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爷,此番我前来是想问您要几个人。”
之前跟夏林搭话的那个假小子坐在滕王爷下手第一个位置上,王爷坐在那一脸没睡醒,听到她说话之后含含糊糊的说道:“你要哪个?”
“您手底下主管商贸的岑文本,还有一些主持过商路拓展的官吏。主要是那岑文本,不知滕王爷可否割爱?”
“嗯?”王爷一下子就激灵了起来:“那可不成,我这也缺着人呢,要么我给你推一个?前些日子我倒是知道一个叫许敬宗的,那也是个良才。刚巧他如今还是个县丞,你拿去倒也不错。”
提到县丞两个字,这假小子反倒是有些嫌弃了起来,王爷看到她那样子:“唉,李家的丫头,你莫要看不起人家,那可是在浮梁当县丞的,一般人要我可还不给呢。”
“当真?浮梁的县丞?”
现在别的不说,这浮梁两个字在商界那就是金字招牌,行来过往的商人谁要说自己在浮梁有铺子,那生意就得比其他同行好上三成,这一点那是大江南北都知道的。
“就一个县丞……”
“差不多了。”滕王爷摆了摆手:“要不我把他们县令给你?”
“当真?”当时那一下人小妹子儿眼睛都亮了起来:“当真给?”
滕王表情当时就拧巴了起来,他是知道这些军中之人开不得玩笑,但谁知道他们是这么开不得玩笑。
“你倒是想呢,用浮梁县令换你玄甲军你干不干?平阳啊,人差不多一点,你怎么张嘴就来呢。”
“换!”
“不换!”王爷这会儿都不顾长辈威严了:“他还是我女婿呢!”
“换个女婿,我把我二弟给你。我让我二弟把长孙家的女儿休掉。”
“不要!”
滕王第一次感觉自己遇到了克星,他就不该提那一嘴,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怎么就想着大老远跑我这来盘剥了?”
“穷。北方四道,加起来没有江南道一道有钱,北方的百姓也要吃饭也要过好日子。”
“那也不成啊,能给你个县丞不错了哎呀。”王爷摆了摆手:“想要我县令就免谈。”
“我还要十万斤猪油。”
“你怎么不让你爹起兵来我这抢?”王爷一拍大腿:“你是真敢要啊。”
“那十万斤油,不管什么油都行。我用煤跟你换。”
“嗯?”王爷一愣,抬起头来看着她:“做生意啊?不白要?”
“不白要。”
王爷再一拍大腿:“早说啊,等着,我让人来跟你对谈。”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岑文本就走了进来,他很快就跟平阳公主接洽上了,但谈了半天,平阳公主去别苑休息,岑文本则一脑门子汗走了出来。
“怎么样啊?”滕王好奇的问道。
“不成,这平阳公主厉害的很,我有些吃不住她。”岑文本咂摸了一下嘴:“别看她说起话来耿直的很,但她心里头门清,咱们的利润被她压得极薄。赚不着钱啊。这买卖不划算啊,咱们还要贴补一个运费呢,到时候算起来咱们亏一大笔。”
滕王背着手来回踱步:“这明摆着就是平叛的时候李渊支援了点东西给我,现在让她过来敲咱们竹杠的,这一家子老奸巨猾。”
“她是真厉害。”
“那怎么办?你大概算算要亏多少?亏的不多就让了算了。”
岑文本抿了抿嘴:“她不光是要十万斤油,还要粮食要盔甲要兵器,他们当时支援了多少,现在就要我们还回去,他还要用煤换丝绸换肉换粮食换狗。”
“狗?”
“嗯,狗。”岑文本也是在挠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换狗,但人家就是要换狗。”
而就在这会儿,门口有个人影闪了一闪,接着一个头就冒了出来:“哎嘿……王爷在呐。”
这都不用看是谁,一听声就知道是哪路神仙来了,而且能干出这种事的天底下没有别人了。
“夏大人。”岑文本拱手道。
“哟,景仁也在呐。”夏林手上提着东西,那一看就是顺便在路上买的,要多没诚意就多没诚意:“我过来带孩子们考试,这不经过王府嘛,就顺便过来看一眼,倩倩跟二哥在么?我去找他们玩去。”
夏林放下东西就要往外走,在王府穿行这件事那都不是事,门口的护卫老早就不拦他了,见面还会喊一句驸马好。
因为什么?因为夏林是当朝用圣旨赐婚的第一人,圣旨那个章盖下去的瞬间,他俩就是合法夫妻了,而且基本上除了夏林犯了十恶不赦之罪之外,这个婚都是没法离的。
所以拦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反而给自己找不自在了,王府如他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等会。”
王爷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扯住夏林的后脖领子,夏林回头看他:“啊?”
