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父和刘承旭的关系素来就很好,否则当年也不会许儿女亲家,现如今,刘承旭被罢官,郑父有意接亲家过来宴饮吃酒。
若要刘承旭去别家,他难免觉得束缚,但是是来郑家,他也欣然前往,于是就把小傅氏及一双儿子都带过来了。
两边是通家之好,小傅氏也被带去看郑老爷的园圃,现在是春天,正是桃花开的最旺盛的时候。郑老爷是种花都能种出花儿来的那种,丽姝就指着开白色小花的道:“那是小花白碧桃。”
花略大一些的则是大花白碧桃,再有花丝都是粉红色的三轮花瓣形状的桃花叫千瓣桃红,还有花瓣是浅绿色的绿花桃儿,叶片是紫色的紫叶桃儿。
丽姝最喜欢的是垂枝碧桃,她跟小傅氏介绍道:“这种垂枝碧桃,树枝是下垂的,花有重瓣,花色有许多种。像深红、洒金、淡红还有纯白几l种,我很喜欢洒金的。娘亲,您若是能作画就好了。”
“作画?你拿画具来啊,我就在这里画,反正我今日也没什么事。”小傅氏也是跃跃欲试。
郑夫人和谭氏也听了很高兴,丽姝让人把画具拿过来,小傅氏作画不喜欢别人打搅,丽姝就和婆婆弟妹在一旁吹风,吃茶和点心,很是惬意。
今日两位弟弟都过来了,书瑞着儒巾襕衫,他年纪不大,穿着襕衫拖地,还是小傅氏让人改了一遍的。他们出生的时候刘承旭年纪就不小了,家中长辈年纪也很大了,倒是郑灏今年还不到而立之年,又是状元身份,两个弟弟就喜欢跟着郑灏身边。
郑灏的亲弟弟常年病弱,如今能够出来走动一二,已然是不错了。
倒是书瑞,相貌生的极好,虽然才十二岁,但为人机灵,谈吐不凡,在他面前执弟子礼,是个很有眼力见的少年。书麟就更不必说了,他行为虽然跳脱,但并非没有规矩的孩子,反而说出来的词儿很有灵气,这让郑灏也很喜欢他二人,当自己的亲弟弟看待,随意点拨一番,让二人受益非常。
“姐夫,你和姐姐平日也是这般逛园子,吟诗作赋吗?”书瑞很好奇。
这个年纪的少年,他学问虽然老成,但是对成人的世界依旧很好奇。
郑灏笑道:“平日我休沐时才有功夫,但也不总是吟诗作赋,你姐姐在家里也是很忙的,她要管家,要照顾哥儿。我现下也很是忙碌,文章都没功夫写了,但只要休息的久一些,我就会带你姐姐逛逛园子,有时候带她去外边去玩儿。”
对这个答案书瑞还是很满意的,书麟小小的人儿也是竖着耳朵听,兄弟俩年纪虽然小,但是把为姐姐作主的话可是听进去了。
当然,不一会儿郑灏教他们投壶射箭,还说过几l日教书瑞骑马云云,让两个男孩子很是高兴。
另一边郑老爷也和刘承旭在说话:“如今朝堂局势混乱,你又管着河工那块肥肉,皇帝的人想要分一杯羹,那些亲贵们想分一杯羹,河工的官员想分一杯羹,你在那里拦着,他们自是看你不顺眼,如今退下来也好。”
刘
承旭撒了一把鱼食到湖边,鱼儿们都顺势游了过来追逐鱼食:“兄长真是洞若观火,我何尝不知道,但我就是想把钱省下来修一条新河,修一条坚不可摧的堤坝,我不愿意给他们。看吧,马上汛期就要到了,老百姓总算是不会受到洪水侵袭了,别的我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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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次,他也想过就这样吧,也许妥协一点会更好,老百姓不管就不管了,自己混到这个地步不容易。
但终究是于心不忍。
郑老爷拍拍他的肩膀:“朝廷派广阳侯世子、舞阳侯二人看守边关,听说又在重新推选三边总督,现在有人知道我知兵,因此在廷推上把我的名字写了上去。我的处境也颇难为,日后家里就让你帮忙照看了。”
“广阳侯世子一贯支持东宫,舞阳侯是东宫表兄,这仗还没打,都等着去争权夺利呢,也难怪要选兄长你做三边总督。”
“也未必一定是我。”郑老爷摆手。
“除了兄长,我也想不出其他人了,那几l个毛孩子知道什么,现下早已不是开国的时候了,卫所兵糜烂,根本不当用,朝廷募兵募的也是南兵,我也是想赶紧修了新河加固旧河,这样漕粮能快些到,这样朝廷打仗总是要钱的。”刘承旭知道郑老爷的能耐。
郑老爷微微叹了一口气:“皇上既然已经立了东宫,就该早早的把两位宗藩迁走,否则成王和云王多了念想,朝堂必定乱。”
