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叫夏林没想到的是李元吉这人虽然又菜又爱玩,但他玩乐器真是一把好手,这种事情自然也不会被历史记录在案,但果然老天爷不会让一个人毫无用处。
他这小子是真的会吃会玩的人物,在这蹲了能有二十天左右,跟夏林也混熟了跟当地的一些才子佳人也都对上路了,他也不好色就喜欢玩,差点给人组上了个乐队。
夏林闲暇时也是个挺不务正业的人物,他用这二十天的时间鼓捣出了架子鼓、吉他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乐器。
这一个会玩音乐的,一个能发明乐器的,俩人凑一块了,那多少是要迸发点火花出来的。
音乐跟节奏是只需要天赋而不需要教育的东西,非洲的尼兄弟们一天学没上过拿几个罐头瓶子就能敲出打击乐,其实这就是音乐的天赋性。
某种意义上李元吉也算是个离经叛道的人,一个他一个夏林,俩人真就把摇滚乐差不多给折腾出来了。
只是并不是完全体,这摇滚乐少了一些东西,但如果用来让那些妹妹们用这类的音乐当伴奏当个摇子肯定没问题。
虽然一开始剧团的妹妹们多少有些不情愿,毕竟她们现在是表演艺术家而非当初那些低贱的妓子了,但李元吉虽贪但不抠,给钱给的足足的,于是这帮姑娘们还真就在这公元七世纪摇起了花手。
夏林是现场指导,李元吉甚至也会上去一块快乐一把。
说心里话,以前夏林对摇花手当摇子这种事还是挺抵触的,但架不住来到这边之后娱乐活动匮乏,总不能每天睁开眼就是干活和草批吧,那人生也太绝望了……
所以他的观念也跟着发生了改变,再加上一群漂亮到让人看几眼都能沉溺的漂亮花魁在那当摇子,着实也太有意思了一点。
李元吉更是在兴起的时候会端着酒杯走上前去一起参与其中,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世子,但真的是个好摇子,韵律可谓无敌,再加上独特的乐感,如果不是碍于身份他都想去路边表演一下了。
“夏老弟!”
这日李元吉再次喝了个酩酊大醉,他刚刚从前头带着姑娘们摇了一曲回来之后,一头大汗的勾着夏林的肩膀:“哥哥我啊,苦闷啊!”
“怎的了?”
“诶,老弟啊老弟。”
李元吉大夏林两个月,所以老弟来老弟去的叫着,还真就不显生份。他说着话,仰头又是一口酒下肚:“你可是不知,我李家……哕……”
“慢些慢些,喝点水。”
夏林把水杯递上前,但却被李元吉推了开来,他继续说道:“我李家啊,人人都是才华横溢,我那大哥,我那二哥,我那大姐。人人都压我一头啊,我烦闷啊,他们人人都瞧不上我。世人都以为我是庶出,其实我也跟他们一样是嫡出的啊!”
“嗯?怎么说来?”
李元吉仰头哈哈一笑:“我出生时便被嫌弃啊,老弟。我母亲,我亲生的母亲,因为嫌弃我之相貌,不愿抚养,便将我遗弃,是那侍女偷偷将我捡了回去,后来侍女便成了我娘亲,我也就从那嫡出的五子变成了庶出的五子……哈哈哈哈。”
夏林愣了一下,背过身拿出他的手机查了一下,诶嘿……还真是。那这么说来,看来他的童年应该是很糟糕的,果不其然每一个反派都有一个极糟糕的童年嘛。
“好了,李家哥哥。事情都过去了,哎呀放宽心放宽心。”夏林拍着他的肩膀:“如今一切都好起来了。”
“好什么呢,李家上下也就是大哥视我为兄弟,那李世民恨不得我死!那可也是我亲哥哥。”李元吉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长叹一声:“他英俊潇洒,足智多谋,我只不过是个相貌丑陋趋炎附势的跟屁虫,谁能瞧得起我呢。说实话,夏老弟,这些年也就在你这里哥哥是开心的,若是有朝一日哥哥我飞黄腾达了,老弟你……哕……定要来当哥哥的左膀右臂,咱们兄弟两人效仿那伯牙子期,纵情山水之间。”
夏林抿了抿嘴,也是轻叹一声:“那我可就盼着哥哥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了。”
“好好好!”李元吉起身朝台上一挥手:“接着奏乐!看我再舞一曲!老弟,敲鼓!”
