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那态度有多嚣张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不过唐家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鱼肉,他们当然也是会找人疏通关系的,毕竟都是洛阳人谁在当地还没有点底气呢。
于是他们先找到了当地的县令,报官嘛,当然是报官。洛阳县的县令跟他们还是很熟悉的,看见这唐家当家的来了自然也很客气。
“大人,此番唐某来此是为报官的。”
“哎呀,这些小事怎的劳烦唐家老爷亲自跑一趟,叫个家中下人来一趟就好了,是何事啊?”
这糖宝儿的大伯将今天的事情这么一说,那县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愤而起身:“何方狂徒?胆敢在我治下如此嚣张?你可知他现在何方?我去遣人把他给拿了再说!”
“那可就麻烦大人了。”
“不过你家到底惹上的是哪个东西,竟如此明目张胆的讹诈?账本可带来了?我瞧瞧。”
“带了带了。”
唐家大伯将账本递呈给县令,那县令拿起来第一眼没仔细看,但晃过去两个字似乎是有些眼熟,他将账本翻了过来,上头赫然清晰的写着夏林二字。
当时那一下他差点把账本给当飞镖飞出去,但转念一想这个名字并不是什么稀有的,于是便多了个心眼问了一句:“唉?这夏林是何许人也?”
“不过就个被削了官的乡下县令。”
这话一出口,这洛阳县令差点没从凳子上出溜下去,他这会儿也顾不得颜面了,大声将刚刚派出去的衙役给呼了回来,上下打量了这唐家大伯一圈,眼神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大人,这是?”
“这是?”县令背起手站起身,笑容也收敛了回去将账本往唐家大伯手中一甩:“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你报官也没用。来人啊,送客。”
衙门的门砰的一声关上,近乎是被驱赶出来的唐家几人满脸迷茫,而这会儿衙门里的县令那是汗如雨下。
这会儿县令夫人走了出来:“老爷,您这是怎的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舒服,舒服的很。不过就是差点不舒服了。”县令坐回去狠狠灌了一大口茶水:“老不修的东西,想把瘟神带到我这来,我恨不得一刀砍了他!”
而唐家父子那边倒也是骂了几句却也不敢骂太凶,嘟囔两句便走了。但既然县令不管这件事,他们也不只是认识这么个县令,唐家毕竟在洛阳城里深耕多年,人脉还是有一些的。
于是他们就去了洛阳经管那边,这经管要比刺史弱一级,但比县令强一级,算是县令上头的一个不小的官,主要是管理州府之地的商贸之事,唐家与他的关系一直不错,于是便找了上来。
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本一直都笑脸相迎的经管在知道他们的来意之后,佯装有事要出门便把他们撂下了,还留下一句今日可能不会回来了,真要来不及可以直接去洛阳守备那碰碰运气。
行吧,连续两次被婉拒,唐家父子只能再往上一级去到了洛阳守备的府上,这洛阳守备听闻他们的来意之后,心里也是在打哆嗦,但毕竟是一地的父母官,倒也不能直接送客或者借尿遁,于是便只能勉为其难的接见一下他们。
守备的规格就很高咯,唐家父子这是在求伸冤,那可是得跪着说的,而守备大人坐在那全程面无表情,甚至脑子里还在惦记着中午没吃完的那锅鸡肉,那鸡是真好吃,听说那厨子就是从浮梁那边回来的厨子,晚上的时候得让他把猪蹄子给弄了,听说那边的猪蹄子就连陛下吃了都堪称一绝。
“守备大人,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这会儿唐家大伯一声痛呼将守备大人从对猪蹄子的幻想中拉扯了出来,他甚至还带上了几分不悦。
“就这些事?”
“大人,那人骗了唐家四百多万两银子,这怎么能称得上是小事。”
“骗?我看未必吧。据我所知,你唐家这两年赚的钱可不止四百万两吧?这钱是大水冲来的?”
“这……大人,这唐家赚钱跟那人讹钱又有何关联?”
“知道了,回去候着吧。”守备大人挥了挥手:“我会叫人调查此事的,刚巧京城的钦差也在此地,你们不如去拜访一下他,若是要去我这便让人带你等过去,记得要代号诉状。”
“如此甚好!”唐家父子大喜过望:“多谢守备大人指点。”
守备大人满脸笑容,甚至亲自把他们送到了门口,然后看着他们千恩万谢的走了之后,他还在那站了一会儿,拢着袖子抿了抿嘴,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笑了一声。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唐家的诉状就写好了,这大伙儿都懂,到钦差那告状就等于是告御状,这还不好好的惩治一下那个不要脸的东西?
