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留个人守护呢?是因为猜忌,是因为自私。
为什么自私呢?因为是人。
苍渺步伐从容,像是春时外出踏青般惬意,只是冰冷的面孔,说明他并没有那些逸致闲情。
“痛吗?” 苍渺喃喃道,眼神少有的呈现迷离,“那么比起死亡呢?”
难以忍受的疼痛轻易剥夺了催化中的鬼魂们的理智,只能残留一丝意识。本能的驱使下,抵抗剧痛的身体蜷缩着,翻滚着,喉咙里嘶哑的吼叫声听不出与智慧生物有任何类似的地方。
他们的眼神充斥疯狂,像是很想发泄一番,但却由于身体的痛苦,颤抖中连站立都显得很是艰难,攥紧的拳头里尽是在草地上揪扯下来的绿叶,满脸的疯狂神色就像是狂犬病发作时的疯狗,到处寻找猎物撕咬一般。
很快的,一名鬼魂幸运地触碰到了一个物体,那是他的同伴。
由于进行催化时担心意外,所以打着人多就是力量的信念,全都盘坐在了一起,现在就是他们品尝苦果的时间。
他抱着同伴的小腿,以牙齿的用力咬合来分散自己身体的痛苦。
“啊!”对方痛苦的喊叫在他听来,仿佛是**时的爽快,下意识间,更是加大了力道。
嘶咬着,拉扯着,对方的小腿就在他的全力咬合下分出一截血肉。抱着那残断的小腿血肉,他仿佛是一个饿了两天的人在抱着一根长条面包,不时咬上一小口,喷洒的血液在他的脸上衣服上留下点点触目惊心的斑驳印记。
没有意识的撕咬着,突然,一阵与催化无关的剧痛从耳朵上传来。他挣扎着,吼叫着,但耳朵上黏附的痛意与拉扯之力没有丝毫的松懈。
他没有目的地反抗着,剧痛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拉扯的力量突然消失,但耳朵部位的痛苦却更剧烈。
他愤怒地咆哮,对着手里的肉块发泄似的撕咬着,却在这时,他惊惧地发现,手里的肉块不见了!
注意到刚才攻击自己的凶手,那嘴里咀嚼的血肉,他疯狂地扑了上去,对着那蠕动着溢出黑血的红色鲜肉狠狠咬了下去。
一定是他抢走了自己的食物!
他没有理智存在的大脑只盘踞着这一信息,长久不散。
痛哼声,呻吟声,惨叫声,在这个由痛苦编制的交响乐里,苍渺毫无怜悯之心地靠近,面无表情地拣起横放草皮上的武器。
一柄剑,没有繁复的花纹,没有晶莹的材质。仅仅是,一柄剑,一柄可以杀人的剑。
眼睛泛起一层蓝光,苍渺散步般向前行去。
剑刃穿透那名面孔猥琐的鬼魂的大脑,去势不尽地刺立在草地上,泛着乌光的剑刃随着灵魂的消散,慢慢清晰。
“然后,还有谁呢?” 苍渺走近那脸色淡漠的女子,尽管此时的她脸上尽是痛苦,可惜,能量视觉下的苍渺看不见,他只能看见女子的身体在紫色能量下慢慢溃散,就如先前的那个猥琐鬼魂一样。
长剑无所偏及,依旧固执地穿透女子的大脑,依旧是,杀人的凶器。
“恩?” 苍渺偏了偏头,像是好奇的孩子发现了玩具般,只是漠然冰冷的脸色杜绝了这一对比。
目光所及,一名鬼魂,国字脸的鬼魂!
