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声震耳欲聋，令处于战场边缘作壁上观的玩家耳膜隆隆作响。
无尽的龙息在城池内外铺展，华丽的元素风暴愈演愈烈，厮杀不休，绘制出一幅凄美的战争图。
“那剑神太他妈帅了！”
“还有一位龙域守护者没有匹配到相应的对手，这场攻城战稳了！”
“一江寒水死定了，他加入黑暗阵营尝到了最开始的甜头，但正义终会战胜邪恶，他必然葬身美瑞区！”
……
顶着因距离变化而导致的忽强忽弱的威压，江寒目光如炬，直视长风，并未怯场。
诚然，场面很大，但他有着充足的自信说服长风。
谈谈？
闻言，傲立银龙上方的长风微微挑眉，临空落入城楼，摇头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镇压龙神，确实是黑暗阵营的做法有问题，但选择镇压，而非击杀，同样也表明黑暗阵营并不想与龙域为敌。”江寒肃然道。
长风失笑，并不认可他的说法：“那我问你，如果龙域加入黑暗阵营，为了让阿提卡斯的身份不被揭穿，黑暗阵营会不会斩杀龙神，将真相永远埋没在历史之中？”
镇压龙神，让阿提卡斯冒充，从而改变龙域偏向光明阵营的态度，这样的做法被发现，后果可想而知。
因此，在他想来，一旦龙域选择黑暗阵营，龙神必死。
若非自己发现龙神在安定湖边溢出的一缕气息，黑暗阵营的奸计将会得逞。
“不会！”
江寒摇头：“阿提卡斯无法永远伪装成龙神，真相迟早大白于天下，我想高层的想法是暂时让龙域保持中立，给予黑暗阵营一定的时间展现诚意。”
会吗？
鬼知道！
究竟会选择怎样的方式令龙域长期保持偏向黑暗阵营的态度，恐怕只有事情真的照那个情形发展后才能了解，但江寒肯定是打死不会承认的，甚至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至于选择承认的，那是煞笔！
“……”
长风紧紧皱眉，对江寒的说法保持将信将疑的态度。
“这些姑且不谈，说说龙域的需求吧。”江寒道，“你曾与我提过，龙域需要的是物资、财富、安全三点，对吧？”
“没错！”
长风有些讶然：“你别告诉我，你能达成这三点。”
没错，他透露过相关信息，告诉一江寒水龙域的需求，但这并不代表他觉得有谁能够做到。
其他不说，身逢乱世，安全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别说三点了，我一点都做不到！”江寒如实相告。
长风：“……”
“但是，光明阵营也无法做到。”江寒信誓旦旦地说道，“否则你肯定带着龙域投靠光明阵营了，何必犹豫。”
“嗯。”
长风颔首，坦然道：“这话不假，但至少光明阵营能提供一定的物资、财富，即便不能满足龙域日常开销，但也总比加入黑暗阵营来得好。”
“错了！”江寒直截了当地下了定论，“你的想法大错特错，你这样会葬送龙域的未来！”
“话可不能乱说！”长风神色不善。
他在葬送龙域的未来？
对方明显是在危言耸听！
“现在能提供不少的物资，不代表未来也能提供。”江寒侃侃而谈，“随着战事越来越多，越来越激烈，你觉得光明阵营能提供的物资是会变多还是变少？”
“……”
长风哑然。
“加入黑暗阵营就不同了。”江寒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提示道，“以战养战，只要追求胜利，黑暗阵营的物资只会越来越多。”
长风不解：“何出此言？”
物资越来越多？
这是什么话，难道物资还会凭空变出来……
等等！
长风眼中精光一闪，抓到关键点。
凭空变出来！
对啊，我怎么忘了还能凭空变出来！
“看来你想到了。”江寒的目光显得意味深长，“异世界的冒险者可是全在光明阵营，他们能凭空制造财富，甚至物资！”
充钱的力量是可怕的！
玩家之中有钱人太多太多了！
如果加入黑暗阵营，那么掠夺冒险者的财富就是顺理成章的事，至于物资……
冒险者死亡虽然会化为白光重生，但尸体还在，很明显是老天爷专门留给巨龙的“口粮”。
江寒知道，自己这番话，光明阵营的玩家听到后，一定会很感动，甚至留下喜悦的泪水，因为自己无形中大大增加了游戏难度。
身为玩家，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挑战高难度了！
