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近年来积怨极多,宗宝瑞与她截然相反。
宗将军待人和善,不论男女,只要有才华,便被她收入座下。
正因为宗宝瑞近来犹得人心,女皇这才想用康重华笼络她。
女皇提起桌上的另一只笔,一字一顿地写道:为君之道,必以百姓为先。今兹贾男子以奉其身,实为有损仁道,故毁其私授,以正效尤。违者依贾女子之律法处置。
落款处印着硕大一个帝玺。
容栖栖盯着红泥印和黑墨相接的位置,犹如男女,既有吻合的地方,也有不同之处。
男女所求,不过平等二字。
女皇写完后,她的灵魂似乎得到了升华,一直在脑海里迷茫的雾瘴也慢慢散开了,她好像顿悟了什么。
“孤明日便将这条律法告知天下!”
女皇要让所有人看到,她是一心向民的好君王,宗宝瑞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这件事告一段落,容栖栖心里还有疑惑没有弄清楚,她问道:“康重华在将军府待了多久?”
女皇:“这……让孤想想。”
“对!孤记得宗宝瑞提过一次。那时候康相公才去了两三天,孤顺嘴问了一下他的近况,宗宝瑞说他发高热,在将军府休养。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许浑:“康重华身体很不好?在将军府住了三天不到就病了。”
女皇:“孤也觉得奇怪,之前与他相处时,孤不小心感染风寒。孤怕传染给他,还不让他靠近孤,但是康相公自己跟孤说,他从小干农活,几乎不生病,身体强壮得很。”
女皇也是因为康重华与其他柔弱男子的不同,才将主意打到他身上,找自家妹妹要了这个人。
可是,如今胞妹也去了,今日又听闻康相公也不在人世,一祸接一祸。
女皇想到这儿,情绪低落不少。
容栖栖心中疑虑更甚,康重华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一场病就让他兵败如山倒了?
这么看来,宗宝瑞就是打开最后一个真相的钥匙了。
许浑手指沾水,在桌上缓缓写出:将军府。
又指了一下女皇,对容栖栖说:“就这么放过她?”
容栖栖的目光落在,女皇写好的旨意上,沉声道:“她还有用,先留着。”
这一代女皇死了,并不会对下一代执政者有什么启示。
与其让人死得毫无价值,还不如让她活着创造价值。
许浑比了个“OK”的手势,他对陌生人的生死看得很淡。他也不是容栖栖,不需要遵守地狱的法规,如果容栖栖真的有杀人的打算,他不介意成为那把刀。
不被管束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许浑抬脚要走,容栖栖两指捏住许浑的衣袖,视线定在女皇脸上,对许浑说道:“去。”
许浑:老板,收到。
打工人好难,这算不算加班?加班要付加班费!
女皇不懂这两个人在说什么暗语,以为容栖栖出尔反尔,撒开腿丫子在宫里跑,“来人——”啊,救命!
一张口,许浑就将女皇打晕在地。
许浑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确定给女皇留了一口气,给容栖栖有模有样地敬了个礼:“报告老板,任务顺利完成。”
容栖栖以免女皇中途反悔,直接让她一觉睡到明天,“解决好她,该处理一下我的事了。”
宗宝瑞,可别让她太失望。
“秋管事,这是第几个了?”
秋原拖着一截断肢,随手丢在茅草上,“不该问的就别多问,小心你的舌头,将军府最不缺的就是舌头。”
问话那人赶紧低下头,又从板车上拿下几个断掌断脚,递给秋原。
等两人处理完几车的残肢断腿后,秋原洗净她的身体,才去拜见宗宝瑞。
“将军,那些脏东西,属下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处理得干净点,若再发生一次那样的事,下一次被处理的就是你了。”
秋原惊出一身冷汗,跪在地上,“是!”
只见一人斜依在软座上,一头长发就那么散开在背后,有几根不听话的发丝飘到宗宝瑞的小麦色的脸上。她不说话时温柔如玉,可秋原知晓那不过是一张羊皮,实际上宗宝瑞就是一头凶残的狼!
外人只道护国大将军如何以礼待人,上门说媒的络绎不绝,门槛都要被他们踏破。宗宝瑞先是推辞,等到实在推辞不下了才接受。
这也是宗宝瑞奉行的一贯宗旨,进了将军府的人,全都任凭他处置。
至于如何处置,就要看她宗宝瑞的心情好坏了。
方才杀的人太多了,宗宝瑞都有些乏了,将手伸向秋原,秋原立刻起身搀扶她起来。
宗宝瑞将手放上去,突然她瞳孔放大,指着自己的指甲道:“为什么还有血?”
一脚踢翻秋原,“你们这群奴才是干什么吃的!”
秋原深知大将军有晕血症,平日都是蒙眼杀人,见不得一滴血,赶紧唤人来帮宗宝瑞擦洗。
“来人,快来人!”
宗宝瑞头晕眼花,但语气里的戾气却越发浓烈,吩咐秋原道:“那些人,都杀了。”
秋原领命,杀的人多了,她的内心已经没有丝毫波澜。
对她来说,如何在将军府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等等。”宗宝瑞喊住退到门口的秋原,“既然他们看不到,洗不干净,那便将他们眼睛挖了,手也给废了。”
秋原不怕杀人,但她对分尸却始终保持恐惧,她强力控制颤抖的身体,“是,属下这就去办。”
秋原让几个侍卫堵住那群人都嘴,将人锁在笼子里,道:“放一个出来。”
铁锁应声落下,那群人全都挤在一个角落,没有一个肯走笼子的。
旁边的侍卫不耐烦了,随便扯出一个,“滚出来!”
那人一出笼子便退到围栏边,想要跨出去,秋原不给他这个机会,手起刀落,一只断手伴随着那个人的惨叫声落地。
一下,两下,三下,大刀每划过一次,那人的肉便掉下来一块,直到再也没了声息。
“咕噜咕噜——”两颗圆鼓鼓的眼珠子,在地上滚来滚去,秋原踩爆一个,擦干净手中的大刀。
又看了一眼笼子里的人数,心想速度要快些了,不然不好跟将军交代。
那好似恶魔般的命令,又在围栏里响起。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