而就在李元吉在那摇花手时,他爹李渊这会儿已经坐在了皇宫的花园之中,对面是咳嗽着的鸿宝帝,一旁有人抚琴,从安息国运来的熏香缭绕在空中。
鸿宝帝什么都没说,只是撑着下巴在跟李渊下棋,他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破绽,李渊此刻正在犹豫是吃还是不吃他这一棋。
“叔德啊,这不是你的性子。”鸿宝帝小声说道:“举棋不定犹豫不决可不像你,当年我们几人之中,你最是那风风火火,就算是匹夫郭达都不如你如疾如风呐,如今我这一步错棋下来,你车马具全,为何不进啊?”
李渊额头上的汗已经非常细密了,他低着头在那沉思,脸上慢慢带上了僵硬的微笑:“不可进不可进,虽车马俱全,但陛下卒已过河了。”
“试试。”鸿宝帝笑道:“叔德当年最爱干的事不就是撩起袖子露出膀子,说上一句试试嘛。”
“老了呀,已是儿孙满堂之人了,再随便撩膀子,可不成体统。”
李渊举棋,久久不落。这会儿田恩走上前来,躬身说道:“陛下,该药浴了。”
鸿宝帝点了点头:“叔德稍候片刻,朕要去治病了,莫慌莫慌。”
李渊连忙起身:“陛下保重身体。”
看着鸿宝帝走远,李渊这才长出一口气,他这才将自己的车杀入到了阵中,但回头一看,自己却已经被鸿宝帝将得死死的,看似是卖了个空档,但实际上就是在等着自己破门而入好瓮中捉鳖。
李渊心中一惊,连忙将棋子收回,回防于己阵之中,这才能见一丝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仔细想想这些日子听到的消息和刚才鸿宝帝说的话,这字字句句显然就是在敲打他……
当然李渊也不是什么菜鸟了,他知道有些事装憨是憨不过去了,于是心下便也有了主意。
大概一个时辰后鸿宝帝走了回来,笑盈盈的回到了棋盘之上,看到李渊的那步棋之后,他倒颇为诧异:“叔德这步可是好棋啊。”
“陛下棋艺精湛,渊自愧不如。”说着李渊将棋盘上的帅翻了过去:“渊认输了。”
“哈哈,看来朕的技术还可以。”鸿宝帝笑得极为开心:“晚上留下在宫中吃个便饭,你我也许久未见了,该是促膝长谈一番了,只可惜药师不在了,诶……当年的大魏五虎,如今却只剩下了你与明怀了。”
“生老病死,天之轮回,只可惜老友离去未能见其一面,甚是伤感。”
两人再聊了一阵,李渊找了个机会挑起了话头:“陛下,听闻京城之中新增了一个翰林院。”
“嗯,都是一些擅水墨、琴棋之人,朕以为六艺仍不可弃,尚需提振。”
李渊笑道:“臣之五子李元吉,自幼便精通音律,这些年在家中也是有些游手好闲,臣有个不情之请,想叫那李元吉入到翰林院中……就当是臣求陛下帮个忙吧。”
“哎呀,叔德这话说的,这种事情你随便跟礼部吏部知会一声便是了,你这么说来便显得我们生份了许多。”
“那渊谢过陛下了。”
其实李渊跟鸿宝帝心中都清楚,这就是送了个质子来表忠心,但这个口必不能是鸿宝帝来开,李渊自然心中明白,找了个由头把人送过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质子有没有用,其实是真有大用的,别说什么帝王之家不顾亲情,那是帝王之家,质子可是给百姓看的。
哦,老百姓看到你对你自己儿子都可以不顾生死了,你叫我儿子去给你打仗?那能靠谱么?
