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小王庄,竟然从街心位置传出一声声凄厉的呼叫,还是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声,这可没办法不让阿圆奇怪。
穗儿率先跳下马车,往发出声音的宅院中跑,雷子驾着车随后紧跟。
“啪啪啪――”,穗儿把那家宅院的大门拍得山响:“谁在里面?为什么还不离开?”
雷子把马车停稳,立刻奔到院门口,脑袋左右巡视着,唯恐郡主和穗儿这对主仆遭遇到啥不测。
阿圆脑子里转过了很多种危险的可能,这里是凶杀现场?拐卖妇女的窝点儿?才会传出女人的哭嚎……
看到主子也跳下了马车,雷子恼了,抬脚一踹,本来就并不算结实的木门,“哐当――”,应声被踹开了。
又一声惨叫传出来,这次更响亮了。
“使劲儿!快生下来了!再加把劲儿!”一个老迈的妇人声音在强调。
屋子里应该至少留下了两个人,还都是女人,没有想象中的凶杀或者拐卖的狗血剧情,反倒很可能是――在生产!
阿圆可是生过孩子的,一旦想明白,立刻把雷子往外撵:“你去看着马车,我跟穗儿进去帮忙。”
“可是大家都撤到高处去了――”,雷子嘟囔道,虽然展护卫说了,那堤坝还有一尺的余头儿没漫过来,目前看保险的很,到底是站到高处去才能安心不是?
可惜,他的意见再一次被忽视了,院门“咣当――”一声。把雷子给关在了外面。
里面还真的就是一对儿妇女。老的大概是婆婆。很有经验的抓着一把大剪刀,站岗似的堵着屋门,不让阿圆和穗儿进去。
老太太一身血污还掂着凶器,得幸亏雷子没看到她,不然,少不了即刻下手搏斗。
“老人家,我们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吗?”阿圆笑面如花,穗儿也是一脸的良善。老太太的戒心就放松了。
这肯定是偷偷的躲起来帮着闺女或者儿媳妇生孩子的,也确实这种情况没办法挪动,生到荒郊野外去更不方便。
老太太一脸的褶子紧抓在一起,迟疑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小王庄来做什么?这村子里,啥也没有了!”
穗儿不乐意了,郡主都说清楚了想帮你家的忙,还掂着把大剪刀比比划划的,太不识抬举了吧?
“这是福瑞郡主!”穗儿说话了,语气重重的:“郡主担心堤坝决口子,淹到了小王庄的村民。这才下令让全部撤退的,怎么你家非得留下?多危险啊!”
“福瑞郡主?”老太太懵了。不至于吧?堂堂大宋御封的郡主,就这么浑身湿哒哒的,穿的奇形怪状的大袍子,就跑到自己家里来了?
“啊――”,又一声惨叫不受控制的响起,里间屋里的妇人,又经受了一波宫缩的攻击。
老太太立刻就把刚才的话题抛在脑袋后面了,掂着大剪刀扭头回屋:“别急别急,等奶奶来了再出……”。
阿圆没含糊,这会儿正是用人的时候,进屋帮忙吧!
穗儿到了这个时候才真心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小姑娘嘛,没成过亲,也没见过别人生孩子,压根儿听不懂说的都是些什么。
老太太身上都被血污了,证明羊水早破,产妇距离真正生产的时间很近了。
“哎――你怎么进来啦?郡――郡主大人――”,老太太口吃了。
躺在床上的妇人及时睁开了眼睛,满脸都被汗水糊住了,猛一睁开,还看不很清楚,只觉得是一个青色的大袍子,在眼前晃动。
“郡主?郡主大人?啊――”,又一声尖叫,从妇人的口中呼出,不过,这样剧痛的时刻,产妇还能重复一下阿圆的来历,也真不简单。
能得郡主大人相帮着生孩子,这福气可不是一般的大,产妇努力的想要对阿圆笑一笑,不料,下一波剧痛随后赶到,根本没给她留时间寒暄一番。
阿圆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拣最轻松的活计,帮着产妇调整呼吸:“一二――呼――对了对了,就是这样使力借力就可以了……”。
老太太的活计比较艰巨,老老实实地掂着剪刀随时准备给谁来那么一下似的,阿圆皱了眉头,扭脸对穗儿安排:“去灶房看看有没有热水?要沸腾的,回来给剪刀消消毒!”