四肢的肤肉被一寸寸地削掉,苍渺没有理会国字脸的痛苦惨叫,尽力完成这份对他而言很是艰巨也很是恶心的任务。
没多会,国字脸鬼魂只剩下短短的失去四肢的一截,发着比进行催化时更加痛苦的惨叫。不过苍渺并不打算杀了国字脸,至少不是现在。
能成为死神的鬼魂的心身体素质都不会太差,除却那个猥琐鬼魂以及催化时发生意外的淡漠女子,剩下的居然都挺了过来。
其中就包括那两名相互撕咬的鬼魂。只是心智,却退化到了幼儿时期。
流着口水的模样,清晰地述说着他们的低能。
苍渺长剑微动,转瞬间又收取两条生命。苍渺毫无愧心,这只因为,没有利用价值的存在便是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紫色能量的冲击力量大幅度缩减,脉络的变化也趋近平缓,似乎很快就要停止。
苍渺讨厌被动,所以这些即将恢复正常却已经与他建立仇恨的鬼魂显然不能得到应有的恢复。
因为比起讨厌被动,苍渺更讨厌危险。
所以他轻易地、简单地,借助能量视觉轻松毁掉这伙即将完成催化的鬼魂的脉络。
主脉络,根根寸裂!
顿时,众鬼魂疼痛休止,不过带来的,却是满目的愤恨。
没有脉络,也就意味着无法保证魄力的流通,即使浑身充斥骇人的能量也仅是无用的锁在仓库里的弹药,没有丝毫意义。
更何况,没有脉络,不能得到维系的魄力也会很快消散。
此时的众鬼魂,简直恨死了这个满脸冰冷,却又满含忧郁的缺胳膊人士。
不但忍受刻许的痛苦得不到丝毫回报,就连本身的能力也被重重限制。
他们怎么能不恨苍渺?
充满怨恨的眼神恨不得一口一口吞下苍渺才甘心!
不过对此,苍渺毫无介意,他可不会因为这些恶意的眼神吃不下饭,更不会因此而产生惧怕的幻觉。
对于苍渺来说,如果讨厌,戳破一两只眼睛并不是很大的难题。
“你们想活吗?” 苍渺道,声音柔和、温软,如若不是现下的场景,倒像是恰谈生意的商人。
一鬼魂受不了苍渺讽刺般的言语,大吼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指使我们,告诉你,我表舅是东顷王家的长老,你动我一根手指我要你全家的命!”
苍渺看了说话的鬼魂一眼,原来绿世界也是有蠢材的,就以现下的场合,明显是利诱比威胁有效得多。
看来是淫威惯了,已经失去对事物的正确判断。
“我知道了……”苍渺的声音清淡,像是附同那鬼魂嚣张的意愿,在那鬼魂得意的笑容间,苍渺又道:“你活够了!”
那鬼魂还在愕然间,突然大脑里一片清凉。
但脑袋里怎么会是清凉?
他失去运作的大脑已经失去思考,因为苍渺的剑已经斩断他的思维。
“你们的选择呢?” 苍渺又道,眼神却游离远触,似乎是怕了那群人恐吓的目光。
没有回应,在用抗拒证明着那可怜的尊严?
苍渺面无表情,连一丝嘲讽的表情也不屑给予,他提起剑,向场中唯一的女子走去。
既然你们有那所谓的尊严,那么你们能安然看着一个女子在你们面前被杀害?
先前淡漠女子的死亡是在众人忍受痛苦的时候,所以没有那护花的情绪,苍渺可以理解。
那么,现在呢?
“等等。”刀啸看着苍渺没有一丝犹豫地走向红衣服女子,顿时慌了神。团员已经死了一个,原本就是生活在绿世界夹缝中的团队根本经不起死人的打击,所以他只能阻止那个小青年不知廉耻、歹毒狠辣的行为。
不过晚了,苍渺的剑已经划出,在红衣女子的脸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而他还堂而皇之兼厚颜无耻地道:“你的反应,太慢。”
刀啸一阵气闷,险些喷出一口黑血,看着伤口吓人却连呻吟都没力气的女子,刀啸恨不得一把跳起咬死那个小青年。他实在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一表人才的小青年居然这么不要脸,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毕竟他开口的时候苍渺的剑还距离红衣女子有一丈远呢!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刀啸勉强平复了自己愤怒的情绪后缓缓开口,此时的他倒也没有上去拼命的打算,毕竟鬼魂的伤口只要有能量的流动就会很快地复原,伤疤什么的一概不用考虑,所以为了这件小事而得罪这个小人显然是不智之举。
“我需要一些奴隶。” 苍渺淡然开口,浑然没有践踏他人自尊的觉悟,或许有,但他不在乎,毕竟被践踏的,不是他。
“你说什么?”刀啸愤怒地开口,没有触及苍渺冰冷的目光,他并不能充分认识到苍渺的残酷。
但,拒绝吗?
