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有来有往地用神识交流,突然门外一个太监哑着嗓子叫道:“报——孟太医有要事启禀!”
随后孟太医步履匆匆进了宴厅,身后跟着两个太医助手,抬着一个盛满水的铜盆进来。
众宾客都有些愕然,这夜宴歌舞升平的欢愉时刻,太医突然跑过来干什么?
还带了一个大铜盆,看起来就不像好事。
众人弄不明白什么情况,但心里都有一种预感。
肯定有事情要发生!
孟太医三人神色十分肃穆,一进来之后就下跪给皇帝请安。
皇帝见大晚上他们还穿着太医服,觉得事情有点严重,皱一皱眉头,抬手命乐声停止。
舞女们悻悻地退下。
“臣给皇上、贵妃娘娘请安。”孟太医行过礼,缓缓起身,一双眯缝的小眼睛环顾扫视在场宾客。
众宾客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孟太医,到底有什么要紧事?”皇帝有些不悦问道。
今晚宫廷夜宴,宾客中不仅有朝中重臣,还有外来使臣,突然被孟太医中途打断,会让人觉得十分失礼。
皇帝一双眸子盯着孟太医,眼神晦暗不明。
如果孟太医说不出什么重要的原因,就贸然打断夜宴,他一定要重重处罚!
“启禀皇上,臣刚才去了皇后娘娘的寝宫,为娘娘开了一剂药方,需在今夜子时用百种药材沐浴浸泡,娘娘的贵体便可痊愈。”孟太医神色镇定,不卑不亢地说道。
皇后得了大笑的怪病,这件事已经传得宫城内外皆知。
此时众宾客一听孟太医的禀报,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一连病了几天,凤体抱恙,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而今晚偏偏开出来一剂药方。
说用百药沐浴治病就能痊愈!
宾客们都是精明的人,此时看着孟太医,个个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眼神也都发生了变化。
官场后宫那些事,人人心里都明白。
药方只是一个借口!
皇后不满宫廷开夜宴,特别是清贵妃陪同皇帝赴宴,她心里更无法平衡,所以要来个下马威。
让太医在夜宴上捣个乱,也顺便刷一刷存在感!
皇帝也猜到皇后的想法,心里不高兴,但脸上也不好露出来。
他皱一皱眉头,强压下胸口的一股闷气,冷声问道:“既然如此,孟太医不去皇后寝宫治病,来宴席上做什么?”
孟太医不慌不忙,指一下地上放的铜盆,说道:“药方需用一剂药引子,必须是几位皇子王爷的孝心,才可管用。”
话音一落,殿厅内一片哗然。
“皇子王爷的孝心?皇后是说……几位皇子王爷?”
“什么意思,孝心怎么做药引子?
“这简直闻所未闻——”
众宾客都是一头雾水,纷纷议论起来,都搞不明白孟太医说的“孝心做药引”是怎么回事。
孟太医目光闪动,扫向敏王和静王的席桌,眸底划过一抹不怀好意的暗芒。
“各位皇子王爷把血滴在这铜盆里,以表孝心,拿去给皇后娘娘的沐浴药汤做药引子,今晚一整夜沐浴浸泡,皇后娘娘的凤体就痊愈了。”
众宾客:“……”
这话一听就像胡说八道,难为孟太医说得一本正经!
众宾客的目光聚在那个大铜盆上,表情都一言难尽。
大铜盆里面居然盛满了清水!
皇子们往铜盆里滴血,这么大一个铜盆,如果只是滴上几滴血,很快就被清水覆没,根本显不出什么血色。
要是真表示孝心,至少得放一碗血才行!
这是要把皇子的血榨干啊?
亏她怎么想出这歪主意的!
皇后这手段,够狠辣!
宾客们能想到的,几个皇子王爷也自然都想到了。
他们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
云子缙先是蹙一下眉头,随即想到应对的好法子,就恢复镇定自若的神态。
他悠悠地喝着酒,冷眼旁观,好像事情跟他无关一样。
云司业一双狭长的凤眸盯着大铜盆,不知想些什么,脸色有些阴沉。
他表面看上去还算镇定,但脖颈暴起几条青筋,显然正在强压制心底涌起的怒火。
七皇子云尓昭吓呆了,面色苍白,嘴唇直哆嗦,伸手拉着云子缙的衣角,“三哥,三哥救我——”
他声音不小,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我该怎么办呢?”云尓昭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顿时红了,滚出点点泪花,“我有孝心,但是害怕见血……”
他又惊又惧,一时之间急火攻心,话还没说完,眼皮一翻晕过去了。
众宾客:“……”
啧啧!
七皇子这孝心,连芝麻绿豆大都木有!
自愿滴血才算有孝心吧?
像七皇子这样怂,已经吓晕了,总不能给他腕上来一刀!
旁边伺候的太监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给云尓昭掐人中,抚胸口。
皇上没开口,七皇子也不敢离席。
众宾客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怜悯,都暗自摇头叹息。
这待宰的小羊羔,好可怜的样子!
同情完七皇子,众宾客的目光又集体飘向敏王和静王。
这俩王爷也好惨!
明明不是皇后亲生的儿子,却要被迫流血表孝心,这上哪说理去?
当着众人的面,他们能不割腕滴血吗?
不割腕就得受千夫所指。
不孝的骂名担负不起!
“皇后这药引子果然妙极了,太子殿下是长子,理应先表孝心,敏王是二殿下,然后才轮到本王。”云子缙突然笑眯眯说道,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被点名的云其祯:“……跟本太子有关系吗?”
孟太医刚才说皇子王爷。
本太子是太子啊,不在表孝心范围内吧!
他一副不情愿的表情落在众宾客眼中,很是令人玩味。
无意间吃了一个大瓜!
太子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居然不愿意带头表孝心?
看来传闻皇后和太子关系紧张,都是真的!
这时云司业凝一凝神,从宴桌上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铜盆旁边。
他一双凤眸朝云其祯身上一扫,平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太子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孝心日月可鉴,趁着诸位贵宾都在,太子殿下可得好好表现表现才行。”
只要能把太子拉下场,他损失一点血也无所谓!
云其祯呆了一呆,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不由得脸上发烫,又尴尬又气恼,幽深阴鸷的目光狠狠瞪了孟太医一眼。
皇后跟太医搞什么鬼?
好好一个夜宴,看看美女跳舞不香吗,偏要闹幺蛾子!
这都让他乱了阵脚,还嫌不够糟心?
孟太医:“……”
太子你别瞪眼,你亲娘皇后出的主意。
臣是无辜的!
云其祯无奈,只好从席桌起身,磨磨蹭蹭来到铜盆跟前。
他拿了一把小刀,轻轻在指尖划了一下,两滴血滚落进铜盆中,瞬间融入清水里。
众人的目光都盯着他,带着各种难以言说的表情。
两滴血有点少,他们想看一碗血!
云其祯变了脸色,犹豫了片刻,最终在众宾客期待又兴奋的目光下割开手腕。
鲜血止不住地流进大铜盆里。
殿厅内惊讶声四起,众宾客啧啧赞叹。
“太子真是大孝子啊——”
“太子有这等割腕的勇气,皇后娘娘定是觉得十分安慰。”
旁边的云子缙眸光深邃,看着太子的鲜血将清水染成淡红色,嘴角抿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柳若嫄撇一撇嘴,猜到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看他那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就明白这货要暗中作弊!
他戒指里养的小乳猪,这下子能派上用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