穗儿撒腿就跑,古代人生孩子又叫“闯鬼门关”,大大小小的人儿都知道其中的厉害,得抓紧些,听那妇人叫的这样频繁,肯定是要生下来了。
其实人家老太太早就把热水煮好了,穗儿添了一把柴,就随机舀出一大盆热水来,端到了产妇的屋子。
阿圆的手其实也不干净,不过,有经验老道的老太太在,还不需要她亲自下手,当然,她也不知道怎么下手。
反倒是颇为嫌弃的对那个当婆婆的建议:“老人家,把您的手和剪刀都得清洗一下,要不然,脏东西可就传到你的小孙子身上去了,容易得病……”。
“噗――啊――”,产妇登时忙里偷闲,喷笑了,随即,再次大叫一声,又来了!
老太太动作还挺麻利,也很给福瑞郡主面子,当真蹲下身子,把自己的双手和剪刀都在滚水里走了一圈儿,烫的在嘴巴里发出“嘶嚎嘶嚎”的声音。
“郡――主!”产妇抓着阿圆的胳膊,手指甲掐进了肉里,仿佛这个名字一念叨,就能保佑自己平平安安生下第二胎,还得是男娃……
“嘶――”。阿圆也暗吸了一口冷气,这产妇的手指甲干净不干净啊,掐进肉里要是见了血怎么办?
好在,“生了生了!”的欢叫声唱响了,老太太欢天喜地的给新生儿擦拭了一下身上的血污,然后单手把这个光屁股小孩儿的两个脚丫子一提,另一只手利利索索的伸过去“啪――啪――”两下……
“哇――哇哇――”,挨了打的小朋友委屈的大声号啕,人家来一趟容易么?九死一生的,还要挨打?
“嘿嘿――小子――真是小子――”,老太太把哭过了的小人儿平放在床边儿,乐呵呵的给他包上小襁褓。
得了孙子的庄家妇人就是这般奇怪,根本不考虑生产下孩子的母亲是不是需要休息或者别的,一门心思的去逗弄它她新得的孙子去了。
“啊――”,又一声惨叫响彻耳朵边儿,难道肚子里还有一个娃儿要生不成?刚刚那肚子,可就是一般儿的大小啊。
“哦,我给忘了!还有胞衣……”,老太太把孩子放好,急忙忙回来照顾儿媳妇,生完了孩子以后,还有一个小磨难,就是把孩子的胞衣生出来……
阿圆任凭产妇拽着她的胳膊闭眼睛,太累了,咱体谅她。
只是,这撤退的命令是自己发出的,小王庄有潜在的隐患,不能再留人。
“这位大嫂,请问您现在能不能挪动?我外面有马车,可以把您和孩子都接过去,我们到高处的村子里暂避一下。”阿圆提议了。
这位叫啥郡主的女子实在好心,婆媳俩儿打算推心置腹了:“说来话长――”。
话长就别说了,这可是一级备战时期,关于你们家为什么就剩下两个女人,阿圆没心情知道了。
那产妇很感激阿圆的到来,古代人相信命运之说,一门心思认定了,这个儿子跟郡主有缘分,这次生二胎,可真是比第一次生产时省了好几倍的时间呢!
老太太抱起了新生小娃子的襁褓,也征求起儿媳妇的意见:“阿花,坐马车不会受风,要不――”。
要不然怎样?总不能留下一个刚刚生了孩子的女人等着被大水冲跑吧?
产妇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一咬牙坐起了半拉身子,坚定的说道:“我――能走!”
老太太只顾得抱着亲孙子了,阿圆和穗儿帮着妇人钻进了马车,然后让老太太抱着孩子上去陪自家儿媳妇。
产妇是个有见识的,尽管脑袋被裹了几层单衣,身上也包了床棉被,还是很羞愧的对阿圆道:“谢谢郡主!把马车让给我们……”。
其实阿圆也没想这般高风亮节的,可是这个产妇的身子还虚得很,能清醒就不错了,不坐马车的话,根本走不到地势高的附近村子。
“雷子你牵好马车,直接往人多的地方送,看到她两个的亲人,托付出去就没心思啦!”阿圆扯了穗儿,笑逐颜开的跟在马车后散步。
“我们也去高处避一避,顺便跟百姓们聊聊接下来补偿的计划。”阿圆看向不远处的目的地,一片土丘似的高坡,上面挤满了黑压压的百姓,都在很关切的往下看着。
雷子驾驶的装载了祖孙三代的马车,已经接近了那片高坡……
宛如闲庭信步似的阿圆,忽然发现,高坡上的人在集体挥手,貌似还有喊叫声,嘿嘿,就知道姐这个人人性爆了,忒受百姓欢迎了……
不过,这个欢迎词可不可以修改一下?干嘛集体大叫:“郡主快跑――”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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