如果一个人起兵造反连仁义礼智信的边都摸不上,那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毕竟这年头谁还愿意去学那司马家呢。
其实李渊也知道这件事八成是有高士廉在里头鼓捣,毕竟李世民现在无官无职无军权,高士廉是自己儿媳妇的亲舅舅,这股气他肯定是有的。
不过也罢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让李元吉过来当个质子也不算太差,况且看鸿宝帝的情况,他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了。
一贯温和且笑眯眯的鸿宝帝啊,这才是那真正的大老虎,他的确不弑杀,但权谋制衡他是一样不缺,造他反把他当软柿子捏的人多了去,看看有一个成功了的没有?
敢把郭达放在江南道,其中的意义大伙儿可都是清楚的,上制衡北方下遏制岭南,北方的将带着北方的兵,吃着南方的粮领着南方的银,这战斗力自然是猛到吓人。
一切只能等他走了才可成功,否则现在起事就是一个笑话,而且是天下人的笑话,说不准这边一起事,郭达北上,蛮子南下,直接就能给他大西北包个饺子。
就这人,他还叫史官给他记了一笔“资质愚钝,才能平庸”,甚至于天下所有人都以为他资质愚钝,才能平庸。
都说三国之后三百年无英雄,这三百年大限刚过这世道当真是英雄满天飞、豪杰遍地走,各地都开始往外冒金色传说。
而这会儿的老张现在也是翰林院的翰林了,人家一口一个张翰林的叫着,他也凭着一手惊为天人的手书和那以假乱真的绘画技巧成为了翰林院里的大明星。
加上他才华也不弱,虽然是赐的进士身,但稍微接触一下大伙儿就都发现这人真不简单,还有就是他可是民间读书人的精神意见领袖,哪怕放在朝堂里头都是独立于清流和世家之外的第三股势力。
这日他来到滕王爷在京中的别苑当中,要给王爷画一个全家福,这是老张最牛逼的能耐了,因为他一手炭笔画画得出神入化,深受皇家权贵的喜爱,再也不是那种圆乎乎的人脸大家都长一个模样的图画,可以正经的挂在堂前供后人瞻仰。
“张哥哥,我好想我家夏哥哥。”
小公主趁着老张画完画之后在那修图的时候,小公主凑过来委屈巴巴的说道:“我都一年多没见他了。”
“那你回去的时候说不定直接当娘了。”
老张开口就是爆杀,小公主听完一跺脚:“你又开始了,你就这样跟救命恩人说话的吗?”
“那你叫我怎么说,陛下留你们下来的,说不定得明年才能回去呢。”
“明年?为何要那么久啊。”
老张直起身子环顾四周:“陛下的身子骨可能挺不到后年了,他想走的时候身边热闹一些。”
“张哥哥!”小公主眼睛瞪得老大:“你可不能胡说!你知道将你带入京城,我家爷们费了多大的劲吗。”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老张摆了摆手:“这不是没别人在么。”
小公主叹了口气:“你啊,这些年了还是这幅样子,可不好乱说话了,在谁面前都不成,这要是叫歹人听了去,告你一下,你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知道啦。”老张将修改完的画作提了起来:“你看,这全家福还行吧?我在你旁边把夏道生也添上了。”
而这会儿小公主倒是没有在乎那个全家福,只是凑上前小声道:“皇伯伯真的……快不行了?”
“对,你们在身边他安心一点。如果按照道生的想法,等他一走,滕王爷可能要摄政一些日子,以防龙子夺嫡之事。现在大皇子跟二皇子已经打得火热了,就连翰林院里都开始分了帮派。”
“那你是哪一帮的?”
“我装不知道,他们也不跟我说。因为我跟他们都不是一路人。”老张抿了抿嘴,然后笑道:“我只要默默的干好我的事就行,其余的事情交给他就完事了。”
“诶……好烦,我想回浮梁。”
“回呗。”老张坐回到椅子上:“你去跟陛下说一声,就说新婚燕尔思念心切,陛下会同意的。”
“可那不就看不到伯伯最后一面了?他最疼我了。我有些舍不得。”
“那不就完了么,你们这帮娘们真是口是心非的很,你都有答案了你非要问我。”老张说话那是真不客气:“忍忍吧,小别胜新婚,倒也是挺好的。而且他这些日子的事恐怕也是非常多非常忙碌。”
而此刻的夏林正躺在被窝里睡得像头猪,毕竟被拉着跳了一晚上的社会摇,着实是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