住了他的手,沉着声,冷冷地道:“徐又铮现在被困在哈尔滨是进退不得了,北洋如今又是一个坐等灭亡的局面,我想他一定不会甘心的!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帮我杀了张雨亭!”
“什么!什么!”王柏龄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自己这个老朋友。蒋J石的脸sè已经yīn沉的有些可怕了,他一字一顿地往下说:“茂如,你去告诉徐又铮,我没有兴趣把他的四个师留在哈尔滨!我只想要张雨亭的命......只要他肯行个方便,我也给他一个方便,放他的人回关内去!”
“J石兄,你当真!?”王柏龄颤着声追问道。
蒋J石冷冷地点头:“当真!茂如,你去对徐又铮说,我可以先放两个师的北洋兵入关,他再把张雨亭的命给我,我再放最后两师北洋兵走。”
王柏龄深吸了口气,重重地点头:“好!我这就去哈尔滨,只是徐又铮的四师兵要是入了关广州那边可就麻烦了......”
蒋J石眉毛一挺,冷哼道:“那也是常耀如的麻烦!”
......
常瑞青脚步轻快地回到了自己在观音山脚下的公馆里面,虽然面子上还在尽力保持矜持的样子,但是那点笑意还是掩饰不住。
他的弟弟常瑞元和卢四小姐、吴嫣儿两个女人站在他的面前。常瑞元已经没有了给人当小听差时的那种神态,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很有点能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的味道。其实也是,随着常瑞青和国民zhèng fǔ的强势崛起和北洋的节节退让,常瑞元在上海黑白两道上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前一阵子他的老头子黄金荣还召集门徒,当众烧了常瑞元的拜师贴,表示要和他兄弟相称了!至于他那个岳父老泰山卢永祥,更是不遗余力的在提拔抬举他,哪怕他把吴嫣儿公然娶进门,卢家父女也只当没这回事情。这次更是委了常瑞元一个浙军少将参议的名义,派来广州和国民zhèng fǔ接洽易帜事宜了。
看着哥哥在打量着自己,常瑞元模仿着江浙财团那些大老板的样子,手指夹着雪茄抱拳行礼道:“大哥。别来无恙啊。”
常瑞青笑着冲自己的弟弟点点头,又对两个弟媳笑了笑,便拉着弟弟的手往书房的方向走去。进了书房,他才对常瑞元道:“卢子嘉提出些什么条件?”
常瑞元找了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笑吟吟地对常瑞青道:“也没什么,就是浙江、上海两块地皮要归他和何丰林统治。还有国民革命军不能长驻浙江。至于上海嘛......我岳父和何丰林倒没有说不让咱们的国民革命军驻扎,只是上海滩的洋鬼子私下向我表示过不让国民革命军进驻的意思。作为交换,他们同意把江海关的关余交给国民zhèng fǔ管理。但是江海关的税收必须优先用于偿还中国对外的欠款,大哥,你看......”
常瑞青点点头。眼下的国民zhèng fǔ表现出了强烈的民族主义和赤化的倾向,当然是不怎么讨帝国主义的欢心了!他们不想让国民革命军进驻上海也没有什么奇怪,至于不愿意放弃江海关的利益就更正常了......中国想要发展,总是避免不了同那些在华有特殊利益的帝国主义斗争的!只是,现在还不是马上同这些洋鬼子撕破脸的时候!虽然那一天也不会遥远了。
他现在担心的倒不是那些帝国主义的势力,而是江浙财团对自己的态度。现在的国民zhèng fǔ怎么说都是有不少社会主义的成分,自己还有一个中Gzhōng yāng局委员的头衔,自己的把兄弟王亚樵领导的工会势力同这些江浙财阀领袖们多少也有些矛盾。如果这些家伙不肯同自己保持合作关系,倒是有点让人头疼。不过,这点担心却没有在他的神sè上面表露出来。
他朝常瑞元微笑道:“瑞元。你去告诉卢子嘉,他的要求我都可以接受。不仅如此,我还要再加上一条......筱嘉兄(卢永祥之子)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出来做点大事了!军事委员会正在筹办陆军大学,我想让筱嘉兄也去镀一下金。将来也好大用。你把我的想法转告卢子嘉,问问他的意见。”
常瑞元也是聪明人,如何不了解哥哥的意思?看来常瑞青是想一箭双雕,一方面把卢筱嘉当chéng rén质扣在手里。一方面还准备通过提拔卢筱嘉拉拢住卢永祥的势力引为己用,算盘打得很jīng明啊。
想到这里他微笑着拍了拍胸脯道:“大哥,我岳父是识时务的。他一定能看出你的苦心,不会拒绝让筱嘉兄出来做点事情的。不过.......筱嘉兄是xìng情中人,到时候还请大哥多担待一些。”
常瑞青自然也是一口允诺,接着他又和弟弟闲聊了几句,才让管家安排他们夫妻三人去休息。而他这个大忙人在晚饭之前还有一个重要的客人要见,那便是刚刚从东北返回的周E来。
周E来是秘密到访的,两人见面的地点也是常公馆内一间隐蔽的办公室。常瑞青走进这间办公室的时候,周E来早已经到了,正和他介绍给常瑞青的秘书李璜在那里闲聊着什么。看到常瑞青进来,两个人便要起身迎接,常瑞青则笑着摆了摆手:“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
他拉了把椅子就坐在了两人面前,微微一皱眉,对周E来道:“翔宇同志,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我党所控制的一支武装力量在上个月底被北洋军击败以后退入到俄国境内去了!目前他们已经越过了俄国滨海铁路线,正在向阿穆尔河沿岸进军。”
说到这里,常瑞青这个很有些心狠手辣的家伙的脸sè居然浮现出了担忧的神sè,难道是在担心自己那个野xìng十足的漂亮小姨子的安危吗?周E来被他几句话说得是一头雾水,现在北洋军不是已经缩回哈尔滨了吗?这个“我党”的武装为什么不回国,而是向阿穆尔河挺进呢?他们想去哪里?
常瑞青又叹了一声:“本来这支部队是有机会返回国内的,可是这支部队里有一些俄国同志......都是被打散原苏俄红军的官兵,还有俄国GCD的同志,他们的意见是想让咱们的这支武力留在俄国远东,帮助俄国革命!E来同志,俄国远东的情况你也知道,还有那个《rì俄密约》的文本你也看过,你觉得咱们应该让这支武装留在远东帮助俄国革命吗?”
听了常瑞青的这番话,周E来微微感到有些奇怪。这支赤sè旅的武装的事情他知道一点。不过赤sè旅并不是中G领导的组织,这支军队和中G也没有一毛钱关系,一直都是常瑞青在控制的,怎么现在摇身一变就成了“我党的武装”了?而且还要在局势极为混乱的远东地区发展.......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眼前的这位常副委员长一定是想借中G的牌子在远东地区搞什么yīn谋诡计了!但是周E来一直以来和常瑞青的关系都很不错,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原则xìng特别强,一点不知道变通的革命者。所以他便一脸郑重地对常瑞青道:“耀如兄,我觉得让他们留在远东帮助俄国革命是可行的,我去和俄G特使越飞同志谈一下,相信可以说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