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在阴间内的每一颗能量粒子都有它特定的特性与效用,区分的方式很简单,便是色泽。
当一个鬼魂能够只吸收适用于自己的能量粒子,那么他便能彻底发挥自己的优势。苍渺在行走间不停尝试每一种能量粒子与自身的契合程度,令他惊异的是,最适用于他的能量便是泛点紫光的阴蓝,而在阴间数十种能量之中也只有这种阴蓝满足于他。
但奇怪的是,苍渺在得到能量视觉之前并没有针对性地洗筏自身,毕竟那时他没这个能力也没那方面的觉悟。那么很显然,能量的改变都是缘于阳木,那么这根木棍还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呢?苍渺对此很是好奇,也暗自决定去了新世界第一件事便是对这根棍子加以研究。
穿过浓密的树林,苍渺轻皱起了眉,葫芦形状的鹿葬在这里形成一个瓶口,狭窄地石道仅能容下一人通过,是埋伏的绝佳地点。不过在苍渺的能量视觉下,那石壁后的两道浓密能量毫无神秘。
苍渺身形一闪,阳木搭在左肩上,待到冲出石道的瞬间,手臂顿时舞动长棍,看似随意的动作带起一片朦胧的虚影,石壁后还在聆听动静的鬼魂连一丝反应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消散,更谈不上临死前的挣扎。
两鬼魂的实力都不算弱,比起能量被大幅度剥离的苍渺来说,相反还算是强大。但因为灵魂本身的脆弱,在阳木面前,低等就等于绝杀。
毫不介怀自己又屠戮了两条生命,苍渺连正眼都没对那两鬼魂的站立之处投以一丝关注,苍渺对逝去的,从不抱有留恋。
眼前的地域大概只有五百平米大小,但却分割有序,景致盎然。
被一条泥土道路隔开,左边是梯形的地形分布,每一块**的土地上都挤满了绿草,显然,这些都是药草。而右边则相对复杂一些,园间的小陌将这块占据整个园林三分之二大小的土地分成网状的地带,每一块半米左右的没有固定形状的小网格中都插着一株植物,就以视觉方面,这些药草显然要比梯田那边的高级得多。
只不过,在苍渺的眼里,也仅仅是能量更为凝聚一些而已。
苍渺略作扫视,发觉构成药草的能量居然没有一种是阴蓝,摇头间,不由放弃采摘的计划。
就在苍渺为药草分神间,突然一股疾风扑至,紧接着便是沉如山峦的重击。
嘴角微微上翘,苍渺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能令那些鬼魂放弃死战,甘愿把主动权交付他人,这个药园的主人,或是说看管人,实力一定非常强劲,只是令苍渺稍显意外的是,居然仍旧是采取偷袭的攻势。
悠然转身,苍渺的能量视觉可不是假的,突然袭近的深色能量在他没有面向限制的视线里蓦然呈现,早已准备好的启棍式一如计划中的扬起,与偷袭的男子正式交接。
嘣!
无法抵抗的巨力传来,苍渺无可遏制地一阵胸闷,身形更是失去依撑地倒飞至数米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相比苍渺的狼狈,偷袭的马面脸就凄惨许多,面对无视鬼魂能量特质的阳木,只交接的一个瞬间就被阳木给吞噬。
虚魂,即使能量再怎么强大,仍旧是脆弱的代名词。
没有理会衣杉上触目惊心的血迹,苍渺平息了体内翻腾的血气与暴动的能量,面无表情地向前方走去。血液,在失去流通保养的区限――身体时,在外存在的时间不过半刻,苍渺没必要为这些琐碎浪费心力。
只是衣物,终究是要换的。缺失了右臂,也缺失了衣袖,苍渺单薄的身影在灰雾浓重的阴间呈现不谐调的寂廖。
萧然,却又脆弱。
一株凋零得没有叶片的枯树占据着一块低洼处三十米的地域,树的形状,苍渺更倾向于视之为‘枝’,因为连接的枝节完全没有记忆中的下粗而细上,枯灰色的树枝不分粗细地纠结在一起甚至看不出主干,而那些错结成球状的树枝像保护,像看守着里面淡紫色的果实。
那果实,很小,大致如一颗杨梅左右。而它的名字,就叫阴梅。
能量密集的程度达到前所未见,淡淡的紫泛着微光,似乎是错觉,甚至比手上的阳木还要浓重几分。如此地形并且长着如此诡异的植物,很难不叫苍渺联想到这会是一件宝物。
但同样,旷世毒药也属于宝物的范畴,即使不是,那颗造型怪异的植株也不是好惹的。借助几乎无差别的能量视觉,苍渺敏锐地发现那些枝条的交接处尖针状的黑芒,细小却极度致命。
“你是谁,胆敢私闯禁地!”一声夹带畏惧的暴喝打断苍渺的深思,他回过头来,看见的是一团离消散不远的聚合能量,如果不是发出声音,苍渺很难将这团能量与鬼魂联系在一起。
小童脸带惧色地盯着眼前的缺胳膊人士,胸襟上的血还顽强地留在原处,冷漠的神色毫无疑问不会对任何一条人命抱以怜悯。
关于马老头的失踪,小童不用想也知道是被眼前的男子给杀了。那么强的马老头都死了,他这么个被用来研究灵魂能量聚化极限的鬼魂怎么可能逃脱得了?