刘承旭扶额:“东宫身体孱弱,成婚几l载,太子妃不过生了个女儿。成亲王世子满肚子诡计,只有小道没有大道,云亲王那两个儿子更不成器。先首辅励精图治,好好儿的大齐,却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捶了一下树,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很快,郑老爷居然被起复为三边总督,这让所有以为郑老爷仕途完了的人都大跌眼镜。三边总督原本是为了巩固西北边,大齐一贯是文臣总理、武臣统兵和内臣监军,因此三边总督的权利很大。
原本因为郑老爷兵部尚书致仕后,门前车马稀的境况又翻转了,郑家也准备了酒宴,请亲朋好友过来践行。
很快四处都收到帖子了,丽嘉却是备下了厚礼,她身边的丫鬟芍药看了一长串的单子,忍不住道:“怎么送这么多礼?往常送郑家的,比这少一大半儿啊。”
丽嘉道:“真没想到郑亲家也有起复的这一日,如今他任三边总督,我们爷若是能一起跟着去立功就好了。都是亲戚,用别人还不如用自己人呢。”
“那倒也是,可三姑娘她愿意吗?奴婢看三姑娘上次和您吵架之后,仿佛对您的意见很大啊。”芍药担心的很。
丽嘉笑道:“我们不必和三丫头说,郑老爷又不了解我们姐妹之间的事情,他们郑家和我爹爹是八拜之交,提携一下我们爷也未尝不可啊?若是去了西北,能立下一番功业,封个将军,如此还愁
()什么。”
芍药竖起大拇指:“您真是神机妙算。”
丽嘉则道:“我也是没想过我那公公之前任仓场侍郎时,何等威风,如今卸任却是跟普通人没两样了。往后新弟妹又进门,她身份又高,我若不让大爷自己谋个出路,将来哪里有我们出头的地儿呢。”
她的日子真是难过的很,父亲倒台,外祖家也倒台了,宋家兄弟二人,宋明诚混的又比自己丈夫好。
做人媳妇和做姑娘的时候不同,做姑娘的时候在家是最尊贵的,做人媳妇真是什么都要操心。
说起来也是爹偏心,当年若是她嫁到郑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次郑夫人让丽姝帮忙操持的践行宴,头一拨来的最早的客人居然不是刘家人,而是丽嘉,丽嘉是携了厚礼过来的。
郑夫人嗔怪道:“你也太客气了。”
丽嘉笑道:“这是应该的。”她说完也不提别的要求,只是讲讲儿女经,很沉得住气。
对于丽嘉这种前后两张面孔,丽姝起初还诧异,现在已经习惯了,懒得搭理她。反正她是不可能帮到丽嘉什么的。
又有郑家姻亲,郑夫人的女儿女婿,刘家人继续到了,还有老太太娘家冯太太也带着女儿过来,今日郑家虽然是践行宴,但并没有很隆重,连小戏班子都没请。
这个时候傅明伦却过来了,郑家也请过傅明伦,毕竟二人除了是同年外,傅家也是丽姝的外祖家,但没想过他能来。
普遍大家对傅明伦都是表示同情,毕竟才华横溢的探花郎,居然婚后被妻子戴绿帽子不说,还一点尊严也没有。寻常夫妻吵架是常事,他被罚的那么狠,也是亘古未有。
只有丽嘉觉得心里痛快极了,觉得这是傅明伦的报应,原本以为他仕途没了是报应,没想到成婚后更是报应。
但明面上大家还要恭敬这位驸马,不能露出异常,傅明伦却摆摆手对郑灏:“郑兄,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这些了。”
郑灏一愕,又旋即笑道:“好,我们单独过去喝几l杯。”
傅明伦闷头喝了三杯酒,才道:“我就要出使交趾了。”
“交趾?”郑灏知道驸马只当闲散官,这种封赏出使的事情他们会做。
傅明伦点头:“交趾虽然偏远,没有京中好,但是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几l年才能回来,岂不是好事?”
为了逃避公主,居然去交趾,要知道那边潮热,疟疾也多,并不是好地方。
郑灏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陪着他闷头喝酒,却听傅明伦道:“成亲王世子是不是和你有私怨?他找上了我,想让我对付你。可他却当我傻,这个问题的根本不就是皇家为了不让公主出嫁番邦,又一时找不到好人,所以让我有未婚妻的人都能被选作驸马。你若不成婚,那就是你和我是一样的了,可他让我把错都怪在你身上,实不相瞒,我那一瞬间的确对你有些意见,可后来,我也想通了,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明明是他们压迫我们,却让咱们自相残杀,你说好笑不好笑?”
“傅兄……”郑灏没想到萧昀竟然如此卑鄙。
傅明伦却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拱拱手,转身就大步流星的离开。
郑灏望着他的背影道:“傅兄乃真君子。”!