“别急着走。”
说着王爷拖着他就来到堂前:“明日你与景仁一并去接个事。”
“什么事?”
“唉……”王爷叹了口气坐在那说道:“之前岭南王叛乱时我跟李渊借了些装备盔甲,现在人家问我要来了。”
“给他啊,借了人东西哪不要还啊?”
“有你这么说话的?”王爷一脚踢在夏林屁股上:“好好说话。”
“自古有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动手!”夏林往后躲了两步:“欠人家东西这个我能有什么法子?”
“夏大人,您听我给您细说。”
岑文本把事情里外里跟夏林一说,当时那一下夏林就蒙了:“啥?用煤换这么多东西?他家煤里有黄金呐?不换!”
“事情不是那般简单的。”王爷深深叹气:“这里都是人情世故~~”
夏林琢磨了一下,轻轻点头道:“也是,人家在这边着急的时候能支援那么多武器铠甲,倒也是挺够意思。行,明天我去谈。”
“你行不行?”
“我行不行?”夏林拍着胸脯:“王爷,我可是为大魏谈来七十里江山的人,我行不行?你说,天底下名将那么多,谁给大魏收复过江山?要我不行,那就没人行了。”
“那公主可厉害。”
“公主?李秀宁啊?”夏林侧过头看了王爷一眼:“哦……那可是麻烦,听说这姐姐比李二凤还厉害呢。”
“嗯,李家的哥哥弟弟加一起都不如这丫头。”王爷也是认真点头:“你别谈吃亏了。”
“放心吧。”夏林打了个响指:“谈恋爱我不擅长,谈生意那我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过下午行么?明天孩子们考试,我得送他们进考场。”
“行,我明日安排一场晚宴。”王爷点头道:“对了,码头那边这些日子没事情吧?”
“别提了。我来的那天还有艘船搁浅了,大船,堵了航道。南下的船全卡那了。”
王爷一听哎哟一声,拍着大腿就在那数落了起来:“我说什么来着,枯水期不要让大船过来,怎么就是不听呢,这下可麻烦了,不下一场大雨没有半个月是通畅不起来了。哎呀,这些人是真的毛躁。”
这转眼就到第二天一早了,因为婚礼还没办,夏林可不好住在王府里,所以他在里头吃了顿饭就回到了客栈。
今天他不是作为官员而是作为书院的领队带着学生来到考试场地,在外头的时候刚巧碰到了老张也带着人过来了。
他俩对视了一眼,然后老张比划了个下流的手势就擦肩而过了。
学生们通过搜身验身等一系列的流程进入到专门的考试小屋之内就开始做准备工作,很快试卷便分发了下来,在考试改革之后现在的乡试一共分为三门四张卷,分两天考完,这期间学生是不允许出入考场的,哪怕是吃饭拉屎都得在那个小格子里完成,里头有张床可供休息,环境还行毕竟天气还不算热,在里头并不算难熬。
这第一张卷发下来之后,绝大部分考生看到之后都直接挠头,但只有鹅湖书院和豫章书院两个书院的学生看到之后眼前一亮。
因为题目只有一个字——蝗。
考试最怕的是什么?不是陇长一段晦涩难懂的文字,那只能说明出题人的水平不高,而真正怕的就是这样一个字两个字的,然后啥玩意没有自由发挥,这才是考生最担心的东西。
而听说今年的乡试、会试和明年的殿试出题人都是陛下本人,所以难度可谓是爆炸性的提高了,再加上基本不可能出现透题的可能,所以今年的考试被称之为考制改革之后难度最高的一年。
不过那两个书院的考生看到题目之后可谓是喜出望外,这不白给么……前几天压题就已经压中了,甚至连解题思路都给了。
但其他的考生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一个是因为大部分书院的政治敏感度都不高,还有一个不少人都是自己在家闷头读书,他们压题大多是压的常规题,四书五经之类的。这突然蹦出来一个没见过的,所有人都慌了。
按照他们的思路自然就是针砭时弊呗,逮着就是一通喷,什么官员如蝗,小吏如蝗,恨不得从上到下骂上一圈,写完还觉得自己贼牛逼,觉得自己这么义愤填膺这么为民请愿一定是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