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一出,不少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郑楚心头猛然一怔,脸上的神色差点没绷住,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开口:“七王爷在说什么胡话!”
谢长夜看着郑楚,一双眸子清清亮亮,指了指那狐狸。
“刚才本王就已经说过了,这只狐狸嗅觉特别敏锐,而且还十分聪慧。在闻过一个陌生的气味之后,会立刻去寻找另一个有着相同气味的人或者物品。”
有东皓使臣反应了过来,立刻开口:“刚才这狐狸接触了郑大人,又立刻去扒拉了那牢门的锁链,王爷的意思难道是说,郑大人身上的气味和那牢门的锁链是一样的?”
“没错。”谢长夜点头。
“简直可笑。”郑楚冷着脸开口,“本官身上哪里有什么气味,更何况,区区一只狐狸,乱跑乱叫罢了,七王爷拿这一点出来胡说八道,难道就不怕贻笑大方!”
“日常接触的东西,使用的熏香,都会留下气味,长此以往,自然会形成一个人的特殊气味。也许普通人闻不到,可并不代表着这狐狸也闻不到。”谢长夜顿了一下,高声开口,“这狐狸的反应,绝对可以证明,郑大人碰过这锁链。”
什么气味一说,在场的大多数人听的都觉得十分不靠谱,倒是谢长夜这笃定的神色,让他们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七王爷若是想要帮林舟脱罪,也该想想其他的方式,而不是说这种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胡话。”郑楚稳下心神,满脸的轻蔑,“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气味相同,说不定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沾染了呢。”
虽然不知道谢长夜抽的到底是什么风,不过想要凭一只狐狸将他给定罪,根本就不可能。
“这锁链前两日就作为物证封存了,现在还留有味道,只能说明,郑大人亲自接触过。堂堂大理寺少卿,就算要提审犯人,应该也不会自己开门吧。”谢长夜看着郑楚,语气中多了几分咄咄逼人之感。
“这都是七王爷的揣测,根本没有证据。”郑楚表情镇定。
“那袁志死的当晚,郑大人可在大理寺中?”谢长夜问道。
“不在。”
“去了何处?莫不是回家了?”
“下官之前已经说过了,当晚恰好觉得烦闷,就去了酒楼饮酒。”自己有没有回家,何时回家的,容易调查,可是酒楼之中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想要查清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哪家酒楼?”谢长夜继续追问。
“皇城之中的天香楼。”
“巧了,本王听说,袁志死的那天晚上,天香楼中,有人喝醉酒了闹事,还大打出手,不知道郑大人可曾见到?”
“下官……”郑楚刚准备开口,却猛然顿了一下,心底轻蔑一笑,“七王爷,当晚天香楼中,根本就没有人闹事。”
谢长夜挑了挑眉,“郑大人确定吗?”
“确定。”
哼,雕虫小技,他之前给的说辞之中,根本就没有提到具体是哪家酒楼。现在他才刚刚说出天香楼,谢长夜就说天香楼有人闹事,可见根本就是在诈他。
“会不会是郑大人喝醉了不记得了,又或者,你在到了天香楼之后,期间偷偷离开了酒楼,折返大理寺,所以根本没有撞到有人闹事?”
“王爷,下官记得很清楚,确实没有。”郑楚表情轻蔑,心头越发得意,“七王爷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这儿诈下官的话了。”
谢长夜沉默了片刻,勾起嘴角,看着郑楚扬唇一笑,“谁说,本王在诈你。”
郑楚一愣,“七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长夜一字一句的开口:“意思是,那天晚上,天香楼之中的的确确有人醉酒滋事。而你,根本就不在天香楼!”
她说了这么一通,等的就是郑楚的否认。
郑楚的瞬间皱起了眉头,“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谢长夜慢悠悠的开口,“还是说,需要本王让人把天香楼的掌柜的带来,好好说一说,当晚闹事的人,砸坏了几个桌子,几把椅子?”
谢长夜神色笃定含笑,而郑楚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难道说,谢长夜真的不是在诈自己……
“七王爷,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沈北辰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开口,“一会儿狐狸,一会儿酒楼的,把本皇子都给听糊涂了。”
谢长夜看了一眼沈北辰,又看了看在场的东皓使节们,轻耸了耸肩膀,笑道:“之前就听说郑大人称袁志死的当晚,他在酒楼之中饮酒,所以,本王特意让人调查了皇城之中所有的酒楼,不凑巧……”
谢长夜目光重新看向郑楚,继续开口:“郑大人说的天香楼,确实出事了,而你,根本就是在撒谎。”
郑楚有些慌了,“皇上,臣……”
谢长夜打断了郑楚的话,“郑大人现在可不要再推说自己记错了,本王刚才可是跟你确定过得。”
谢无逸自始至终,目光一直在看着谢长夜,现在才稍稍挪开了一些,看了郑楚一眼,幽幽开口:
“七王爷今日费心演了这么一出戏,事到如今,你还不从实招来?”
一句话让郑楚浑身僵住,费心演了这么一出戏,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皇上和七王爷两个人,是串通好的!
谢长夜这时也慢悠悠的起身,走到了一旁的桌边,将狐狸重新抱在了怀里,感慨的开口:“郑大人,说起来,你还真够有面子的。为了今日这出戏,本王还特意去借了一只这般好看的狐狸。”
“借的?”沈北辰更加疑惑了,“那你刚才说的那么一通气味的分析,是真的还是假的?”
谢长夜摸着怀中的狐狸,笑着开口:“自然是真的,不过,郑大人身上的气味,是本王洒上去的……”
其实,从她和谢无逸去大理寺那天开始,他们就已经怀疑到了郑楚的头上。
对方毕竟是大理寺少卿,又怎么会如此粗心,竟然看不出来墙上血迹的端倪。还有那血迹,凶手若是想要伪装自杀,未免也太过粗心。
再加上林舟从被发现嫌疑,到定罪,一切太过顺理成章。
顺理成章到,她和谢无逸不得不怀疑,凶手是故意留下破绽,引人发现,然后再推出替罪羊。而盘算之下,只有郑楚的嫌疑最大。
可是,整个过程梳理下来,没有任何的问题,更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唯一可以切入的点,就是郑楚当天晚上的去处。
所以,那天去天牢之中,她故意趁着和郑楚说话的时候,拍了他的肩膀,在他的脖子处洒下了特制的药粉。这种药粉,一旦沾染上,必须要用特殊的药水才能除尽,而且气味普通人很难闻到,可是狐狸却特别敏感。还有所谓的封存物证,也不过是更加方便在锁链上洒上同样的药粉罢了。
在郑楚够冷静的情况下,未必不能想出更好的解释和理由,来对付自己的盘问。
所以,她先借由狐狸和气味一说,胡搅蛮缠了一通,让郑楚没了耐心,同时也在心里面误以为狐狸和气味才是重点,从而放松了警惕。
但实际上,她自始至终,等的都是郑楚对酒楼有人滋事的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