那就是死,为了死后连存在价值都没有的尊严,值得吗?
没有打扰刀啸的思考,苍渺随手摘了一片树叶,仔细端详着,似乎这片翠绿的树叶比那些将成为奴隶的鬼魂有趣得多。
太大意了,刀啸心下评判,以为切断脉络就能阻止身体的连动吗?既然外伤都可以复原为什么内伤不可以呢?脸上装作在挣扎地思考,暗地里加快能量的催动,只要一小会,他就可以恢复行动能力,到时那个无耻的能量低下小青年还不是被自己随意处置?
虽然心下为小青年的大意所激动,但刀啸并没有提前兴奋兼考虑着给小青年定些什么刑罚。不被对方发现脉络的连通才是眼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我需要考虑一下,但那边的几个鬼魂与我们不是一路的,我无法替他们作出抉择。”刀啸淡淡地道,太长时间的考虑势必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巧妙地引开对方的注意力才是上佳的策略。
看着苍渺向曾经合作过的‘战友’走去,刀啸终于是安下了心,同时也更加急迫地忙碌起脉络的复原工作。
“听见我们的对话了吧,你们的答案呢?” 苍渺依旧淡然道,显然没有把这两个极尽怒视的鬼魂放在眼里。
“你别做梦了,我们死也不会答应的。”一鬼魂冷笑着说道,在他的心目中,尊严是比生命尊贵得多的东西。
死又何怕,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而尊严呢?
那是保持内心高贵的原因,哪怕地位再怎么低微,也可以昂然挺胸、高人一等。
可惜这名鬼魂始终不明白生命到底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更不明白生命是活给自己的还是给他人观看的。
他不明白,死了的他还有什么值得别人颂道的,一个死人,除却被有心人利用外,还有什么值得被拉出棺材的资本?
“那么,你就死吧。” 苍渺手起剑落,轻易割断那鬼魂的脖子,动作间,毫无停顿与犹豫。
对着其他的鬼魂,苍渺又道:“你们的意思呢?”
这伙鬼魂的领头再不顾什么风范,立刻大叫:“只要他们同意,我就同意。”说着伸手遥指刀啸等人。
“妈的!”刀啸心里怒骂,不过却不敢把这一愤怒情绪显露在脸上,脉络已经初步连结,再有十多息便可彻底恢复,已经到了关键处的他愈发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神色淡然却无比紧张地道:“先作个假设,只是假设,如果我们不愿意会怎样呢?”
“不愿意?是啊,不愿意我会怎么办呢!” 苍渺神情有些恍惚地道,缓步走到刀啸身前,低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刀啸,苍渺似乎是试探地道:“那我可以杀了你吗?”
嚣张!刀啸甚至有了些咬牙切齿,不过已经不用担心,他嘴角隐隐浮起一抹笑意,脉络已经完成连结,现在正在引渡。
你就嚣张吧,刀啸暗道,等会就是你为刚才的嚣张付出代价的时候!
蓦然,他的笑意瞬间凝固。
怎么回事?恍惚的大脑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我很想知道如果把你的四肢砍下来你还能不能再接得上。”重新将刀啸的脉络切断,苍渺神色冰冷,却莫名地浮现嘲弄。
从下黑手开始,苍渺就一直启用着能量视觉,现在的他也只有这唯一的方法探察未知的危险了。而自以为可以暗渡陈仓的刀啸自然逃不了苍渺的眼睛。
无障碍性的能量视觉,苍渺由衷地喜欢这种能力,虽然范围小了点,但毕竟还可以递增。
比之刚来到绿世界,大量补充新生能量后的苍渺,能量视觉的范围已经扩张了一丈有余。
这,显然是个好消息。
与众鬼魂痛苦、绝望的神色一样,确实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