“父亲,现在好了,钦差大人在此地还省去了我们许多的麻烦,咱们这次倒要看看那恶人到底能不能斗得过钦差。”
前头带路的衙役听到他们的话,甚至还多次回头看了看他们,表情怪异的很。
就这样,他们一路来到了现在夏林所住的地方,这地方的确是唐小姐的别苑,但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这是谁的房子。
“你们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知会钦差大人一声。”
“好好好,多谢官爷了。”唐家大伯甚至还给那衙役塞了一锭银子以示感谢,衙役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却也只是笑了笑就敲门进去了。
进去之后,这会儿夏林正在跟糖宝儿、老张和死人冬玩浮梁最热门的桌游——麻将。
“大人,有人来找钦差伸冤了。”
那衙役一脸谄媚的凑到夏林面前笑着说道:“您要不要见见?”
“见啊,怎么不见。是黄守备让他们过来伸冤的吧?老黄这人,还挺滑头。”夏林把麻将一扑:“都别看我牌啊!糖宝儿你盯着点老张,这狗日的喜欢偷牌。”
走到外头之后夏林才问道:“什么人?看你这贱嗖嗖的样子,肯定是有好玩的对吧。”
“嘿嘿……大人可是真厉害。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城中那唐家的家主,过来状告有人敲诈他家四百多万两银子。”
“阿操。”夏林也笑出了声:“不是,你们洛阳人都这么坏逼的么?一路上也没跟人家说这事?”
“没啊,守备大人还特意让属下来送他们呢。”
这人其实正是黄守备之前还在当参将时的亲信,现在老黄升了官他自然也是起来了,虽然还是挂着一个衙役,但转正也就在这几天了,之后可能还能混个小县的县令当当。
他自然是认识夏林的,所以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不过不得不说啊,这帮当官的是真勾八不是东西,这就等于是有人告状,接电话问他们有什么事的人是被告一样。
“等我一会儿。”
夏林进了屋换了一套体面的衣裳,那蜀绣绸缎的面料可是正经皇家赏的布料,暗黄的颜色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腰上的玉牌更是被他挂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这么一打扮,这钦差大臣的派头可就出来了,再换上一双乌皮六合靴,这就是经典官员的标配,而他的还不同,人家的乌皮靴上啥都没有,他的乌皮靴上还雕了花,上头还有用金丝线绣上去的飞鹤。
这规格,那是齐平四品大员了,钦差专属套装之一。
这会儿唐家父子已经等的有些焦灼了,刚巧就遇到刚才那个衙役走了出来,他一脸焦灼的说道:“快快快,快跪下,钦差大人出来了。”
这唐家父子二话不说连忙跪了下来,连头都不敢抬,这会儿门轴一响,接着一双穿着飞鹤六合靴的脚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规格,这品相……唐家父子没看到人光看这衣服就觉得已经天亮了,有钦差在难不成那混账东西还敢乱来不成?
“有何冤屈,呈上来。”旁边的衙役怪腔怪调的喊着,有点故意模仿太监的声音:“莫要耽误了大人的正经事。”
这会儿唐家大伯赶紧把刚写好的诉状递了上去,接着就带着哭腔的说道:“青天大老爷,您要为草民做主啊,那人穷凶极恶,吃人不吐骨头,他仗着自己当过几天县令在洛阳城为非作歹,如今更是要强夺我家侄女,还要以我唐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命为要挟,勒索金银……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夏林听着他们说话,自己都愣了一下,这好家伙真是商人的狗嘴骗人的鬼,自己正经的协议摆在那,账本都拿出去了,他们还搁这说自己的勒索?
还有王法没有了?
夏林看了一圈诉状,然后却是笑出了声来,听到这声笑,唐家父子觉得有些怪。
但很快夏林就开口说话了:“哎呀我说你们都这个节骨眼了,还不快点去筹钱,还搁这胡说八道。你们家男丁的勾八是不想要了是吧?我上午跟你们说过,四百八十万两,少一个铜板儿都不行,你们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唐家父子浑身一颤,连忙抬起头来,赫然看到的就是上午那恶霸的脸,而夏林却歪着脑袋看着他们:“唉?是不是天塌了?还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