此刻的他只能衷心地祈愿那名男子不是好杀的凶徒,能让他这条小命可以延续。
其实小童根本不用祈愿,因为苍渺本就不是好杀的人,但若只是消散一团能量,那么这杀,还是杀吗?
在小童双腿打颤间,苍渺走上前去,伸出阳木遥指小童,声音清冷却残酷地道:“把果子摘下来。”
抢劫?小童发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短路了,恐慌的洪流一遍遍地在脑海里冲刷,此刻他连腿脚的颤动都消停了,尽管这原因,是极度的恐惧。你抢你的,为什么要拉上我呢?小童心下忍不住抱怨,你以为这棵刺藤很好玩吗?住在这里的好些年里,小童亲眼看见那些因想抢夺而丧命的白痴。
没想到这些白痴中又要加一个自己!
没有反抗的余地,小童千不甘万不愿地搬出一根弯弯扭扭的长度大致有两米的木棍,随后向刺藤鼓捣而去。
看起来很简单,但小童知道,真正是危险不是摘,而是取。
在捣弄间,不可能不打掉一些刺棱,在拣的时候,或是踩上,或是扎上,那么他的小命就算玩完了。
看着落在地上的淡紫果实,小童心里浮起一丝侥幸,倘若让男子自己拣那会有多好。但身后的一道清冷声音轻易打消了他的侥幸,“拣起来。”
小童心下咒骂一句,但也不得不按照说话人的指示去办。再度用长棍挥挥挪挪,足有刻许的时间才终于将那颗看似剔透的果实给拣起来。
苍渺随手将阳木插在地上,接过阴梅,“那颗树很危险?”他问道,在小童诧异间一把拎起小童衣襟,向刺藤扔去。
“啊!”小童的惊呼声在接触刺藤枝条的瞬间转为惨嚎,血肉构成的身体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快速消融,冒着泡像是沸腾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登时将泥土腐蚀掉一个个坑洞,更以疾快的速度向下潜去。而就在注意血滴的不多会,小童的整个身体已经只剩小半,断口处狰狞的肉芽泛着漆黑的乌光,消融间不停发着吱吱嘎嘎的恶心声音。
苍渺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随后嘴角扬起笑容,他拣起小童扔掉的木棍,尽心尽力地向刺藤开始挥打。
※※※
“你说什么!”胖子大喊后颓然倒地,他终于明白找寻失物这种等同于收获功劳的简单差事为什么会落在他手里,从嫌疑犯逃走的那刻开始,他就知道,他只是被人利用的实验品。而此时失败的行动之下,顶罪的人必定有他一个。谁让平时占着自己有点小头脑,到处卖弄,更是得罪了不少人,周围鄙夷的眼神更是让他放弃了活下去的**。
瘫倒在地上,胖子深知自己逃不出去,而被顶罪就必定要遭受那惨烈到极点的罪刑,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受折磨,所以他直接掏出袖子里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
却在这时,一个黑发老头――他的直属上司以疾快的速度闪到他的身前,挡开了他的匕首,同时冷冷地道:“现在就想死了?还没到那种地步,你并不是没有机会。”
胖子一脸不可置信,旋又快速跪着爬至老头的脚下,声泪俱下地道:“长老你要救我,我还不想死。”
“没人让你死,你还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带队成功追捕逃犯与寻回失物,不但不会死,还有可能得到上面的嘉奖。”老头言语依旧冰冷,仿佛在对着一个死人,“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去。”
“去,我去。”胖子大声应承,只要不用死,不要受折磨,他什么事都会去干。
可惜他不知道,这支队伍只是最后的尝试,虽然有资格将苍渺拿下,但无论怎样,这支队伍都改变不了弃子的本质。
或许他知道,但这也是他最后生存的机会,他没理由不去尝试。
人总是这样,为了根本不会成功地事而免费帮其他人作苦工,即使付出了时间、金钱、精力甚至是生命,他们依旧如此。或许这些,本就没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地那么珍贵,但是他们的努力,真的能有他们想要的结果?
答案从一开始就已经存在,永远不可能改变的否定。
※※※
刺棱几乎全都落尽,苍渺用木棍将这些致命的凶器扫成一堆,更费事地从远处的小屋中找来铲子,不厌其烦地在园间的大道上拨撒。有能量视觉的帮助,苍渺倒不用担心刺棱的袭击,漆黑的它们足以让苍渺随时保持警惕。
苍渺从不认为拥有人力、权力的官府人士会做出虎头蛇尾的蠢事,既然做任务的不是他们,那么即使明知是死亡的结果,他们又有什么可以损失的呢?
人命?不服从于自己的人命从来都不是人命。
将刺棱均匀分布在园间的主道上,苍渺这才大步向路葬的前方走去。
那里,是刑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