想到这一点，江策划不由暗赞自己用心良苦，在保证自己完成主线的情况下，还要体恤玩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长风感觉自己被醍醐灌顶，理不清的思绪豁然开朗。
他明白冒险者可以充钱，借助规则之力获取金币，因此特意扩编龙骑士，通过各种方式聚敛财富，但他从未想过与冒险者为敌，聚敛财富的同时，把他们当成口粮喂养巨龙。
要知道，异世界的冒险者和原住民不一样，他们是会复活的，吃了也没关系，根本不会造就罪孽与骂名。
“除此之外，加入黑暗阵营还有一点好处！”江寒继续说道。
“还有？”
长风愕然。
“没错！”
江寒手指指向正在与龙神僵持的矮人族长夏佐：“因为你给我的提醒，我找到了矮人族，并且矮人族也选择加入黑暗阵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长风心中了然。
矮人擅长铸造，而巨龙一身都是宝。
战争是残酷的，难免会有巨龙陨落，这一点加入哪一方势力结果都不会变，而巨龙的尸体物尽其用，交由矮人族打造成装备，又是一大笔财富。
而且，除了死去的巨龙尸体能带来财富，巨龙成年之后脱落的牙齿、鳞片、指甲等等，都是非常珍贵的铸造材料。
再者，龙血也是宝物，巨龙偶尔“无偿献血”，对身体并无害处。
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他才提醒江寒去找寻矮人族的下落，毕竟两族之间存在对彼此有利的交易，可以形成良性循环。
“如此，财富、物资两大难题就能解决。”
长篇大论说了一通，江寒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龙域守护者，你若真想守护龙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嘭！”
不远处，龙神击飞夏佐，使得后者如断线风筝，在城楼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轨迹，砖块破碎，尘埃四处飘散。
“黑暗剑士，给我死！”
龙神杀气腾腾，挥剑袭来。
神色狼狈的夏佐站起身，来不及阻挡，看到这一幕，脸色剧变，失声大吼：“一江寒水，小心！”
“锵——”
下一秒，寒芒一闪，长风瞬息间来到江寒面前，挡住龙神的攻击。
“！！！！”
龙神心头大震，勃然大怒：“长风，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有想过这一剑可能会失利，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长风阻挡自己击杀黑暗剑士。
“我当然知道！”
长风发力震退龙神，高声大喝：“光明阵营中皆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龙域不屑与之为伍，所有巨龙听我号令，将光明阵营的士兵和冒险者杀个片甲不留！”
“？？？？？？”
战场之上，无数人感到迷惑。
剧情的转变，始料未及。
“你……你……”
龙神脸色铁青，破口大骂：“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要背叛光明阵营吗？”
“怎么能说是背叛。”长风嘴角带着淡笑，摇了摇头，不敢苟同，“就算非要给我按上背叛的罪名，历史也会证明，这是一场……正义的背叛！”
正义的背叛！
听到长风的言论，江寒目光闪了闪，漠然无言，无喜无悲。
什么是正义？
他不知道。
或许长风也不知道。
或许两大阵营的高层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正义。
历史上，没有哪一个反抗者会觉得自己是非正义的。
标榜正义，只是单纯且必要的手段罢了。
他深刻地知道一件事，历史记载只是历史记载，不一定代表真相。
游戏中的历史同样如此。
未来黑暗阵营赢了的话，矮人是为了正义而加入黑暗阵营，而非自身无处可选。
龙域是为了正义而加入黑暗阵营，而非追求最大利益。
他一江寒水是为了什么而加入黑暗阵营？
为了唯一隐藏职业，为了魔神的庇护，为了得到更多的金钱，为了更愉快的游戏？
不，都不是！
尽管现在的人可能嗤之以鼻，无法认同，但没关系，只要黑暗阵营赢了，未来天恒大陆的原住民会知道……
他，是为了正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