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闻言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杨小姐这伤势还是要尽早回京治疗。如今手里的药有限,老夫现在能做的就是先给她的断骨接好。
再开些止疼的药来缓解杨小姐的疼痛,至于其他的只能等回京。”
想到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女儿以后可能躺在床上一辈子或者变傻、或留有其他残疾,杨大人身形晃了晃,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眼下天色已晚不适合赶路,看来只能明日一早就回京。
待送走太医,杨大人这才询问下人杨婉晴是如何受伤的,得知是掉落陷阱,杨大人心里的疑惑才打消些许。
至于陆诗宁因为有垫背的,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腿上和胳膊上有些剐蹭破皮而已。
德庆帝得知杨婉晴掉落陷阱受重伤,还特意安排一个医女在跟前伺候着。
出来打猎,难免会有人受伤,这种事大家都司空见惯,只是没有杨婉晴伤得这么严重罢了。
其他人并不会因为杨婉晴受伤而扫了打猎的兴致,夜晚,依旧有不少人围着篝火或在自己院子里享受美食。
只不过都压低着声音谈论杨婉晴受伤的事。
前半夜风平浪静,皎洁的月光笼罩着围猎场,闪烁着淡淡银光。
不远处的深山里时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嘶吼,林子里更是闪烁着不少莹莹绿光。
在后半夜接近三更天的时候变故陡生,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似是幽灵一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悄无声息地接近守夜的侍卫。
他们身着黑衣,黑色的头套直接套到脖子,只露出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睛。
一名黑衣人绕到一名侍卫身后,就在他掏出匕首准备抹侍卫的脖子之际,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短箭直接射中黑衣人的眉心。
黑衣人应声倒地,身体与地面发出很大的撞击声。
“有刺客,保护皇上!”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侍卫大喊一声,脑里的瞌睡虫瞬间全被赶跑。
侍卫们一个激灵从困倦中回神,一时间都是兵器出鞘的铿锵声和保护皇上的嘶喊声。
躺在床上的德庆帝猛地睁开眼,他迅速坐起来将放在床边的佩剑握在手中。
裴皇后今晚没同皇帝睡在一起,而是去了隔壁的院子。
趴着床脚矮凳打瞌睡的庞公公飞快地爬起来,护在德庆帝身前,“皇上,老奴拼死也要保护您!”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几个黑衣人从外面冲了进来,手里的刀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狗皇帝受死吧!”一柄长刀朝着德庆帝砍了过来。
庞公公抓起床上的枕头朝着黑衣人扔过去,嘶声力竭地喊着:“来人啊,快救皇上。”
“老东西,谁也别想跑!”黑衣人一刀将枕头砍成两段,眼神阴狠地咒骂出声。
几柄长刀齐刷刷地砍向床边,庞公公心里闪过一阵绝望,完了要死了。
“皇上,老奴下辈子再伺候您!”
就在长刀砍到面门的危急关头,庞公公被德庆帝一把拽开,“你挡着朕了。”
德庆帝脸黑如墨,想不通何人这么大胆想要他的性命。
隐藏在暗处的侍卫很快同黑衣人缠斗起来。
刀剑相碰的声音刺耳又尖锐,伴随着桌椅反倒,碗碟摔碎的声音,听得人提心吊胆。
侍卫和暗卫手里的剑挥得密不透风,寒光闪过,一个又一个黑衣人倒下。
狩猎场内的简易行宫内火光四溅,剑影闪烁,皇家侍卫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与此同时,家眷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害怕地抖成一团,尤其是住在帐篷里的那些人,吓得尖叫声四起。
外面的篝火在混乱中被撞倒,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周围一片混乱的景象。
此时,二皇子谢冲带着人赶到德庆帝的房间,“父皇,您没事吧?儿子救驾来迟,还请父皇降罪。”
谢冲几步跨到皇帝跟前,同时又有十几个黑衣人跟在谢冲身后涌进来,个个身手不凡,不顾一切扑向德庆帝。
“父皇,儿臣保护你!”
谢冲一手飞快地抓着德庆帝的胳膊,一手将手里的长剑架在德庆帝的脖子上,锋利的剑刃紧贴着德庆帝的脖颈,似乎随时都会划破那脆弱的皮肤。
庞公公见状,惊恐万分,声音颤抖地尖叫道:“二皇子,你要做什么?你快放开皇上。”
“做什么?”谢冲的脸上再无往日那敦厚老实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狠厉的表情,他的眼中闪烁着野心的火焰,“自然是要谋这天下,夺这皇位!”
同黑衣人缠斗的侍卫们见此手上动作都慢了一瞬,一名侍卫喊道:“二皇子不可,快放开皇上。”
就在这愣神的功夫,一名侍卫被人砍中肩膀,顿时鲜血直流,侍卫顾不得疼继续同和黑衣人打斗。
“二皇子,悬崖勒马,趁还未铸成大错没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快点放了皇上。”庞公公颤着身子抖着手劝解谢冲,“老奴相信皇上不会为难您的。”
开弓哪有回头箭,今日既然已迈出弑父篡位这步险棋,便注定是生死对决,不是你死我亡,绝无第三条路可走。
二皇子便没打算收手,他后半辈子是死还是做高高在上的皇帝,全在今晚。
谢冲用力一脚踢在庞公公的肚子上,“你个老东西闭嘴,滚一边去。”
这一脚力道之重让庞公公瞬间倒地不起,只能痛苦地捂着肚子,却依旧挣扎着向谢冲磕头,声泪俱下地乞求他放了德庆帝。
“逆子,你以为仅凭挟持朕,便可高枕无忧地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
德庆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和轻蔑,“朕当真是没看错你,难为你这么多年一直隐藏自己的本性。”
谢冲凝视着德庆帝,瞳孔深处闪烁着越来越强烈的疯狂与渴望,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如同疯魔一般回荡在大殿内,充满了挑衅与狂妄。
“父皇,原来您早就知道,哈哈哈,也对,您是皇帝,自然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不过,父皇可知您今日会有什么下场?”
事已至此,谢冲已经接近疯魔,他眼神中的疯狂更加浓烈,他手中的长剑微微颤动,锋利的剑刃在德庆帝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父皇,只要你答应退位且传位给儿臣,外面那些大臣,儿臣保证绝不伤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